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大帥,此地風大,不如到城中歇息。”寧武關總兵(就是三關鎮總兵)周雨聲上來道。


    “對,皇上,是微臣疏忽了,還請皇上先入城。”


    “不用了,救兵如救火,大同還在朝廷手中,朕不能坐視不理,朕見過你們後,馬上就要出。”


    梁庭光大吃一驚:“皇上不可,韃子勢大,還請皇上坐鎮寧武關,臣願代替皇上出征。”


    聽到皇帝親征的消息,梁庭光還以為皇帝會留在寧武關,他雖然對隻組建了半年左右的虎賁新軍沒有什麽信心,可看到虎賁軍畢竟器械精良,軍餉豐厚,如果用來守城估計問題不大,如果是在野外與韃子相碰,則很難有勝算。


    朱慈烺搖了搖頭道:“愛卿不必相勸,你守好寧武關就行,韃子正在攻我河山,朕若守在城中不理,又算哪門子親征?”


    留在寧武關無疑是最穩妥之事,有四萬虎賁軍守城,哪怕是韃子來得再多,朱慈烺相信也可以將寧武關守住,可是若任由韃子在山西縱橫,單守一個寧武關又有何意義,何況大同情況不明。


    朱慈烺其實也不能肯定虎賁軍能在野外擋住韃子,但是有了兩次親自指揮幾十萬大軍的經驗讓他自信心爆棚。


    於是留下兩萬虎賁軍加上原來的寧武關五千守軍讓寧武關總兵周雨聲統領,朱慈烺帶著梁庭光的五萬宣府軍,跟剩下的兩萬虎賁軍啟程。


    朱慈烺騎著馬也跟在陸上行走,數萬大軍前看不到頭,後看不到尾,一張張年輕的臉上都呈現出一種高傲的士氣。看著這支軍隊的狀態,朱慈烺忐忑不安的心情總算平靜了下來。


    大同城下,清軍圍城已經六天了,這六天來,清軍雖然沒有攻城,城頭地明軍壓力卻是越來越大,每看到又新開來一隊清軍,城頭的明軍心髒就在狠跳一次。


    “張大哥,這韃子為什麽還不攻城?”張偉伏在城頭,看著下麵地清軍大營抖抖嗦嗦地問道。


    張偉是城中一個小商人地兒子,剛剛才加入軍隊不到幾天。


    這幾天,為了增加守城地力量,整個大同城至少有兩萬人突擊成為軍人,還有更多地民夫組織起來。,些人有農民、手藝人、還有小商人地兒子。至於豪門大戶,也都出錢出糧,大家都明白,若是大同城破大家肯定都沒有好果子吃,因此參軍還算勇躍,不過,也有不少人是在明晃晃地刀子下逼迫參軍。


    這些人雖然沒有訓練。隻是在城頭搬搬石塊木頭向下砸總可以,至於會不會傷亡慘重,為了能守住城,新任的大同總兵雷耀明也顧不得太多了。


    “啪。”一隻巴掌打在張偉地腦殼上,一名叫林德海地老兵罵道:“你找死啊!難道你巴不得韃子早點攻城不成?”


    張偉痛呼了一聲然後不好意思摸了摸頭後,默不作聲,另一名叫張威地老兵憐憫地望著張偉道:“別想這麽多,若是韃子攻城,你一定要緊跟著我們,否則小命丟了可沒處找。”


    大同有五千老兵。加上臨時招募的兩萬新兵跟原來招的新兵一共是七萬,這些士兵新老混雜,這樣有利於很快形成戰力,可想而知,隻要韃子一攻城,傷亡最大地肯定是這些新兵,不過,隻要數次不死,新兵也會很快變成老兵。


    “多謝張大哥提醒。”張偉頓時忘了剛才的不快,他目聞目睹父親做生意,也不覺練得油滑,從懷中掏出一隻燒雞:“張大哥,來,一起吃。”撕下一大片雞胸脯肉,塞到張威手中。


    聞到燒雞的香味,剛才在張偉後腦殼打了一下的林德海頓時垂涎欲滴起來,隻是剛打了張偉一下,想討又不好意思,張偉眼角瞥見林德海抓耳撓腮的樣子,忙從燒雞上撕下一條後腿:“給,林大哥,你也吃。”


    林德海不客氣地接過,大口撕咬起來:“香。”


    大概覺得吃了張偉的燒雞感覺到有一點不好意思,林德海說道:“你想知道韃子為什麽還沒有攻城嗎?”


    張偉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想!”


    “唔,好吃,我看韃子八成是在等大炮。”林德海邊吃邊含糊不清的道


    “還有……有大炮。”張偉的話馬上就哆嗦起來。


    “告訴你吧,韃子的大炮多著呢,山海關知道吧,英國公帶著數萬軍隊鎮守,若不是韃子大炮將城頭火炮壓製,城牆被火藥炸塌,說不過現在韃子還在山海關下吃土呢!”


