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現在正充滿著夜晚的色調。


    在這樣的一片夜空中,星星點點的燈火集中在了兩個地方。


    分別是英國那漂浮在天空中的巨大浮島,以及懸浮在其南方的武藏的巨大艦群。


    浮島和艦群中,時不時會雲霧繚繞。因為風向不同,雲層環繞著英國時聚時散,而武藏的白色雲層則是出現在尖角或前端,之後被風吹散。


    英國靜靜地一動不動,而武藏有時會挪動一下。當飄散的雲朵和吃水線的波紋一同增多的時候,艦船的方向和位置就會緩緩改變。這麽一來風向又會發生改變,如此一來艦群始終沒令這片空域的大氣流動與原本相比有太多攪動。


    另外,偶爾還會有其他的艦船從東南方的天空駛來。那是阿蘭陀的運輸艦。它們有的時候駛來一艘,有的時候是幾艘一同駛向英國,之後再返航。


    武藏就好像是在觀察著行來駛往的艦船流向一般,改變著艦船的動作。在緩緩地,很花時間地改變著方向的武藏船的船身上,至今還殘留著傷痕。左舷側就好像是打開了一個長長的蓋子一般,都暴露在了外麵。


    但是風卻不管不顧地吹拂上了這片破損的地方,發出了響聲。


    除了武藏之外最能清楚地聽到那如笛聲一般,而又高高低低的鳴動聲的地方,正是英國。被第四階層的平淺海洋包圍著的英國。


    在這片海洋的西南側,刺著一個長長大大的構造物。也是一艘船。


    那是一艘,印有武藏ariadust教導院的紋章的運輸艦。水花飛沫從運輸艦直指天空的艦尾向天空灑去,艦身的三分之一刺入了淺海中直直地杵在那兒。


    運輸艦所刺中的地方,原本是岸邊。因為運輸艦的重量周圍受到影響的岸邊,已經塌陷成了研缽狀,變成了一個淺淺的海灣。


    在垂直了的運輸艦上,有一道身影沐浴在月光之下。那個利用重力控製相對於艦尾附近垂直著,相對於海麵水平著的人影是,


    “彌托黛拉,——換班了。”


    聽到有人叫自己,銀發的少女,彌托黛拉回頭望了一眼。在她那金色的瞳孔投出的視線前方的是,


    “?啊呀是顏真啊,不應該是二代嗎?……還有,要換班好像也有點早呢。”


    沒錯,那叫彌托黛拉的人正是我們的主角顏真,隻見,他穿著內襯,渡步走近彌托黛拉那裏。


    顏真走近了在木桶上正座的彌托黛拉之後,說道﹕“二代好像正在負責赫萊森的警衛。聽她說今晚是最後一天了更不能放鬆。”


    “jud.,真像是她會說的話呢。……那麽,赫萊森怎麽樣了?”


    而對於赫萊森的沉睡的真實原因顏真當然是知道,但是,即使知道赫萊森沉睡的原因,顏真仍不打算告知彌托黛拉,隻是這樣回答道﹕“……具體情況還不是很清楚,不過還在睡覺就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到“嫌惡的怠惰”的束縛而失去意識,她現在一天要睡將近20小時。赫萊森自己好像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原因,隻能推測說是‘可能是由於承受了不習慣的攻擊術式os進行最優化對抗的調整’。”


    “雖說是自動人形的身體,但還是夠嗆呢。”


    “算了,不提這個了。”彌托黛拉在月下笑了笑繼續說道﹕“這要是讓總長知道的話,總長他一定不會放著赫萊森不管的吧?”


    “啊啊,肯定不會置她於不顧的,……這也就是說他又會鬧騰什麽了吧。千真萬確地。”


    還真是這樣的呢,說完之後,顏真與彌托黛拉這才想起自己兩人話中的總長,仍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不自覺地沉默了下來,但兩人之中還是顏真先調整過來了。


    他歎了口氣聳聳肩,說道﹕“不管怎麽說到今天已經整整兩周了。之前解讀了武藏發來的汽笛聯絡,看來武藏和英國的對話已經正式決定了,通過明天駛來的運輸艦,我們就能得到按照預定的人員和物資援助了。所以說,這種生活在今晚也確確實實要結束了。


    現在,彌托黛拉你也可以回房間睡去了。你已經很久沒在十點鍾前合眼了吧?”


