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夫人站在院中,身後跟了好些人,她的三位夫君都在,而二少爺這個時候正站在大老爺身後,怨恨地看著立在門口一動不動,微微低頭的甄翰宵。


    剛剛那聲尖銳的叫聲就是從甄夫人口中發出來的。


    原本清靜的小院此時與吵鬧的市集沒什麽區別。


    甄家二少趙翰學指著甄翰宵控訴道:“大哥,你憑什麽這麽做,這個家也有我們一份!”


    甄家一家的吃穿用度都靠著甄翰宵一個人在外麵經營鋪子,可在家中享福的一家老小,卻都是花錢大手大腳的人。


    前幾日,二老爺和三老爺都來賬房支銀子,一個說是要置辦東西,一個說是要去看望遠房親戚,家中的賬房先生不敢得罪,隻好各自給了一百兩。


    而後二少爺和四少爺來賬房,各自找了理由也支了一百兩銀子去。最後甄夫人也來賬房要銀子,說是老二要成婚了,她要去置辦幾件看得過眼的首飾,家裏最不能得罪就是這位夫人,最後甄夫人在公中的賬上取了三兩百。


    甄家賬房先生無奈搖頭,像這種事情隔幾日就要上演一次,若不是有大少爺在外麵撐著,這個家裏的這些人哪裏能這麽舒服當著米蟲,每日還大手大腳。


    今早,這種事情又上演了一遍,但是賬房先生卻苦著臉告訴這些人,甄家公中連一百兩也沒有了。


    來拿錢的兩位老爺當即就發了怒,說甄家外麵那許多鋪麵,每日進賬少說也有千兩,怎麽可能幾百兩銀子都拿不出來!


    賬房先生苦了臉,說是平日裏家中用度都是大少爺吩咐外麵鋪子的掌櫃送來的。可這都好幾日了,送銀子的掌櫃一個也沒來,公中隻出不進,又怎麽會有銀子。


    兩位老爺聽了後當即就變了臉,去了主院找甄夫人理論,說是老大苛刻他們用度。


    於是甄夫人親自來賬房這麽一查,果然如賬房所說。家裏的花用隻剩下百兩不到的銀子。


    甄夫人每日吃燕窩粥都要花費十多兩白銀。這麽點錢,又怎麽夠這一大家子的開銷。


    而她自己和幾位老爺還有府上幾個少爺,平日裏在公中一人拿上一點。也很有些積蓄的,但這個時候,誰肯把自己的私房錢拿出來。


    於是,被斷了糧的甄家人這才來找甄翰宵理論。


    本想著甄翰宵既然出去住了。也隨他,正好這些日子忙著老二的婚事。也沒時間與老大理論,可是被斷了錢財可就不一樣了,甄家這幾位主子都是生活優渥奢侈慣了的人,沒有錢怎麽能行。


    甄翰宵站在房門口還是一言不發。但是他隱在寬袖中雙手已經緊緊地捏起。


    二老爺上前一步,“老大,你苛刻家裏用度是什麽意思?我們也知道最近花費有些大。但那不都是為了忙你弟弟的喜事嘛!翰學可是你親弟弟!”


    甄翰宵雙拳“咯咯”作響,他終於不再低著頭。猛然間,他抬頭看向麵前一群虛假著嘴臉的人,明明都是如此熟悉的麵容,他卻覺得是這麽陌生。


    “嗬!我拿你們當親人,拿趙翰學當我的親弟弟,可是你們呢!你們是怎麽對我的!”甄翰宵心中僅剩的親情和包容都被消磨的幹幹淨淨。


    忍耐到臨界就是前所未有的爆發!


    以往的甄翰宵還顧及著甄夫人和大老爺是他的親生父母,畢竟是他們給了自己生命,所以不管他們做出什麽荒唐事,他都可以隱忍,甚至暗地裏幫他們收拾過多次爛攤子。


    每一次他都勸他們,可是沒一個人將他的話放在心上,直到這次為了甄家二少——他的親弟弟的婚事,他與甄家人那越來越大的裂縫終於變成無法補救的鴻溝了。


    而他的容忍也到了極限,他在商場上就是個殺罰果決的人,隻不過對著自己的親人總有兩分忍讓,但是真的逼急了他,他就算是兩敗俱傷,也不會任人擺布。


    甄家一群理直氣壯來質問的人一時間因為甄翰宵從所未有的氣勢都怔住。


    以前他們也會說甄翰宵,但是他每一次不是低著頭一句話不說,就是低聲抱歉,還從來沒有反應這麽激烈,態度這麽強硬的時候。


    自私自利的甄家人在這個時候,竟然沒人能夠反駁他。


    甄翰宵將眼前這些人的表情一個一個映入眼底,刻在記憶裏,他嘲諷的一笑,語氣尖銳,“你們不是一個個都會說的很嗎,怎麽到這個時候卻沒話說了?”


