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間二狼的馬隊出外趕腳已經過了大半年,在這期間板腦隻回過一次家,新婚的漢子不戀媳婦的熱被窩,有點說不過去,其實板腦有他的苦衷,板腦患上了一種爛根病(又稱梅毒),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患上那種病,甚至不知道是跟男人傳染還是跟女人傳染,這件事二狼跟豹子都知道,他們礙於情麵,不好意思將板腦解雇,但是板腦已經不能趕腳走路,幾個人商量著,給板腦在長安找了一個醫生,並且給板腦留了一些錢,讓板腦一個人住在長安看病。


    板腦是豹子的妻哥,礙於親戚的情麵二狼和豹子已經對板腦做到了仁至義盡。大家在郭宇村替板腦掖著藏著,目的是想讓板腦盡快恢複健康,回家時對家鄉父老也好有個交代。


    板腦就診的是北大街一家私人診所,給他看病的是一家老中醫,老中醫直言告誡板腦,治療期間必須管住自己的下身!如果再管不住自己,一輩子就完了。板腦唯唯諾諾地答應著,一邊吃藥一邊在長安亂逛,長安街上應有盡有,比那郭宇村強許多,感覺中自己半輩子人瞎活。開始時板腦還能忍受得住寂寞,也想早點恢複健康,對文秀的思念與日遽增。那一段日子板腦感覺自己已經好了許多,小便時已經恢複正常,周圍的紅腫逐漸消退。可是人最大的缺點莫過於管不住自己,那天晚上他吃了一碗羊肉泡,暗影中看見一個穿旗袍女郎朝他招手,他簡直迷糊了,付了飯錢跟著那女人一直走……第二天又感覺到下身奇癢,趕忙到老中醫哪裏看病,褪下褲子老中醫隻看了一眼,然後冷冷地說:“小夥子我治不好你的病,請你另請高明”。


    過了一段日子二狼跟豹子重返長安,板腦當然不會說自己老毛病又犯了,隻是說那老中醫治病老不見效,他想回到鳳棲街再想辦法。回到鳳棲後板腦就住在東門外的騾馬大店裏,二狼和豹子又給板腦留了一些錢,讓板腦治好病後趕快回家,弟兄倆個已經商量好了,想就此把板腦解雇,雖然是親戚,但是板腦做事跟他爹一樣,從不留後路。


    過了一段時間弟兄倆趕腳路過鳳棲,發覺板腦雙手捅在袖管裏站在騾馬大店的門口,像一個討飯的一樣,可憐巴巴地在等他們。


    二狼和豹子一看板腦那副寒酸相,知道板腦又沒有做好事。跟店掌櫃一打聽,原來板腦跟那些趕腳的漢子半夜裏押寶(一種賭博的方式),輸幹了錢就賣尻子頂賬,被趕腳的漢子們整得死去活來,店掌櫃礙於跟二狼他們的關係,管板腦吃喝。


    看樣子板腦已經不可救藥,二狼和豹子也沒有辦法,可是他們又無法將板腦甩開,無奈中豹子隻得回到郭宇村,向嶽父板材述說了板腦的現狀,想不到那板腦倒打女婿豹子一耙:“誰知道你們怎樣給板腦使了手段,板腦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們沒完”!


    豹子以前並不清楚,嶽父家父子幾個真是一窩泥豬!他回家看望媳婦板蘭根,看見媳婦的肚子已經鼓起,便把滿腔的怨氣憋進肚子裏,他不想把妻哥板腦的現狀告訴媳婦,避免媳婦擔心。無奈中豹子隻得來到蜇驢蜂家裏,紙裏包不住火,板腦的事情遲早得讓蜇驢蜂和文秀知道,豹子這樣做的目的也隻是想推脫自己的責任。


    蜇驢蜂並不傻,女婿板腦半年多沒有回家,肯定在外邊遇到了什麽麻煩,她一看見豹子進院,心裏就知道豹子幹啥來了,感覺中就像誰打碎了調料罐,五味俱全。文秀最早看上了豹子,誰知道豹子使了個調包計,讓那板腦沾了文秀的便宜,老實說蜇驢蜂並不願意讓自己的大閨女入贅板腦,可是那一陣子文秀就像喝了迷魂湯,非板腦不嫁……這是一樁糊塗案,誰也無法斷清。


    豹子進屋坐下,剛說了一句:“嬸子,板腦在外邊遇到了一點麻煩”。


    話頭立馬就被蜇驢蜂打斷:“豹子,你別說了,板腦的事情我們娘倆心裏有底,板腦即使回村,也別想踏進我家的門”!


    可是那文秀卻還心有不甘,她紅著臉問道:“板腦究竟咋啦”?


