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棋居後院


    幾株桃花開得正好,嬌豔多姿,微風吹動,不時有些許花瓣隨風飄落。


    而就在桃樹下,有一個石桌及幾個石凳,以及如畫佳人一雙。


    “事情進展得如何了?”


    那身著青衣的儒雅公子落下了一個黑子,溫潤如玉的臉龐雖稱不上十分俊美,卻讓人瞧著便十分舒服,一見便是一個溫文君子,嘴角常帶笑,顯得極是無害。這公子赫然竟是曾在揚州的元正純。


    而坐在他的對麵,與他對奕的卻正是平安,如今的蕭蕭。她正將頭斜倚在一隻手臂上,漫不經心地丟了顆白子,姿態慵懶。


    “庸王世子邀我明日去他府上下棋。”


    “看來魚兒終於要上勾了。”元正純又落下一子:“這一局看樣子卻是我要贏了。”


    “未必見得。”平安笑得妖嬈:“不到最後關頭,永遠不要輕言勝字。”


    隨著語音落下,白子落,竟又殺出一條活路來。


    元正純眼中精光大勝:“好棋。”


    春日的午後,棋局仍在繼續,隻是,不知道,這裏麵下的是棋,還是別有什麽玄機呢?


    卻說暖兒自從那日從平錦那裏回來後,不知為何,心裏卻老是悶得慌,總覺得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似的,讓人有些坐立不安,難得的有些焦躁起來。她將無愁和無憂兩個都派了出來,一個負責與福兒姐姐傳遞消息,一個每日去瞧瞧安兒姐姐是否無事?可連日下來,卻並沒有什麽事情發生。可是,這種焦躁感,並沒有隨著時日的減少而減少,反而越發深重起來。


    暖兒的異樣,無病、無災兩個自然也是瞧在眼裏,姑娘還從來不曾這樣過,問她,她卻也隻是搖搖頭,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是心跳得急,胸口又悶,讓人難受得緊。兩人便商議著要不要稟了王妃,請個大夫來瞧瞧。暖兒卻又搖了搖頭,阻止了她們。這,似乎並不像生病的樣子。


    這日,無愁從平福那裏回來,卻是帶了一封信回來給暖兒。


    暖兒一瞧,這字跡似乎有些陌生,不由疑惑地看了看無愁,卻見她也是一副什麽也不曉得的樣子。既然是給自己的,暖兒便打開了先瞧瞧是怎麽一回事。


    隻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一點白色也沒有,跟白紙似的。


    唬得無愁趕緊叫:“無病姐姐、無災姐姐,快來啊,姑娘不好了。”


    沒過一會兒,無病就先到了,她的手還是濕的,本來她正在外頭院子裏洗衣裳,聽了無愁的叫聲,她什麽也顧不上了,直接就衝了進來。無病一見暖兒這樣子,也是唬得不輕,一向極沉得住氣的姑娘,怎麽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她將手隨意地在裙子上抹了幾把,擦幹了,這才先將暖兒扶了在椅子上坐下,暖兒似乎失了神似的,隻安靜地隨她擺弄。


    無病嚇得不輕,但她曉得這個時候自己千萬不能亂,趕緊問無愁:“姑娘到底怎麽呢?”


    無愁撿起了落在地上的信,遞給無病:“姑娘是瞧了這個才這樣的。”


    此時,無災也趕了過來,她的頭發、衣裳俱是一片淩亂,若不是無愁這一嚷嚷,她的午覺睡得正好。這時見到暖兒的樣子,眼睛都紅了,但她還是強忍著一把奪過無愁手裏的信,湊到無病旁邊,一起看起來。


    原來如此,難怪姑娘如此了,就是她們,看了也是嚇得不輕。


    無病倒了一杯熱茶,遞到了暖兒的口邊。


    “姑娘,喝口茶吧。咱們一起來想法子。”


    暖兒此時也有些回過神來了,順從地接過了杯子,她剛才是實在是一時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的消息,這才失了常態,這會子卻是好些了。是,還是要鎮定下來想法子才是,這慌亂對事情毫無任何幫助。暖兒喝了一口熱茶,深深地呼吸了幾口,麵然雖仍是有些蒼白,到底是好多了。


    “無病,去打聽一下,爺在府裏嗎?”