    “大哥,你不要胡攪蠻纏,爹娘難道對你不好嘛!家裏最好的院子都是給你住的!”這時候,站在最後的甄家老四吳翰瑜開口了,一副甄家人的口氣。


    “對對,家裏最好的院子都給你住了,老大你還有什麽不滿意。”三老爺,吳翰瑜的親生父親附和道。


    甄翰宵真想大笑三聲,最好的院子?


    現在確實是甄府最好的院子,但是以前,在甄府,他還未花錢修葺的時候,卻隻是整個院子裏一間最遠最破的下人房。


    後來他生意上有了愈多的餘銀,才改建的甄府,有了銀子自然也不願意再委屈自己,讓工匠在他住的小屋處,重新蓋了最舒適的住所。現在這些人竟然說起他的住處來了,他們還有心嗎?


    “是不是最好的院子你們心裏都明白。”甄翰宵的聲音越來越冷。


    “大哥,你不就是嫉妒我能娶縣丞小姐嘛!何必這麽假惺惺,竟還斷了家中的用度!為難爹娘!好啊,你有本事就去找一個比縣丞小姐還要好的女子!何必暗中使這些手段!”趙翰學憤慨道。


    好像甄翰宵才是背叛的那個人,口氣是那麽的理直氣壯,要真不知道內情,不知道甄家人這群真正臉麵的外人,還真以為甄大少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婁箏站在房間窗前。越聽越覺得甄家這群人實在是無恥。


    “我嫉妒?二弟你以為縣丞小姐真的看上你了?她看上的隻不過是我的錢財而已!”甄翰宵一語道破。


    縣丞老爺需要銀子疏通上麵關係來調任,早就讓縣丞小姐去勾引過甄翰宵,誰知甄翰宵不為所動,縣丞老爺沒有辦法,這才將主意打到了甄家二少的身上。


    不然隨便出去上個香就能遇到縣丞家的小姐,哪有那麽容易!


    甄翰宵早在私底下提醒過這個親弟弟,但是他哪裏聽過。不但不聽。還認為甄翰宵是因為嫉妒所以要挑撥他和縣丞家小姐的感情。


    好話不聽,甄翰宵也隻能閉口了。


    三老爺上前一步,“老大。我知道你心有不甘,親弟弟比自己先一步尋到良家女子確實讓你臉上無光,可他和你一個娘胎裏出來的,你就不能大度點兒。再說,你娘也沒有虧待你。這不是也給你找了良家女了嗎!”


    良家女?青柳巷子的周三娘?


    將近四十的婦人?


    真能說出口啊!


    真想切開這群人的心看看是不是黑的。


    甄翰宵諷刺道:“你們確定給我說的是周三娘,不是她的女兒?”


    “老大,你胡說什麽!”甄翰宵的親爹——大老爺臉色終於變了,他上前拉住甄翰宵。“好了,最近家裏錢花的是多了些,是我們不對。但是你也不能就這樣任性搬出來住,你都這麽大了。還不能體會爹娘苦心嗎,咱們家可是有四個男兒,哪個不要操心。好了,爹給你陪個不是。”


    大老爺說著從衣袖裏拿出幾張銀票塞到甄翰宵手中,“這些是爹存的私房錢,你先拿著,送到公賬上,應付這幾日家裏的開支,啊!別氣了,若是不喜歡那周三娘,爹再與你娘商量商量,你娘這身體才好呢!不要惹她生氣了。”


    甄家大老爺這一棍子加上個甜棗,不知情的外人聽了真是好不感人。


    但是被這種手段應付了幾年的甄翰宵卻不為所動。


    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是大老爺出來和稀泥,想要三言兩語將他哄回去,以前是對他們還有一點點親情,但是現在已經被他們浪費光了。


    這麽多年,大老爺的私房錢少說有萬兩銀子,這幾張銀票也不過隻是他臨時拿出來做做樣子的而已。


    說的那麽好聽,周三娘不就是大老爺托人說與他的?