    事已至此豹子也不想隱瞞:“板腦得了爛根病”。


    文秀哇一聲大哭,捂著臉跑出了屋子。蜇驢蜂氣急:“豹子你也不要得意,有些事我本來想讓他爛在心裏,你以後就會知道,你媳婦她”……蜇驢蜂突然把話打住了,感覺到這件事說出來太損,反正郭宇村爛成了一鍋粥,什麽事情都有,蜇驢蜂沒有蜇過任何人,蜇驢蜂稍頓了一下,淡淡地說,豹子你走吧,從今後豬向前拱,雞往後刨,個人自掃門前雪,板腦跟我家文秀沒有任何關係。


    豹子心裏一股陰影閃過,隨即釋然,他並不懷疑自己媳婦板蘭根的忠誠,況且郭宇村再沒有其他男人,板蘭根絕對不會有那種苟且之事!狗急了亂屙,人急了亂咬,蜇驢蜂想給他豹子的屁股上栽一條驢尾巴,讓豹子也活得人逑不像!豹子有點氣憤,隨即告辭,回到自己家裏,看見自己媳婦板蘭根正站在屋子門口等他,隨即一股暖流傳遍全身,他沒有先看望爹娘,而是徑直走進自己的新屋,關起門來跟自己的媳婦親熱,板蘭根在豹子的懷裏像打擺子一樣渾身顫栗,一舉一動都顯得誇張,豹子把媳婦摟緊了,嘴貼在媳婦的嘴上,做一個深呼吸,好像要把媳婦吸進肚子裏。


    小倆口親熱夠了,板蘭根突然問道:“文秀娘給你說什麽了沒有”?


    豹子突然記起了蜇驢蜂說的那半句話:“你以後就會明白”……明白什麽?豹子眼瞅著板蘭根那張白裏透紅的臉頰,突然間發覺板蘭根目光遊離,好像做了什麽虧心事那樣心神不寧。豹子沒有回答媳婦的提問,而是反問媳婦:“你怎麽了”?


    板蘭根好像自言自語:“豹子,文秀娘說啥你都不要相信”。


    豹子心裏的疑慮一下子加深,難道——蜇驢蜂不會無的放矢!有一首諺語叫做“此地無銀三百兩”,板蘭根肯定有愧於自己!


    正在這時爹爹漏鬥子站在窗口喊道:“豹子,吃飯了”。


    豹子跟媳婦板蘭根一起來到爹爹住的廚屋,看見三個嫂子跟娘已經把飯端上炕,一家人坐在炕上圍在一起吃飯,吃完飯後豹子向爹娘告辭:“我今夜就要趕回鳳棲”。


    豹子每次回家都要在家裏住一個晚上,第二天早晨起個大早,快馬一鞭,八十裏山路,趕到鳳棲時正好天明,趕腳的漢子一般不吃早飯,把馱子抬上馬背,浩浩蕩蕩出征。


    可是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麽,豹子竟然不在家裏過夜,板蘭根心裏有鬼,說話的聲音近乎哀求:“豹子你就住一晚吧,明早再走”。


    可是豹子去意已決,竟然不看媳婦一眼,翻身上馬,沿著村道揚長而去。正走間,突然看見前邊嫋嫋婷婷一個人影,走近了一看,原來是文秀獨自一個孑孓而行。


    豹子翻身下馬,問文秀:“天這麽晚了,你打算到哪裏去”?


    文秀不理豹子,一邊走一邊不住地抹淚。豹子突然感覺內疚,當初文秀看上豹子,豹子卻被板蘭根迷住……人生有許多遺憾,全在於一念之差,假如生活能夠重新開始,豹子願攜文秀共度良宵……夜深沉,山村小路上走著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不能說相互間心裏沒有啥想法,隻是猜不透對方的心理,不敢貿然行動。


    終於,豹子忍不住了,問道:“文秀,你出來時,你娘知道不”?


    文秀哇一聲大哭:“我聽說板腦就住在鳳棲,我要親自去問問他,我文秀那一點對不住板腦,他為什麽要在在外邊瞎整”?!


    豹子心裏一震,說不上什麽感受,癡情女偏遇薄情郎,豹子羞愧的無地自容。十月天,山巔刮過凜冽的風,可是豹子的鼻尖上卻冒出了汗珠,終於,他壯了壯膽,叫了文秀一聲嫂子:“嫂子,上馬吧,我帶你走”。


    文秀哽咽著擦了擦眼睛,夜幕下兩隻眼睛閃爍如星,她咬了咬牙,有點不由自主:“豹子,你個瞎熊,看我文秀的笑話,是不?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


    豹子聽文秀話裏有話,即刻站在文秀的當麵,起伏的胸膛緊貼著文秀的臉頰:“文秀,今夜,此時此刻,這山溝裏就你我二人,你必須給我說清楚,我不在郭宇村這段時間,板蘭根究竟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


    文秀自知說漏了嘴,有些後悔不迭,但是已經被豹子抓住了話柄,她狠狠心,蹦出了一句:“豹子,你個瞎熊,你毀了我,同樣毀了你自己”!


    豹子一雙胳膊箍住文秀,文秀立馬感到渾身失重,她軟軟地倒在豹子的懷裏,呢喃自語:“豹子,我活夠了!今夜,能在你的懷裏死去,也值”。


    豹子卻不依不饒:“文秀,你必須給我說清,板蘭根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種”?


    誰把滿天的繁星撒在樹林裏,樹林裏閃爍著無數顆夜螢,遠遠的什麽地方,傳來了麋鹿被野狼吞噬時的哀鳴。文秀告饒了:“豹子,饒了我吧,我不能瞎說,我什麽都不清楚”……


    豹子看文秀的眼裏有流螢在飛舞,他有點不由自主,把自己的大嘴情不自禁地壓在文秀的櫻桃小口上,貪婪地允吸著,文秀心碎了,渾身蜇痛,早知今日悔不當初!你豹子也有後悔的時候!


    正在這時,遠遠地傳來了蜇驢蜂的喊聲:“文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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