    今天個無憂卻是被平常派去外麵探聽平安的情況了,到了現在還沒有回來,要不,往常這樣的事,卻是輪不到無病出馬的。


    無病點了點頭,自去安排了,一會兒,回來報告道:“姑娘,問過門房了,爺今兒個上朝還沒回來呢。”


    今兒個明明也應該下朝了,為什麽還沒有回來呢?難道有事去了別處?暖兒心急火燎的,但她也曉得,現在著急卻是沒有用的,無論什麽事,都得等允璉回來再說。這件事,隻有爺能幫忙了。


    “叫人盯住門口,若是一瞧見爺回來,立馬通知我。”


    “姑娘放心,我已經這麽叫他們做了。”無病回道。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暖兒不停地在屋內走來走去,不進朝外張望著,就盼著允璉能突然出現在院門口,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無病、無災有心相勸,但也曉得這個時候,就是勸也是毫無用處。


    無愁卻是一臉莫名其妙,這姓上的字,她卻是多半都不認識地,因此,根本就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隻是,她也曉得,肯定是有什麽大事發生了,這個時候,卻不是添亂的時候,因此,她也隻是默默地呆在一旁,或許,姑娘若是有用到自己的地方,好隨時幫得上忙。


    而允璉,此時卻正出現錦寧宮裏,隻是到了那裏,他卻是一愣。


    “正純?你怎麽會來這裏?”


    “殿下。”元正純站了起來,恭謹地行了個禮。


    他這麽多禮,有人卻是不樂意了,元烈瑛嗔道:“叫什麽殿下,說起來,他還是你表兄呢!用得著這麽多禮嗎?正琪那小子就沒你這麽規矩。”


    元正純卻隻是笑了笑,既不表示讚同,也不出言反駁,倒叫元烈瑛有些沒意思了。唉,還是正琪那小子好啊,允璉。正純兩個都有些太無趣了些。雖然這兒子是自己生的,那元烈瑛還是無數次懷疑,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兒子?倒是小時候,還是有那麽一點像。


    不過,她最近的心情卻是極好,上次托暖兒的福,贏了那個紫金石鳳紋項鏈,想到那臭婆肯定背後心痛得要死,她就天天笑得合不攏嘴,胃口也特別得好。顯然,這人啊,隻要心情一好,那就什麽都好了。


    心情大好之下,她今日說話倒也不像往日那麽陰陽怪氣,不把人刺一句就心裏不舒服了。


    “璉兒,今兒個過來可是有什麽事兒?還是來看我的?”


    璉兒?允璉隻覺得渾身冷顫,這有多長時間沒有聽到母妃這樣叫自己呢?是三歲的時候,還是五歲的時候?母妃今兒個精神有些失常呢?罷了,還是改天再來吧,省得母妃失常之下不曉得做出什麽樣的舉止,這種榮幸還是留給父皇吧!


    主意打定之下,允璉便打起了退堂鼓。


    “沒事,隻是隨便過來瞧瞧而已。正純,一起走嗎?”


    見允璉連個座都沒落又急著離開,元烈瑛差點又要發脾氣了,但是,想著前些天剛下的決心,一定不能再把兒子氣走了,元烈瑛深吸兩口氣,還是又忍下了即將要爆發的脾氣。


    “璉兒,說吧,你過來肯定是有事的。先坐下吧。”說完,又吩咐看座,早有機靈的丫頭拿上了凳子擺好。


    雖然允璉心下更覺詭異,深覺這回母娘果然是狀態不輕,不過,想到自己這一走,說不定又是好幾個月回不了京,還是跟她打個招呼得好,免得到時候她又念叨自己這個做兒子的不孝什麽的。


    “也沒有什麽事兒?不過是我又要離京了,過來跟你說一聲。”允璉平靜地說道,話一落,便聽到了意料之中的咆哮。


    “又離京?”元烈瑛簡直被這個兒子給氣死了,哪個皇子不是求之不得在京城享福,被派個差事出去都是叫苦不堪地不願意去,他倒好,哪裏遠去哪裏,這倒也罷了,還哪裏危險去哪裏。怎麽又不為她這個當娘的考慮一下?她可隻有這麽一個兒子,雖然麵冷了些,也談不上孝順,可到底隻有這麽一個啊。她可不想有白發人送黑發人的那一天,照他這麽瞎搞下去,說不定還真有那麽一天。


