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姝姿園的嬤嬤也太過分了,竟然讓姑娘住在這樣差勁的地方,還不許出門,實在是太過分了。還有這屋子,都多少年沒人打掃了?到處是灰,怎麽住人啊?”


    將手中的抹布狠狠地往水盆子裏一扔,無憂氣憤地嚷道,眼睛都有些紅了。原本離開無花苑就很是不舍,哪曉得一過來這邊就來了個下馬威,還是專門針對她們姑娘。


    別的姑娘們全部被帶到另外一邊的漂亮的院子裏去住了,隻有她們姑娘被帶到了這麽個偏僻破落的小院子,沒花沒草的不說,屋子也就這麽三間,一間正屋,兩間耳房,院子裏除了一口井,別的是什麽也沒有。


    帶她們來的一個管事,將東西給她們往院子裏一扔,冷冰冰地丟下一句:“沒有得到夫人的允許,不準踏出院門半步。”就離開了,隻留下兩個麵相凶惡的婆子,守在院子門口,跟那監獄裏看管犯人似的。


    地方小些,院子破些,這也就罷了,等她們進了屋子,才發現更大的打擊還在後頭。


    這屋子究竟多少年沒有人住了啊?


    到處是灰塵、蛛絲網,還好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老鼠的出現,這不得不說是一件相當叫人欣慰的事。要不然,幾個丫頭就得嚇得哇哇叫了,平常也挺奇怪的,就連膽子最大的無憂和無愁兩個,竟也怕那小小的老鼠。


    平常卻是不怕的,以前爹爹還沒有生病家裏情形還好時,曾經在逢年過節的一次清掃中,平常發現了一窩剛出生的小老鼠,渾身粉粉嫩嫩的,小小的,眼睛黑黑的,可愛極了。娘親看了嚇得尖叫,喊了爹爹來要把它們用棍子打死,平常卻是不忍,硬是求爹爹留了下來,還蓋了一個小窩,時常去給它們送吃的。等到後來,它們長大了,就跟平常的玩伴差不多,在家裏大搖大擺的,也不避人。娘剛開始經常嚇得尖叫,到了後來,卻也漸漸習慣了,隻視若無睹罷了。直到平常的爹又生病了,家裏也揭不開鍋,那些長大的小老鼠就都搬家不見了,開始還偶爾回來一下,似乎看平常,到了後來,慢慢地卻不來了。平常想起它們來,嘴角不由露出了笑意。不知它們現在在別人家過得可好?可千萬不要偷東西吃被別人發現了才是。上次回去的時候,家裏卻已經養了一隻小貓,卻是再也見不到它們的蹤影了。


    “姑娘,人家都快要氣死了,你在那裏笑個什麽啊?”無憂不滿地聲音打斷了平常的思緒。


    平常也不敢說是在想老鼠,要不然這幾個丫頭該花容失色了。因此,隻笑著說:“我是想起了一篇文章,寫得倒是頗有意思。這會子突然覺得跟咱們的境況也有些像的。咱們先打掃吧!這天色也不早了,不趕快一些,恐怕咱們今兒個都沒有地方住了。一會兒邊打掃邊說給你們聽。”


    好在這屋子雖是簡陋,該有的東西還是有的,雖是舊了點,但到底還是能用。先用掃把把屋頂牆角的珠絲掃了一下,又把地上的灰塵也清幹淨了。幾人又把水盆好好地用刷子刷了幾遍,這才用抹布開始整個屋子擦了起來,反正沒有東西不需要擦的。


    平常也和大家一起動手幹了起來,雖然無病幾個堅決不許,但平常一臉可憐相地說道:“我在一邊看著也怪無聊的,這會子看書也看不進去,寫字也寫不成,還不如一起邊幹活邊說話的好。難道你們要看姑娘我無聊得瘋掉嗎?”


