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泉鎮是鳳棲的糧倉,相對而言獅泉鎮的罌粟也種植較少,除過薑秉公等少數幾家大地主外,獅泉鎮絕大多數農戶都有自己的農田,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在獅泉鎮很普遍,況且這裏靠近關中,土地肥沃,常年無霜期比縣北較長,糧食產量也高,人稱“小關中”。


    持久的幹旱對獅泉鎮造成的影響不是很大,因為這裏的老百姓基本上家家有點餘糧。可是縣城北邊的災民大量湧進獅泉鎮,特別是有點親戚的人家來獅泉鎮借糧,在某種程度上給獅泉鎮造成了恐慌。


    薑秉公在離獅泉鎮比較遠的地方有吊莊(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大批開荒,俗稱吊莊),吊莊平日裏有民團耕種,跟中國古代養兵屯田差不多,吊莊生產的糧食除過民團消費外,大都囤積起來。即使平常每年三四月間,薑秉公都在獅泉鎮支一口大鍋,專門給南來北往的饑民舍飯。有些過往的腳夫也去舍飯鍋舀飯吃,圖的是省錢。


    一九四二年的二月剛過,薑秉公就在獅泉鎮支起了舍飯鍋。薑秉公有的是陳糧,不怕饑民吃喝。看起來是一樁善舉,實際上蘊藏著巨大的商機,南來北往的客商和腳夫幾乎全在獅泉鎮歇腳,獅泉鎮百業興旺。民團向所有的商鋪抽頭(相當於現今的稅收),每年的收入非常可觀,薑秉公隻給自己留很少一部分,其餘大部分用做獅泉鎮的建設和福利,即使民團的成員也收入很高,一個人一年的收入足以養家糊口。


    老實說薑秉公並不熱心跟上李明秋出外做糧食生意,薑秉公隻要心黑一點、手緊一點,把餘糧運往縣北銷售,災荒年間就會有大量的財富積累,薑秉公手指頭縫隙裏漏掉的銀錢都比跟上李明秋販運糧食掙的錢多。薑秉公主要是抹不開情麵,薑秉公不會讓李明秋難堪。薑秉公寧肯把餘糧用來舍飯,用來接濟親朋好友,也不會賣掉掙錢。


    薑秉公老來得子,有點信心倍增。大老婆含羞上吊自殺,剩下的幾個老婆薑秉公都弄大了肚子,不管生兒生女薑秉公都喜歡,再不會有人懷疑薑秉公小妾秋月生下的男孩不是薑秉公下的種籽。可是薑秉公仍然心裏不滿足,特別是王世勇的兒子王稼祥引回來一個如花似玉的媳婦,讓薑秉公心裏嫉妒得就好似打碎了五味瓶。其實那大可不必,王稼祥把薑秉公叫叔,雖然不是一個薑姓,但是也算世交,可人有時總是那樣,宰相肚裏撐船的不多,以怨報怨的普遍,冤冤相報才是普世現象,要不然就不會有幾千年血肉橫飛的廝殺。薑秉公弄清楚了七年前王世勇和大老婆的苟且之事以後,表麵上看起來暫且忍下那口氣,實際上每時每刻都尋機報複。誰也預料不到那天晚上獅泉鎮的族長竟然去偷聽王稼祥小倆口的房事,幸虧王稼祥及時發現,把自己新婚的媳婦帶走,要不然在獅泉鎮會鬧出什麽動靜還不一定。


    大老婆死於自殺,薑秉公還有七門媳婦,可是陡然脹起的欲望使得薑秉公並不滿足。後宮賓妃三千,每年都選美進宮,大凡明君都不會讓自己腿中間的那個家夥吃虧。老百姓也一樣,誰的能量大誰就妻妾成群。薑秉公在獅泉鎮叱吒風雲,薑秉公沒有對任何獅泉鎮的女人動心,可是王稼祥的那個小媳婦讓薑秉公欲罷不能,幸虧李明秋又來請薑秉公幫他販運糧食,薑秉公坐進李明秋的吉普車內,心裏仍然想著王稼祥的女人。