    “jud。”彌托黛拉緩緩歎了口氣。


    彌托黛拉和顏真同樣是沒穿上衣、拆掉內襯的袖子和側裙的打扮,不過多披了條毛毯把自己的身體裹了起來,她一臉與其說是微笑不如說是苦笑的表情,用同樣的語氣,說道﹕“這兩周以來,真是不可想象的冒險呢。”


    “jud。”聽到彌托黛拉的話,顏真也想起了自己這些天在主神空間中的所經曆的那些事情,歎息著喃喃自語。


    “畢竟是我們處於隔離狀態下,再加上英國方麵進行了通神關係的領域姓切斷,我們幾乎無法和武藏取得聯係的一段時間啊。”


    因為,身處於英國領域內,由地脈傳輸的通神就被隔絕起來,如果要勉強進行的話又會被監聽。因為監聽的內容以後有可能變成對方交涉時的籌碼,所以通神采用的是聲光的手段。當然,英國方麵也注意到了運輸艦發出的光和武藏的汽笛是某種應答了吧。對此沒有看出有追究或是調查的動向的原因是,


    “我想,伊麗莎白她們也,並不想真正地和我們撕破臉皮吧。”


    “jud.,但是,在六護式法蘭西出身的我看來,這是稍微令我感到有些屈辱的狀況呢。如果他們是來與我們為敵的話就謝天謝地了。”


    “在六護式法蘭西,現在還有諾曼統治或是百年戰爭時期的人活著嗎?”


    “jud。”彌托黛拉回答道﹕“雖然,像我這樣的人狼,除了一小部分的特殊部族之外壽命和人類相同。——不過,由於諾曼統治確實有許多歐洲的異族移居到了英國。但是,其中大多數是農奴——”


    說到這,彌托黛拉噤聲不語。不過,過了一會兒,她又接著說了下去﹕“——大多數的貴族和騎士,還是留在本土的喲?接著在綿延百年的英法戰爭的時候,他們與過去的同胞激烈交鋒,我們的祖先衝鋒陷陣,但最終壯烈成仁。……聽說就結果來說,法蘭西以曆史再現為由向戰線投入了一名少女騎士,以她的死而得救了。”


    “……“聖女貞德”被曆史再現了啊。”


    “jud.,另外,你知道緊接著在她曆史再現的火刑之後發生了什麽事嗎?”


    被彌托黛拉這麽問到,顏真想了想做出了回答。


    那是,


    “——重奏統合爭亂吧。”


    “jud”顏真聽到了彌托黛拉那長長的劉海後麵傳來的回答。


    “對英法來說百年戰爭在沒有一決雌雄的狀態下結束說不定正合自己心意呢。政治姓的問題、曆史再現中曖昧不明的部分、如何才能讓國家國力不受太大損傷就能收拾起事態等等,全部都隱藏到了重奏統合爭亂的陰影之中被緘口不語,……之後隻要讓那些保有秘密的人們,主要是人類的那些人把秘密帶進墳墓就行了,而在實際上也是這樣的。


    不是有這種說法的嗎,——曆史這東西,被記錄下來的就是全部了。


    因此,現在我們在上課的時候見到的東西其中很大一部分,都並非是過去發生的曆史再現本身,而隻不過是“作為真實而被記錄下來的東西”罷了。


    在那場百年戰爭之中英法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真相基本上都是屬於記錄之外的領域的。”


    “是這樣啊。”顏真點點頭。


    像是彌托黛拉這樣的異族很容易因為本身的能力或是傳說與人們拉開距離。雖然有時候她也會以自嘲的口吻說說好像是以前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但是經曆了那種過去的話,


    ……嘛,是不想和我的過去作比較啊,正因為這樣……


    那就別追問下去了吧,顏真這樣想著。之後有機會聽她說說也好,就算沒這機會估計曰後也會知道的。到那個時候,我是不是就和與她的過去一同度過的班上的其他同學們站上同樣的起跑線了呢,顏真這麽想著。


    “……不過,也會變成葵那樣的笨蛋啊—……”