    甄翰宵抽回被大老爺拽著的手臂,掃了身邊這個比自己還矮了半個頭的男人,說實話,他與甄家大老爺長的一點也不像,與甄夫人長的也不像,不是從小在甄家長大,又是甄家的大少爺,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這家人親生的。


    那個站在甄夫人身後的親二弟才真正像是大老爺的親兒子,怪不得,大老爺最疼的也是他。


    “我惹你們生氣?你們也不想想你們來這裏質問我,是為了什麽事,不過就是家中銀錢不夠你們揮霍了而已,爹,前幾日,你不是將我那幾個鋪子給了縣丞做聘資了,家中無銀也正常,這鋪子都不是我的了。”


    “老大,你這個畜生,把鋪子給你親弟弟做聘資,你也要計較,你是怎麽當兄長!”甄夫人猙獰著一張臉怒罵道。


    “我怎麽當兄長的我知道,我問心無愧,是你們應該想想,你們怎麽當的父母,咱們家的那些鋪子怎麽來的,你們摸著自己的良心想想!”甄翰宵今天是鐵了心與甄家人做個了結。


    “你!我們是你親爹娘!”甄夫人麵紅耳赤,恨不得上前撕了這個大兒子。


    “嗬嗬!真沒看出來,我隻知道,你們是三個弟弟的親爹娘,日後難道想把我拆吧拆吧分開了給三個弟弟做聘資?”甄翰宵嘲諷道。


    “甄翰宵,你這個畜生,原來那家你起手的綢緞鋪子可是我的!”三老爺不要臉的翻舊賬。


    “你的?三老爺,你大概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吧,你那家綢緞鋪子早就被你在賭坊賭錢壓給賭坊了,後來也是我親手贖回來的。”甄翰宵輕鬆將三老爺拆破。


    這個時候,所有的甄家人都看出來了,甄翰宵這次是鐵了心與他們對著幹,但是他們這麽多人,還怕他一個?


    “大哥,你到底是什麽意思?”趙翰學最沉不住氣。


    “沒什麽意思,那幾家鋪子被你們送人,已經沒什麽進賬了。公中自然也沒人去送銀子了。”


    “胡說,就算少了幾家,甄家在鬆江城也還有許多鋪子,不但有鋪子,還有田產,莊子,其他地方的銀子呢!不會是被大哥你貪了吧!”這種話也隻有甄家最沒腦子的老四才能說出來。


    甄翰宵臉上忽然帶了笑,隻是那笑絲毫都沒有染到一雙冷徹的黑眸。


    “被我貪了又如何?”


    “畜生,小心我將你逐出家門!”甄夫人忍無可忍。


    婁箏在屋內聽了目瞪口呆,她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甄翰宵與家人的關係,所謂虎毒不食子,甄夫人這樣,真的是甄翰宵的親生母親嗎?


    甄翰宵的處境遠遠比她想的艱難的多,如果這個時候甄翰宵真的自請出族,那他以後的生活也絕對不會好過,而且過到他名下的財產也隻能等三年後才能拿回來,但三年後,他就三十了……


    其實,解決甄翰宵這樣的困境,有一個很迅速又無後顧之憂的法子,那就是讓甄翰宵娶一個良家女子,到時候,婁箏可以將錢財光明正大的還給他。他也能脫離甄家這群極品的掌控。


    甄翰宵的笑聲更大,他黑眸深如潭水盯著甄夫人,“娘,你真的敢嗎?”


    二老爺和三老爺一看甄翰宵這模樣,突然心底咯噔一下,他們想著說不定,甄翰宵真的會將甄家的所有錢財捏在手中,如果他暗中將錢財轉走,那他們可就吃了大虧了,還有老三老四沒娶妻呢!


    二老爺突然朝著甄夫人身邊走了一步,小聲在她耳邊道:“夫人,他現在翅膀硬了,不如就抓住這個機會,不然恐日後有後患,畢竟,他不是從你肚子裏出來的,不得不防。”


    甄夫人臉色一僵,拳頭也捏了起來,聽到二老爺這番話,似也瞬間就決定了。


    “孽障,你以為我不敢嗎!”


    甄翰宵也不回答,就這麽看著她,這眼神讓甄夫人越發的憤怒,好像她是他麵前的跳梁小醜一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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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步血煞,幸好還有親情深重


    還有,隻是合作殺人,怎麽就合作到婚床了?


    別動手動腳,金環鼠,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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