第13章


    是嗎?聶沕離斜睨了秦日馮一眼,投射冰刀無數。


    微微一顫的大跟班頓了頓,停滯不前的暗自收斂囂狂行徑,春天一般的女孩眼露淘氣,他倒楣地中了一箭。


    秦日馮把距離拉大,安分守己的固守本位,隻把耳朵豎直旁聽,偷摘桃的歲月已經久遠,用不著多個人把風。


    不過我覺得很奇怪,台北的房子都淹大水嗎?怎麽你會買下春天小鎮的鬼屋?這附近沒什麽大型商店,最高的大廈隻有七樓。


    和百貨公司、連鎖商號林立的大都市一比,他們的小鎮顯得有點小兒科,像五髒俱全的麻雀難以與大鵬鳥相提並論。


    這些年人口外流的情形並不嚴重,但是也沒幾人會遷入,來來往往的觀光客是衝著溫泉館和海上休閑娛樂而來,短暫的逗留他們非常樂意,長期居住的興趣則缺缺。


    除了出生和死亡,這個鎮起碼有十年沒人從外地搬進,更別提大手筆的購入上億豪宅,光是打掃就是一大問題。


    秦日馮忍不住脫口叫嚷,鬼屋?!喝!果然和鬼脫不了關係,他就說這屋子看起來陰森森的。


    偏偏某人不信邪。


    房子有沒有鬼你最清楚,需要我讚助投影設備,好使影像更逼真嗎?搗蛋鬼不就在眼前。


    吐了吐舌頭,春天扮了個可愛的鬼臉裝儍,如果你打算發展觀光事業的話,鬼屋的賣點一定引人入勝。


    沒見過不一定沒有,老一輩的人曾見過一男一女的身影徘徊不去,一在屋內一在門口,明明相望卻像看不見似的越過彼此,繼續無盡的眺望和等待。


    歎息聲也由那時傳開。


    隻是小孩子愛玩的天性難以遏止,一次兩次尚有些畏怯,次數一多膽子也變大了,由大白天的出沒轉為黃昏造訪,越待越晚反而不怕了。


    廟裏的師父說鬼有分好壞,隻要心存善念不主動招惹,他們也不敢任意傷害人,這叫陰陽有別。


    若說我打算收購春天溫泉館改建度假飯店,你說可能性有幾分。聶沕離試探地提起。


    春天的表情微怔,認真的看了看他。零。


    零?這不是他要的答案。


    我外婆不會出售溫泉館,你最好打消念頭,她把溫泉館當成命一樣的寶貝,連我不小心刮掉一公分的漆都得受罰。她是念舊的人。


    記得那次她挨了十下板子不準吃晚餐,半夜餓得受不了直喝開水,心疼不已的姑爹才偷渡一塊麵餅讓她止饑。


    我說說而已,你別當真。真有那麽頑固?


    少來了,我看你是在探我口風,外婆的溫泉館是地方上的古跡,你敢動一草一木就是和鎮民為敵,他們會拿掃把將你轟出鎮。


    連錢也打動不了?他不信。


    聶沕離的霸氣顯現在臉上,他認為任何東西都有一定的價碼,沒有錢買不到的道理。


    或許他處在功利世界太久了,習慣以金錢看待物品的價值,心自有一套標準收買人性,完全忘了世上還有一種人不為所動。


    那就是物質欲望低落得近乎零的小鎮居民,他們純樸地不受文明汙染,享受知足常樂的悠閑。


    哎呀!你好市儈,一身商賈,以前也有大財團逼外婆賣地,以壟斷手法讓她無法經營,以為她婦道人家會就此屈服


    可是強如韌草的外婆絕不妥協,怕子孫不孝沒人送終的她早存了一筆數目龐大的養老金,她不怕生意做不下去有斷糧之虞。


    對方散播謠言說溫泉館的地下溫泉有毒,人泡久了會四肢僵硬,頭腦不清,重則會癱瘓成植物人,要客人別以身相試悔恨終身。


    那一陣子生意真的很差,門可羅雀幾乎看不到客人,外婆一個火大提供全鎮免費泡湯,不怕死的盡管來,外帶她口碑一流的溫泉小饅頭。


    一開始來的人並不多,大家采觀望態度不敢輕試。


    但是居民打小都是泡溫泉長大,一、兩個月不泡泡渾身難受,在見過幾個老主顧連泡月餘沒事後,客源才逐漸多了起來。


    大財團的老板看整不倒我們的溫泉館也很火,索性一把火想燒光地上物,你下回到我們溫泉館瞧瞧,左邊的建築較右邊建築新,那一次我爸媽沒來得及逃出。心有點酸。


    春天原來她失去父母。


    她笑得天真不像難過的模樣。我沒那麽可憐啦!用不著一臉同情的樣子,生命本就無常,想太多反而自尋煩惱。


    你不傷心嗎?失去至親的傷痛非一朝一夕能平複。


    人要向前看不是緬懷過去,傷心是一時的嘛!你該瞧瞧我外婆的神勇,率萬人大隊以神風精神拆了財團的窩,讓幾個主謀者全判了一級謀殺。


    她在脖子畫了一下,表示全陪葬去了,沒一個逃得過,妻離子散不得善終。


    你也在場?那時她才幾歲,這種血腥場麵實在不適合她。


    當然。春天神氣的做了個投球動作。我外婆讓我丟第一塊磚頭。


    因為上頭有她父母的血。


    聶沕離的心為她抽搐,下意識地擁她入懷,苦了你。


    嗄!這算是安慰嗎?


    表情有點僵硬的春天輕輕掙紮,長這麽大她還沒被男人感性的抱過,玩笑式的擁抱通常點到為止,尚未感受彼此的體溫便已分開。


    可是她才剛有動作,鬆垮的雙臂忽然收緊,讓她動彈不得的聆聽他規律的心跳。


    大喊性騷擾有沒有用?還是進行重點攻擊往上一頂,他看來像在心疼她不幸的遭遇,害她不好意思用教官教的女子防身術對付他。


    他到底要抱多久?再抱下去太陽就要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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