    “?……你這是怎麽了?好像突然默不作聲了。”


    “啊,沒什麽。”


    顏真苦笑著,心想,我這邊讓人家擔心了算什麽事啊。


    還是頭一回聽彌托黛拉說這些話,應該是這樣的地點,時間帶,還有兩人獨處這樣的環境這樣的氣氛的作用吧。既然這樣,


    “我倒是覺得這兩周的冒險,還不錯啦。”


    “還會繼續下去的吧?因為,根據之前的傳話,還沒有發出我們的歸艦許可。”


    “不過,有人來了的話也會熱鬧起來了,再說物資也會送來了。食物、衣服,——還有,護理彌托黛拉你那頭受損長發的美容品也是,啦。”


    “這麽貼心的人——”


    “葵雖然很危險,但是智之類的人是懂的吧。”


    顏真說到這裏,彌托黛拉的表情都不一樣了。她看著自己的表情,好像眼睛稍微睜大了一點,但是她的眼睛又馬上眯起來﹕“大家比我都清楚呢。還有,——跟總長一樣想法好積極。”


    “別拿我和那貨相提並論。”


    顏真嘀咕著,被彌托黛拉的微笑也引得笑了起來。


    這兩周以來。乘員們被強迫在運輸艦內生活。其中,作為騎士的立場和身為第五特務的位置已經夠沉重了。但是,


    “你終於放鬆了呢,彌托黛拉。”


    “但是,距離回武藏去還遠著呢。——雖然很麻煩,但也是無可奈何的。”


    雖然,她在笑,但是在因為不允許歸艦而留在運輸艦上的乘員中,她應該是身心最為疲勞的吧。


    “……因為這和騎士的生活大不相同吧。”


    這裏是呈垂直狀態的,原本就沒有生活用的居住區的運輸艦。在將其視為衣食住的環境的情形下,剛開始的幾天就隻不過是能夠遮風擋雨的地方,其他的一切都處在匱乏的狀態。


    就算是對於像自己這樣衣食得過且過的人,還有住宅武藏狹小的地下居住區的二坪房間中的人們來說,這條件也著實艱苦。而拯救一行人脫離苦海的是,


    “——哦呀,顏真殿下你也在這啊,現在開始這裏由在下負責了啦。


    因為,明天運輸艦就會開來了,所以,女孩子都可以去休息了。”


    多虧了點藏。


    看著走過來的忍者服打扮的身影的顏真,心裏這麽想著。


    “……令人恐懼的是,這個忍者從到這裏來開始就從沒有衣衫不整過。


    雖然,也聽他說在進入小等部之前接受過生存訓練,出身於忍者家係的親戚們教給了他很多東西,不過從這二周的表現開來,這些話毫無疑問都是真的。”


    所以,顏真向點藏打個招呼﹕“有你在可是幫大忙了,這兩周以來。”


    隻不過,令顏真所沒有想到的是,話剛說完,點藏就在距離正純五米遠的地方停下來了。接著他伏低身體,擺出了一幅隨時都能夠溜之大吉的姿勢。


    “是、是有什麽陰謀嗎?這氣氛就是有陰謀的感覺啊!”


    “呃……我說,你啊,平時都被葵他們幹了些什麽啊。沒事吧……?”


    “……話說回來,這情況下會有人回答“我當然有陰謀”的嗎?”


    “確實如此啊,……對了完全沒有否定是什麽情況啊?”