    “不許去。”元烈瑛一氣之下,再也不顧得剛下的決心了,強硬地命令道,卻全然忘了,這個兒子,卻是最不吃這一套的。


    果然,一見元烈瑛又開始用這種口氣說話了,允璉便完全沒有跟她溝通的耐心了,他的麵色一寒。


    “我不過是來告訴你一聲,又不是來自征求你的同意的。再過三天我就出發。你曉得便是了。”


    說完,允璉就起了身,這裏是再也呆不下去了。


    果然,他的話剛落地,元烈瑛手上的杯子就摔到了地上。


    “你給我滾。”


    其實,不用她開口,允璉也已經到了殿門口了。


    元正純瞧得連連搖頭,這對母子,都多少年了,這相信的方式怎麽就一點都沒有改變呢?瞧瞧元烈瑛這樣子,元正純便也有些想溜了。


    “皇貴妃娘娘,這,我突然想起還有一件急事要辦。”


    邊說邊站了起來,準備溜之大急,這個姑姑,一向是個野蠻派的,他在這裏實在不太安全,他可不是殿下,姑姑對他可沒有這麽客氣。想到自己可能會被某個花瓶砸得滿頭包的下場,元正純就有些坐不下去了。


    “給我坐下。”元烈瑛一聲喝,元正純本來已經站起來了的身子,便也隻能坐下了。他若著一張臉。


    “姑姑。”這時候還是套些近乎的好。


    “好啊,這時候就曉得叫姑姑了,平日裏不老是皇貴妃娘娘、殿下什麽的,叫得怪勤得嗎?這會子舍得改口啦?”元烈瑛譏諷道,不過,允璉都溜得不見人影了,她還是收回了滿腹的怒氣,這回把這小子叫來可是有別的事的,這回就暫時饒了他好了。


    “說吧,我上回叫你查的事情怎麽啦?”


    “姑姑是說田良人的事?”元正純問道。他雖不在京城,但京裏的消息過一段時間就會匯到他的手裏,因此曉得的也不少。不過,真沒有想到,殿下那個性子,竟然會對這田良人另眼相待。不過,如此倒也好。


    說起來,這田良人以前的事兒倒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因此,他便照實說了。當然,隱瞞了元正琪與暖兒之間模模糊糊地那麽一段,恐怕就是正琪那小子,也不曉得他這個做哥哥的,對他的事這麽清楚吧。自己這樣做絕對是為了正琪好,元正純告訴自己,就算正琪對那女子有意,可不過還處於朦朧的階段,就是有幾分情意,又能有多深呢?能到了外邊,見到的女子多了,自然也就忘了。就像自己,第一回心動的女子長什麽樣子,這時想起來都有些不記得了。正琪也不過是心動而已,這並不算什麽。雖然這麽想了,可是,不曉得為什麽,元正純的心裏總有些不踏實。


    而允璉出了錦寧宮,卻是深深地又吸了兩口氣,這才壓抑住了滿腹的怒意,又恢複了他千年如一日的寒冰臉孔,心裏卻有些遺憾,明明也想好好跟母妃道別的,怎麽每回一見麵都會弄成這樣子?真是八字不合。


    算了,還是回府吧。


    他大踏步地朝前走去,小祿子則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不過,卻話也不敢吭一聲,每回爺去了錦寧宮,總是心情特別差,還是不要在這個時候撞上去比較好。


    “爺。”暖兒的聲音傳到允璉的耳邊時,他詫異地抬起了頭。


    剛邁進門的腳步就這樣停在了那時在,害得跟在後頭的小祿子差點撞到他的後背。


    允璉奇怪地緊,田良人怎麽會在這裏,一副等了自己很久的樣子?


    但他還來不及奇怪完,就看見暖兒一見他,眼睛裏竟然開始泛水光了,她雖然並沒有哭,使勁地咬著自己的嘴唇,似乎在強忍著什麽。見到允璉,甚至試圖擠出一絲笑容來,雖然似乎極不成功。


    暖兒並沒有哭出來,可那副樣子,卻比別人的眼淚更讓允璉的心少見地有些慌了一下。


    他來不及細想,手就像有意識地拉過了暖兒的手:“走,回院子裏說。”


    說完,就邁著大步朝暖兒的院子裏行去。


    這般親近的姿態,卻是叫府裏一眾下人,看著目瞪口呆,吃驚不已。心裏自有思量不提。(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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