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在顧一一句話出口後便冷了下來了,過了一會兒,連顧一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之前是不是講了個冷笑話。


    “顧一,你怎麽了?”龍丘宴關切地問道,


    “沒什麽,隻是覺得不能這樣下去了。”顧一輕輕搖了搖頭。


    舌頭在牙床上碾來碾去,;龍丘宴的人中那裏的皮膚鼓出一塊,糾結著想不出要給出什麽回答。


    顧一看著她的樣子,笑著歎了口氣。


    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


    “明白了。”顧一勉強擺出個還算正常的笑容,對著龍丘宴輕輕頷首,轉過身招呼著眾人往外走去。


    葉鰻和曾鶴奇護在他的兩邊,其他人跟隨在後麵,得到這個答案,不僅僅是顧一,大家的情緒也跟著低落了起來。


    “誒,你們怎麽走了啊。”


    但眾人才剛轉過身去,龍丘宴的聲音便再一次響起,“難得來一趟啊。”


    “留下幹嘛?”曾鶴奇猛一回頭,臉上露出驚喜的神情,“派對?”


    “我不介意啊。”龍丘宴一聳肩,指了指廚房,“冰箱裏有啤酒,香檳,可樂,芬達還有王老吉。”


    “你家批發飲料的吧。”大劍先生一臉驚容地看著曾鶴奇蹬蹬蹬地跑過去,拉開冰箱門露出裏麵密密麻麻的飲料。


    “我得了不喝飲料就會死的病不行啊。”龍丘宴朝曾鶴奇招招手,後者會意扔過來一瓶啤酒。“好了,你們決定了嗎,到底留不留下啊,難得這麽多人聚在一起。”


    “那個,其實吧,我覺得留下也不錯。”大劍先生第一個妥協,他也是個耐不住的主,這種情況怎麽可能不心動。


    陣營裏有人起了叛變的頭,那麽後麵的人就不那麽容易堅守本心了,一個個做了會兒猶豫的樣子,就紛紛倒戈了,龍丘宴又恰到好處地打開音響。


    轟轟轟轟!


    熱烈的音潮瞬間攻毀所有人的心裏防線,隨著曾鶴奇的一聲招呼,頓時搖擺起來。


    顧一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門口,嘴角抽搐著看著這群孽畜開始天魔亂舞,惡狠狠地走到龍丘宴麵前,盯著她的臉,過了好一會兒,緊繃的臉終於鬆弛下來,露出了一絲苦笑。


    “敗給你了。”


    “有麽。”龍丘宴又變成了阿拉蕾模式湊了過來。


    不過顧一現在是一點想法都沒有,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壓抑,“陪我去陽台。”


    “好。”龍丘宴一口答應,就要站起來走出去。


    顧一深吸了一口氣,“穿好褲子!”


    等到龍丘宴穿好睡褲(大褲衩……)跟著顧一走到陽台上的時候,屋子裏的人已經從喝各種飲料萬法歸一變成了統統灌酒,沒過多久就東倒西歪了一片。


    兩個人靠在陽台的靠邊上,背後的玻璃門已經關上,隔音效果似乎很是不錯,裏麵的聲音傳不太出來,陽台上寂靜一片。上弦月孤零零掛在半空,冷冷的月光像是薄薄的銀稠,覆蓋在大地之上,讓這個世界顯得異常的寂寥。


    “你說,我是不是很小心眼。”顧一看著那個半殘的月亮問道。


    “有點。”龍丘宴點了點頭,她一手端著高腳杯,另一隻手拎著一整瓶啤酒,一手高雅一手霸氣,“不過你不是一直都這樣麽,我早習慣了。”


    “嗬,這倒是,你是變了,比去美國前更……更,該說是豪邁還是隨意呢。”


    “隨便吧,不過這回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竟然帶著一大幫人來找我,不像你啊。”龍丘宴喝了口酒,把酒杯遞到顧一麵前,後者看了她一眼,嘬了一口。


    “不是我的注意,是鶴仙人他們自作主張,還有一幫是我網上的朋友,因為一些事情正好在附近,所以就都過來了。”


    “反正由你而起,你要負責。”龍丘宴嘴一嘟,不依不饒。


    “隨你罰。”顧一現在反而平靜了下來,看著龍丘宴那張酒後微微有些發紅的臉,眼前突然閃過很多過去的畫麵,卻沒有一張能夠最後定格。


    “我還沒想好,先欠著吧。”


    顧一點點頭,移開了目光,又是一陣的沉默才再次開口,“你覺得我們現在到底算什麽關係?”