    好了啦,顏真擺擺手指示點藏冷靜下來。


    ……不管這麽說多虧了有這個忍者在,我們才能堅持住啊。


    畢竟我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沒經曆過這物資缺乏的狀態和閉鎖的狀況。


    但是,接受過生存訓練的他有第一特務的頭銜,自己行動起來去和參加船舶係社團活動的人們交換意見,決定了將淡水的確保和分配作為首要任務。


    然後,在確保了飲水之後,他分配給了男生們一大間寬敞的房間作為住處,而對於女生們則是各自分配了一間狹小的房間。


    這樣的分配現在想來,雖然,乍一看好像是男女不平等,


    ……其實他考慮得很用心啊。


    男生們如果有了住著不順心的地方,就會搬來運輸艦的廢銅爛鐵,自行改造分配來的寬敞空間的一角,構築起了一個寬敞的男生房間。


    相對地,女生們雖然也將狹小的房間改造成適宜自己居住的,但因為房間小所以不大費功夫,所以形成了一間間便於保護隱私的單人間。


    而後,基本上男生們負責進行捕魚和運用運輸艦、還有將運輸艦固定在地殼上的工事,以及收集從岩盤中湧出來的淡水的作業,而女生們進行的是烹調與洗滌,還有聯絡的工作。


    說到身為總長聯合和學生會的自己這些人做什麽的話,首先,二代和彌托黛拉是“為免發生意外的監工”兼“破碎和超重量物的搬運工”和“漁業長”,而自己被安排了與武藏的聯絡工作和發生糾紛時的裁判工作。而我們三個人也被給與了幾項特別的工作,其中之一是,


    “……想不到就算在這裏也要上課和訓練啊。”顏真的視線前方,點藏撓著頭苦笑著。


    “哪裏的話,正因為不了解外界發生了什麽事,學習各國的狀況才尤為重要。


    有意義地消磨時間,可是突然被扔到一個什麽都沒有的地方的時候,非常派得上用場的行為啊。”


    “jud.,……還真想不到老師的禦高說會在這種情況下派上用場呢。那個,就像是在向別人授課一樣的。”


    “的確。”顏真點點頭。


    因為,在自己的那些記憶中有英國有關政治的那方麵,所以,能夠以現在進行時的語氣講出現在身處英國的自己一行人被如何對待,以及英國是個怎麽樣的國家。


    而彌托黛拉則作為法蘭西出身的騎士,可以從警戒著英國的法蘭西的角度講述英國過去的曆史,以及與他國的關係等等。而二代負責的,是戰鬥的訓練以及在集團戰中部隊的運動方式的講義和實踐。雖然,因為技巧過於高深以及本人有點天然需要有人翻譯,不過在這容易令大家感到不安的閉鎖狀態下能令大家進行“強大的確認”,在這個意義上是強力的臂助。


    還有,特別值得一提的是蜻蜓切。它被艦內的部件改造過了,靠著彈簧將伸縮機構自動化了。由此一來輕輕鬆鬆地就能捕到魚,


    ……還能靠著割斷能力把大海割開來捕魚啊。


    因此,它成為了被眾人稱為“禦蜻蜓大人”“蜻蜓明神”的超凡之槍,最近隻要二代提著它一出現男生們就紛紛拜倒三跪九叩了。就好像是能為捕魚帶來豐收的吉兆一般。


    “不過啦,這樣子的野營生活,現在開始才好玩起來了吧。”


    “還真是這樣的呢……。雖然,之前發生了小火情把我們嚇得夠嗆就是了。”


    對於彌托黛拉歎息著喃喃自語,顏真回以一個苦笑﹕“你還沒成熟啊。”


    “這是之前的回禮嗎?不過倒也是,確實如你所說的一樣。騎士的基本可是城池和戰場啦。”


    說完,彌托黛拉看著點藏﹕“我很感謝你的喲?安排我在晚上放哨,有月光照射讓我的身體活姓化,而且如果是值早班的話還會曬黑皮膚。……不過,就不知道二代覺得曬黑皮膚有沒有關係了。”


    “二代和蜻蜓切一起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男生們的酋長了。


    不知道怎麽搞的在她的房間門口總是供著一堆曬幹的貢品或是貝殼串的項鏈什麽的。


    前幾天供上了不知道從那裏切割下來的石頭做的大塊貨幣的時候實在沒辦法處理隻好扔掉了就是了。”


    “變得跟未開化民族一樣了呢……。不過如果這也能從今天開始改善的話就好了。我也不想光泡在熱水裏了,想好好洗個澡,也想要在能伸直腿的床上好好睡一覺呢。”


    “就這樣的話不必擔心。上一次,在下已經向四郎次郎訂了滿足這方麵需求的物資了。畢竟身心消磨得最厲害的還是女生們吧。”


    聽了他的話,顏真和彌托黛拉交換了一下視線。接著,互相微微點點頭,小聲說道﹕“……為什麽明明是這麽懂得照顧人的男生沒有妹子的時間=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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