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金元(地不平)最後決定還是留在獅泉鎮,協助兩個兒子替薑秉公的老爹娘把房(棺材)蓋成。鄧金元想開了,兒子終究是他的兒子,血管裏流著鄧家的精血,即使入贅也沒有什麽了不起,兩個兒子絕不會數典忘祖!


    薑秉公照樣好飯好酒招待。不過再不提入贅之事,那兩個女兒毛桃毛杏也不再露麵。後來一打聽,那兩個女子被她們的二爸(親爹)薑秉乾帶往渭南,渭南有薑家的鋪麵。薑秉乾有意把兩個女兒跟兩個木匠師傅隔開,其目的也很明顯,薑秉乾有的是兒子,不想讓外姓之人來分薑家的財產。


    其實這是薑秉公的心病,薑秉公妻妾成群,*********也很給力,就是光播種不見收獲,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既然地不平決定留下來蓋房(做棺材),李明秋隻能一個人騎上騾子回鳳棲。薑秉公也是一個性情中人,他一直送了李明秋十裏路,分手前仍然依依不舍,說他家裏有一大堆事離不開,讓李明秋大哥幫助他打聽那什麽草,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隻要能治好薑秉公的不孕不育症,薑秉公將傾其家產,報答李明秋的知遇之恩。


    這些江湖言之李明秋聽多了,一點也不感動,不過李明秋還是非常願意跟薑秉公交往,畢竟薑秉公是鳳棲縣南一霸。李明秋抱拳:“兄弟留步,兄弟所言之事李某一定在心”。李明秋說完後翻身騎上騾子,一路串鈴在黃土高原的土路上響起,薑秉公一直看著李明秋在路的盡頭消失,才回到家裏。


    棺材已經做了幾個月,接近尾聲。鄧金元手執砂紙把那鏤刻精心打磨,偶爾在浮雕上鐫刻一刀,大約十幾天後棺材做成了,“合木”(方言,指把棺材全部對接在一起)那天薑秉公弟兄幾個大宴賓客,薑老太爺和老婆身穿壽服坐在太師椅上,接受著晚輩們的叩拜、客人們的祝福。地不平父子仨也被安置在上席,客人們一邊恭賀一邊賞析著棺材的做工,讚不絕口,那簡直是兩副精美的工藝品,隻有在這時,鄧家父子才有一種成就感。


    薑秉公帶頭,幾個兄弟和薑姓家族的晚輩跟在身後,雙手端著銀盤,把滿盤的銀子舉過頭頂,那既是對工匠的酬謝,更重要的還是對長輩的孝敬。薑家的後輩齊刷刷地跪在鄧家父子的桌子前,莊重地要求鄧家父子收下工錢。


    鄧金元慌忙離了座,把木盤接過放在桌子上,親自將薑秉公扶起,象征性地收了一錠銀子,然後把木盤裏的其他銀子退回。


    人群嘩然,議論紛紛,大家一直認為鄧家父子確實仗義。其實大家有所不知,那是鄧金元故意所為,其目的也是想讓薑秉公網開一麵,讓他將兩個惹是生非的兒子暫且帶回家。至於以後結親的事,從長計議。


    那天晚上薑秉公在自己的客廳設席,為鄧金元踐行。鄧金元鬥膽叫了一聲親家,然後說:“我明天走時想將銀川和銅川帶走。至於”——


    鄧金元話未說完,就被薑秉公打斷:“你們父子三人先回鳳棲,這件事我們家族內部還要商議”。


    鄧銀川鄧銅川弟兄倆貪圖一夜之歡,等於給人家薑秉公的老爹娘白做了兩副棺材。鄧金元騎一頭毛驢,另外一頭毛驢馱著木匠工具,銀川銅川弟兄倆步行,看見鳳棲東城門了,鄧金元對倆個兒子說他要下驢小解,兩個兒子把老爹爹扶下毛驢。


    鄧金元下了毛驢,尿了好長時間,然後係好褲子,轉過身,看兩個兒子站在兩邊想扶他上驢。鄧金元突然左右開弓,扇起了兩個兒子的耳光。兩個兒子索性跪在爹爹的麵前,讓老爹爹打個夠。鄧金元一邊打一邊流淚:“忤逆兒,你倆如果被薑秉公招贅,鄧家的香火誰來接續?兒呀,你看清了沒有?前邊就是鳳棲城,鳳棲城裏有咱祖先的牌位,人可以忘掉一切,但是不能數典忘祖”!