    “男女朋友啊。”龍丘宴嘻嘻笑著。


    “說實話。”顧一看著她,語調平緩地強調。


    沉默,兩人之間的對話,在今天似乎已經沉默了許多次。


    但在顧一的心裏,這些沉默能夠表示的意思,卻比普通的對話更多。


    也不知道過了過久,顧一都覺得自己似乎看到月亮換了地方,龍丘宴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我不知道。”


    顧一愣了一下,旋即露出釋然的神情。


    “說真的,龍丘宴,我是喜歡你的。我也知道,那會兒喜歡你的不止我一個,我也知道我們其實並不不合適。你是火,而我則是水,做朋友的話能互補缺陷,做戀人卻隻能相互抵觸。”


    顧一又深吸了一口氣,眼眶變得有些些濕潤,喉嚨口也是燥得難受,用力灌了一口酒。


    “但感情這種事情,誰又能說的明白,我沒什麽控製力,性格也不是那麽的好,所以我還是喜歡你,忍不住喜歡你。”


    聲音已經有些顫抖了,顧一仰頭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你明白嗎?”


    ――――――


    “你明白嗎?”悟空看著眼前的冥羽,“我是大聖。”


    “大聖又如何,牛魔王也是大聖,他和鐵扇公主又是怎麽在一起的。”冥羽的眼角垂著淚珠,淡紫色的瞳孔迷蒙一片,我見猶憐。


    “那不一樣!”悟空終於煩躁了,“大哥他負責的內政,他不需要領兵打仗,他也不需要一顆能忍受一切痛苦,冷血無情,隻知道殺戮與征服的心。”


    “但……”


    “但我需要。”悟空板直了冥羽的身子,後者的身體在顫抖著,像是風中的樹芽。“我是將軍,我要和天宮作戰,他們有無數訓練有序的天兵天將,而我們隻有這群烏合之眾,但我們要贏,我們也常常贏,你知道為什麽?”


    冥羽不再說話,隻是看著悟空那通紅的雙眼。他的身後,白禦和紅孩兒幾次想要上前勸說,卻都沒有邁出那一步。


    沉默,長長的,厚厚的沉默就這樣彌漫在花果山的山頂,這與天宮戰爭最前線的陣地。


    “因為他們的將軍有那麽一顆心,能帶著他們以弱勝強,所向披靡。”


    悟空深吸了一口氣,站在他麵前的這個女子,這個孔雀王身上一片紫翎修煉成的小妖,這個從仙人鎮就一直陪著自己走到現在與仙界決戰的女子。


    “而那顆心裏已經裝不下愛情了,你明白嗎?”


    悟空知道自己不會哭,因為他已經沒有淚了。


    早已沒有了。


    ――――――


    顧一知道自己一定會哭的,他很想忍住,但他忍不住。


    淚水是宣泄情緒的最好載體,他不是什麽鐵骨錚錚的好男兒,他隻是個剛剛失戀了的普通人,一個小心眼的苦逼男罷了。


    他就這樣伏在陽台的圍欄上哈哈笑著落著淚,龍丘宴站在他邊上,臉上也沒有了戲謔的神色,就這樣默默地看著他,看著這個因為自己而落淚的男人。


    或許自己曾經喜歡過他,但那已經是曾經了,無論是他還是自己都沒有好好地在那段日子好好地正視這段有些不知何時開始變得畸形了的感情。


    到底是誰的錯呢?或許誰都沒有錯,又或許大家都錯了。


    “很不錯。”乘著顧一的情緒有些平複,龍丘宴終於說出了這句她本來就決定要說的話。


    “在安慰我麽?”顧一仰起頭。


    “不是客氣話,到現在的章節我全部都看過了才敢說這樣的話。”


    看著龍丘宴難得嚴肅的表情,顧一愣了兩秒,然後說:“謝謝。”


    龍丘宴又露出了笑容,片刻後又皺起了眉頭。


    “不過我一直很奇怪一件事,我看得出紅孩兒的原型是曾鶴奇,白禦的原型是你自己,可是我一直找不出孫悟空的原型,這個角色是你全虛構的嗎?”


    顧一的嗓音哭過之後變得有些低沉,“可能吧……”


    龍丘宴點了點頭,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把酒杯一提,然後把酒瓶交給顧一,“那你就好好寫下去,別因為我的是影響了你自己,來,幹一杯。”


    怎麽可能不影響。


    顧一在心中苦澀地想著,難得的沒有拒絕,用酒瓶和龍丘宴碰了一杯,狠狠灌了自己一口。


    “如果初三那年暑假我們沒有一起出去旅遊,大概就不會有現在這檔子事了吧。”喝了酒,顧一變得有些大舌頭,他是真的一點酒都不會喝。


    “和那些都沒有關係,是我的個人原因。”龍丘宴笑著又灌了顧一一口。“是我自己太固執。”


    “固執啊……”顧一開始有些醉了,抬頭看著月亮,嘴裏也開始出現無意義的呢喃。


    龍丘宴伸出手從身後抱住她,腦袋湊在他的耳邊,在顧一的意識迷糊之前,最後說了一句。


    “其實你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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