    以後的幾個月薑秉公坐著長安到鳳棲的運糧軍車,押運從長安采購的軍用物資,在鳳棲跟八路軍交換糧食,然後把糧食高價出售給災民。這是幾頭賺錢的生意,劉子房軍長表麵上不聞不問,實際上暗中分成。人的欲望是在環境的改變中膨脹,劉軍長的小妾豔豔懷上孩子以後,劉軍長又多了一份職責一份擔當,以前不那麽看重金錢的劉子房也想盡千方百計積累財富。


    每次回到鳳棲,薑秉公都會在鳳棲住上一晚,薑秉公不會讓自己閑著,煙花巷那條路子薑秉公熟悉,薑秉公跟郭麻子也算至交,秋月就是薑秉公在妓院結識的一隻雛妓,以後薑秉公就在鳳棲住下來,直到秋月為他生下一個帶把兒的小崽。


    薑秉公逛窯子非同小可,郭麻子不敢有絲毫疏忽,災荒年間人肉生意非常火爆,每天都有餓得皮包骨頭的女人自投羅網,那些女人要求不高,管一頓飯就行。薑秉公一連逛了幾個月窯子,沒有一個女人讓他心動,那些女人幾乎都是幹巴巴地好似一具僵屍,男人爬上去感覺不來刺激和興奮。薑秉公喜歡那種豐腴的女人,渾身的肌肉充滿彈性。薑秉公老在留意觀察王稼祥的小媳婦會不會再見,那個女人臉上嫩得能擰下水來。可是薑秉公在鳳棲東城門外的騾馬大店碰見過幾回王稼祥。沒有見王稼祥帶自己的媳婦。其實王稼祥根本不會想到薑秉公會打他的新媳婦的主意,王稼祥嫌帶著媳婦出門不方便,把媳婦送回郭宇村嶽母家裏,王稼祥跟幾個妻哥相處特別融洽,大家在一起親如一家。王稼祥見了薑秉公主動打招呼,還把薑秉公叫“叔”。


    那一天跟往常一樣,薑秉公押運軍用物資到騾馬大店,然後吃了兩碗幹麵,薑秉公吃麵就去焦師傅家裏,災荒年間騾馬大店吃麵是個稀罕。為了避免有人看著眼饞,薑秉公一般都去焦師傅家裏吃飯。


    那一天薑秉公照舊走進焦師傅的小院,突然間他的眼睛發直了,薑秉公看見了三個如花似玉的女人!那三個女人正是焦師傅的兩個女兒焦妮娜焦曉娜和金愛愛,三個女人是來騾馬大店看望她們的丈夫張東倉、金智清和王稼祥,名花有主,並且主人公都是拿得起放得下、風華正茂的少年郎。薑秉公隻是在獅泉鎮看到過金愛愛一眼,眼前這個女人是不是王稼祥的媳婦薑秉公還不敢斷定,薑秉公隻是感覺,這個女人讓薑秉公心動!


    薑秉公吃起麵條來味同嚼蠟,薑秉公有點心神不寧,暮靄下薑秉公看金愛愛從屋子內走出,神差鬼使,他也不知不覺放下飯碗,跟著金愛愛出屋。也許薑秉公把這三個女人誤認為做人肉生意的妓女,常有女人跑到騾馬大店拉客。也許薑秉公的行為不受大腦支配,身上隻剩下動物的條件反射。薑秉公走出院子,看金愛愛進了茅房,他就站在茅房門口把金愛愛等待。


    焦師傅出來看了一下,以為薑秉公在等待上茅房,也就沒有在意。幾個月相處下來,大家都很熟悉,焦師傅始終認為薑秉公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豈料金愛愛剛出茅房,薑秉公就一下子把金愛愛抱緊,一張大嘴搭在金愛愛的嫩臉上,像吃軟柿子那樣咂得出聲。金愛愛驚恐地一聲尖叫,立刻驚動了屋子裏所有的人。焦師傅奮不顧身拿起一根鐵棒攔腰砸向薑秉公,薑秉公沒有吱聲,把金愛愛放開,回頭看見焦師傅由於發怒而變形的臉,苦笑了:“對不起,我以為那女人是個妓女。”


    其實,焦師傅下手是為了威嚇,沒有使勁。焦師傅也不想惹事,這年月大家都在明哲保身。焦師傅說:“他們都是我的女兒,其實是一場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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