    鄧金元打乏了、打累了、打夠了,兩個兒子把鄧金元扶上毛驢,一言不發,回到鳳棲城。


    日本鬼子轟炸鳳棲十天以後,薑秉公坐一乘四人大轎,由幾個家丁護衛,悠哉悠哉,從東城門進入鳳棲城。


    已經五月麥黃,鳳棲高原上出現了一種奇怪的現象,罌粟花開,麥田被罌粟田割裂得七零八落,很少看見整塊的麥田,莊稼人把種麥子看淡,相反卻把種大煙當作主業。


    薑秉公可不管那些,薑秉公來鳳棲的主要目的是找李明秋,有關鳳棲城這一個月來發生的所有變故薑秉公了如指掌,土豪有土豪的做事原則,薑秉公絕不會前來為李明秋喜添孫子恭喜,那樣一來有巴結李明秋的嫌疑。薑秉公也不可能在鬼子轟炸鳳棲以後立刻進城,薑秉公沒有撫恤鳳棲城老百姓的責任。薑秉公選擇鬼子轟炸鳳棲十天以後來到鳳棲,估計這陣子鳳棲已經恢複了原來的秩序。


    薑秉公的四人大轎停在李明秋家門口,開門的就是李明秋。兩位新結拜的弟兄一見麵互相抱拳致意,互致問候。那薑秉公一進院子就聽到了嬰兒的哭聲。薑秉公故作詫異,回過頭來埋怨李明秋:“李兄,喜添新丁也不告訴愚弟一聲,拿愚弟當外人不是”?


    李明秋明知道這是豬八戒倒打一耙,不過還是一臉歉疚:“哪裏,一天到晚窮忙,顧不上給賢弟打招呼,見諒”。


    說話間來到上房客廳,薑秉公向隨行的家丁擺一下眼色,家丁立刻明白,從轎子裏取出一個包裹,隨即將包裹打開,李明秋看得傻眼。包裹裏一對玉麒麟、一隻金項圈、一對金腳鐲,還有一隻雕刻著龍鳳呈祥的、鑲嵌著金銀珠寶的胸牌。


    李明秋佯裝生氣:“兄弟,你這是幹啥?孫子滿月也不能讓兄弟這樣破費”!


    薑秉公裝著毫不介意:“薑某也是近幾日才聽說李兄喜添孫子,順便翻出來幾件玩物,不成敬意,望笑納”。


    李明秋久在江湖,豈能看不懂薑秉公的內心?不過大家既然演戲,就將這出戲演到底。李明秋問道:“賢弟這次來鳳棲,是不是商量令愛的婚期”?


    薑秉公內心稍感不悅,不過臉上還是掛著笑意:“那裏,薑某這次來鳳棲,主要是補上侄孫的賀禮,還有,驚聞日本鬼子轟炸鳳棲,看來李兄好像沒有什麽損失”。


    說話間滿香已經將酒菜上齊,兩兄弟分主賓坐定,杯來盞往,散席時已經黃昏。李明秋讓客人們先在客廳喝茶,他隻身一人來到逍遙巷,直接來找郭麻子。逍遙巷雖然炸毀了幾間房子,但是生意依然火爆,那些南來北往的要飯吃女子隻要有一口飯吃,讓她們做什麽都行,郭麻子也染上了煙癮,蘿卜之死郭麻子感覺不到傷悲。反正死豬不怕開水燙,活一天算一天,管他娘嫁誰!


    李明秋進入郭麻子屋子,看炕上放一張炕桌,郭麻子和楊九娃躺在炕桌的兩邊,屋子內煙霧繚繞,兩個摯友正在燒泡(抽大煙)。


    李明秋想起來楊九娃幫他戒大煙時的情景,那時他們都還年輕,雖然無惡不作,但是對抽大煙還是能夠自控。光陰荏苒,想不到對大煙深惡痛絕的楊九娃竟然也抽開了大煙!


    李明秋顧不上責備兩個弟兄,他隻是對郭麻子說:“一會兒來幾個重要的客人,一定要侍候得讓他們滿意”!


    薑秉公很少來鳳棲,基本上都是當日返回,一輩子沒有在鳳棲留宿。這一次為了治病,不得已住在鳳棲。薑秉公被帶進了一間屋子,紅燭下羞答答坐著一個女嬋娟。這種場合薑秉公並不陌生,也不知道李兄是什麽意思,讓人琢磨不透。不過看那女子也有幾分姿色,薑秉公四十郎當歲,正是精力充沛的時候,索性及時行樂,不要考慮許多。


    薑秉公不相信煙花巷裏有處女,可是那天晚上見鬼了,薑秉公當真遇到了一個處女。女人的初夜對男人來說是一種無與倫比的享受,薑秉公被那種炙熱溶解,第二天早晨起來他竟然說:“姑娘,我要把你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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