    幾人看著平常那誇張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也就依了。但無病也隻讓平常擦一些桌子板凳這些好擦的東西,別的卻是一率不讓碰的。


    但這灰塵積得也實在是太厚了些,沒擦幾下,那抹布就黑得不能用了,又得洗。無憂是越擦那火氣越大,憤憤地把抹布往水盆裏一丟,就開始抱怨起來了。


    這一說,就似乎打開了大家的話匣子,無災、無愁兩個都出聲應和,整個屋子裏一時怨氣衝天,平常仿佛看見這屋子的上空已經有黑氣直達雲霄了。隻有無病沒有開口說話,但也一臉心有戚戚然的樣子,顯然也是大為讚同的。


    這樣下去可不是個好兆頭。這些丫頭如果不是跟著自己來這裏也不用受這個罪了,平常心裏有些歉意,但抱歉也解決不了現實的問題,而且,看這個樣子,恐怕以後的日子也好過不了。如果大夥兒都一味地埋怨的話,恐怕日子久了,這性子都要給憋壞了。


    於是,平常就笑著說道:“剛才我不是說想起了一篇文章倒是跟我們的處境還蠻相同的嗎?要不要我念給你們聽聽,還挺有意思的。”


    “那些文縐縐的東西我可不愛。”無愁一臉無趣地說道。


    無災卻瞪了她一眼,她沒興趣,可不代表別人沒有興趣。


    “姑娘,是哪篇文章,念給我們聽聽?”


    無病也是一臉好奇地看著平常,幾個丫頭中,無病和無災倒是對這些詩文頗有興趣,無憂、無愁兩個卻是認了些字就滿足了,再多就覺得頭都痛了。


    平常便開始念了起來。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可以調素琴,閱金經。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南陽諸葛廬,西蜀子雲亭。孔子雲:‘何陋之有?’。”


    平常的聲音極有韻律,琅琅入耳,如清冽的山泉在吟唱。


    待平常停了下來,眾人仍覺得餘音如在耳邊,仍沒有離去。過了好一會兒,無愁才羨慕地說道:“姑娘念得真好聽。”雖然是什麽意思她壓根兒一點也不明白啦。


    “姑娘,這文章說得是什麽意思啊?為什麽說跟我們的處境差不多呢?”無災好奇地問道。


    平常微微一笑,神情中帶著一絲向往。


    “這篇文章的意思是說:這山不一定要高,隻要有了仙人就出名了。這水不一定要深,有了龍則就靈動了。我住的雖然是極為簡陋的房子,但我的人品卻是十分美好。門前的青苔碧綠,長到了台階上;那青蔥的草色,映入了我的簾子裏,顯得是那麽地充滿生機和綠意。與我談笑的均是博學的人,往來的都是我的知己。我在這裏可以彈奏我心愛的古琴,閱讀珍貴的佛經。卻沒有嘈雜的音樂來擾亂我的雙耳,也沒有官府公文來讓我身心皆勞累。我住的屋子它就好比南陽諸葛亮的茅廬,西蜀揚子雲的玄亭。孔子說:“有什麽簡陋的呢?”


    聽了平常的話,無病、無災的心中都似有所感。


    “那姑娘的意思是說,我們住什麽樣的院子都沒有什麽關係嗎?”無災首先問道。


    “是啊。隻要我們大家夥兒在一起,好好的,過得開開心心地,住什麽樣的屋子又有什麽關係呢?這屋子雖是髒了些,但我們打掃一下也就幹淨了;地方雖是小了些,但我們清掃的時候不也就不用那麽費力了嗎?門前一片空地,正好以後可以種種菜、養養花。院子裏就隻有我們四個人,雖然不能出去,但也沒有別的人進來,就不用應酬往來,這日子不也過得單純許多嗎?我還可以每天專心地看看書,我倒覺得這個樣子也是很不錯的。”平常笑著點點頭,表示滿意。


    聽平常這麽說,四個丫頭也有些釋懷了,她們原本就隻是為姑娘叫屈,既然姑娘都不在意,反而覺得這地方不錯,她們原本就是些窮丫頭,又不是沒有吃過苦的,這點兒困難又算什麽?


    隻無憂在那裏想了想,突然冒出了一句:“我看寫這篇文章的人一定很懶。”言之鑿鑿,一副十分確定的樣子。


    這是從哪裏來的話?平常幾人均是一副不解的樣子。平常更是想不通,無憂連寫這篇文章的人是誰估計也不知道吧!怎麽會這麽肯定他很懶呢?幾百年前的人,哪個知道他是勤是懶啊?書裏可不會寫這些。


    平常不由大感興趣:“無憂,你這是從哪裏看出來的?”