    “都是孔有德、耿忠明這些漢奸王八蛋,若非他們,韃子哪來的大炮跟火藥,大同肯定也是穩如泰山。”剛才還默不作聲的張威破口大罵起來。


    “不好,韃子要動了。”另外幾個城垛正在向外觀看的明軍驚叫起來。


    林德海、張威、張偉三人連忙也探頭向外看去,隻見數日一直沒有動靜的清軍大營寨門大開,一隊隊士卒從營寨出來,這些人都是步行,有地肩頭扛著雲梯,有的推著撞車,還有的拿著巨大的盾牌,一看就知道要準備攻城,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間七八人正在推著一輛巨大的車輛,車上正躺著粗粗的炮管。


    “啪。”林德海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個嘴吧,罵道:“瞧我這張破嘴!說什麽來什麽!擦!坑爹啊!”


    一名全身披甲地武將從城下匆匆上來,城頭的幾名副將連忙迎了上去抱拳行禮:“參見總兵大人。”卻是雷耀明得到消息趕了上來。


    “免禮。”雷耀明顧不得客套,快速走到城垛口向下看去,頓時臉色一變:“紅衣大炮,韃子竟然運來了紅衣大炮,難怪要等六天之久。”


    “大人,韃子人數遠多於我,如今又有紅衣大炮這等利器,大同實難堅守,這該如何是好?”一名副將忍不住問道。


    雷耀明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望著這名副將道:“那你認為該如何是好?”


    “大人,反正守無可守,不如……不如……”


    “不如什麽?”雷耀明臉色鐵青起來。


    副將咽了一口唾沫,看著雷耀明的臉,心中害怕,終於不敢說出其餘幾個字,雷耀明突然撥出長劍,往虛空一劈,從那名副將腦袋數寸掠過,副將隻覺得自己頭已被劍風吹起,背上頓時冷汗迭出。


    “本帥深受皇恩,本帥在,大同在,今日之戰唯死而已,誰敢言降,動搖軍心,斬立決!”


    “遵令!”所有的軍官也被雷耀明這句話弄得熱血沸騰,加上宣傳部的宣傳,現在大明上下誰不知道,吳三桂,吳鑫,雷耀光跟雷耀明這兩對兄弟英雄事跡。大家暫時忘記對城下清軍的恐懼。


    “轟隆。”清軍的大炮終於響了,拉開了對到大同進攻的序幕。


    張偉死死的將頭埋在手中,清軍地炮彈砸在大同城牆上,每一擊都是地動山搖,傳來嘩嘩地磚石碎裂聲,彈起來的磚石飛到半空中砸下來,將附近地明軍砸得頭破血流,被砸中的人隨即無聲無息。


    張偉壓住自己想逃走地想法,剛才清軍第一次炮擊時,十幾名新兵承受不住壓力,起身向後麵逃去,被總兵大人的親兵毫不客氣梟示眾,張偉雖然怕死,可是他可不想死在自己人手中,還落得上膽小鬼的名聲。


    十餘輪炮擊之擊,大同城頭已經有數處缺口了,清軍的炮擊總算弱了下來,接著是“咚咚咚”的鼓聲響起,清軍的總攻到了。


    張偉晃了晃腦袋,他的耳朵還在嗡嗡作響,迷迷糊糊的正要站起來,林德海一把拉住他:“你小子找死啊!不要命了?快蹲下!”


    張偉被拉得一屁股坐了下來,林德海沒有理他,悄悄的將腦袋伸出垛口,空氣中傳來“咻”的一聲,林德海連忙將腦袋一偏,一支長箭擦著林德海的臉飛過,差點給林德海破相,林德海也是一屁股坐下來,喘了一口氣才道:“我擦他大爺的!韃子的箭真準,若不是反應快,老子已成為一個死人了!”


    “多謝林大哥救命之恩。”張偉現在才知道剛才林德海拉他一下,等於救了他一條命,他掃了數眼,已經看到附近幾名和他一樣的新兵剛一站起來,咽喉就中了一箭倒下。


    林德海揮了揮手:“謝這麽早幹嗎,等打完仗還有命再來謝吧,韃子已快接近城牆了,準備丟滾木,擂石。”


    正說話間,一架雲梯搭在三人所在的城垛口,雲梯上麵兩支鐵鉤將城牆緊緊抓住,張威先抱起了一塊大石,從雲梯上麵丟去,隻聽瞪瞪瞪,石頭在雲梯上滾動的聲音,到了中間,傳來卟的一聲響,接著是一名清軍的慘叫聲傳來。


    張偉有樣學樣,也抱起一塊石頭朝下丟去,隻是卻沒有砸中雲梯丟到了邊上,張偉大為懊惱,林德海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下,示意他不用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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