    無憂理直氣壯地說:“姑娘不是說這篇文章裏寫的他門前的青苔長到了台階上嗎?這勤快的人會讓自己門前的青苔長到那裏嗎?早就清理幹淨了。這不是懶是什麽?而且還不隻是一點點,這青苔都長老多了,要不然顏色哪有那麽碧綠,還都映到了簾子裏麵。如果隻一點點的話,踩幾下就都看不出來了啦!”無憂振振有詞,顯然覺得自己的這番說詞極為有理。


    平常啞然,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原來“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這一句還可以作這種解釋?


    無災、無病也一時無話,隻無愁在旁邊死命地點著頭,無憂姐姐這話實在說得太在理了,她也是這個想法。


    平常愣了半天,嘴裏念了好幾遍“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卻越想越好笑,終於抑製不住,大聲地笑出了聲,由於實在是太好笑了,平常都笑得彎了腰。


    無病、無災兩個回過味來,也覺得有意思,便也跟著笑了起來。


    無憂、無愁兩個搞不清楚姑娘和兩個姐姐為什麽笑,剛才說的話哪裏好笑了?兩個人互相看看,卻想不出來答案,但看著平常幾人笑得開心,便也傻傻地笑了。


    一時,這個有些頹廢破敗的院子裏充滿了小姑娘清脆如銀鈴般的笑聲,仿佛春天又重返了,將生機帶給了這一方小天地。


    兩個守門的婆子麵麵相覷,哪個被送到這裏來的姑娘不是哭哭啼啼地,要不就是在那裏拚命地抱怨,置氣,衝著她們兩個大喊大叫要這要那的,怎麽這幾個卻笑得這麽開心呢?真是叫人丈二摸不著頭腦。


    笑完了,正事還是得做的,平常吆喝一聲。


    “丫頭們,都得加緊了,要不咱們的晚飯就沒著落了。”


    這有模有樣,完全是學張大娘的架勢,無病幾人看著都有些好笑。平日裏姑娘老是沉靜得像個一二十歲的大姑娘,什麽時候這麽調皮了。完全是看她們幾個心情不好,在逗她們呢!幾個心裏也明白,雖然這時節夜裏已經很有些涼了,沾了涼水的手也有些冷冰冰的,但幾個人的心裏卻暖洋洋的,隻要有姑娘在,再苦的日子也就不算苦了。


    “姑娘餓了吧!我跟無愁兩個去看看廚房裏有沒有什麽可以吃的東西。無災、無憂,你們兩個繼續收拾屋子,看著點姑娘,不要讓她太勞累了。”


    自己哪有那麽嬌弱,平常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這無病,老是當自己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小姐,真比起力氣來,還不知道是誰贏誰呢!


    無災、無憂兩個卻極為認真的應了一聲,虎視眈眈的盯著平常,隨時做好將姑娘驅逐出境的準備,搞得平常哭笑不得。


    吩咐完了之後,無病就帶著無愁兩個人去廚房了。


    雖然早就心理準備,但看著廚房這一塌糊塗的樣子無病也直歎氣,廢話就不說了,先清理吧。別的暫時不弄也罷了,起碼得把這個灶台得先清洗一遍。便讓無愁去多提些水來,幸好無愁的力氣大,要不然,光來來回回提這麽多趟水都夠她們受的了。


    這廚房裏還有些米、有些菜,看樣子是新送過來的,顯然並沒有餓死她們的打算,油、鹽、醬、醋也是一應俱全,鍋子,碗什麽的也都有,靠牆邊還堆了些柴火。無病總算鬆了口氣。有了這些就不怕了。隻是,也不知道多長時間會給她們送一次米和菜,還是得節省一些。雖然手裏銀子倒不少,金夫人臨走時送來的包袱裏更是有二百兩之多,可這邊環境也不熟悉,人也不清楚,就是有銀子也未必辦得成事。反而如果這錢財露了白,引發那守門婆子們的貪念了倒是不堪設想。因此,這些東西還是得節約著用就是。


    做好了打算,無病就開始麻利地收拾了起來,得加快一點進度了,要不然姑娘得餓壞了。


    這天晚上的飯菜,是好久不見的簡陋,隻有三個簡單的青菜和幾碗白飯,無病的手藝並不算好,鹽也放得少了些,味道有些淡,但累壞了的幾個人卻吃得格外的香,盤子全都幹幹淨淨的,不見一絲剩菜。


    無愁更是感歎了這麽一句:“以前怎麽就從來沒有覺得這白米飯這麽香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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