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四周已經相當的亮堂，光閃的眼都些晃。
從根本沒脫的褲子裏掏了幾下把手機拿出來，看了下時間，已經將近十二點了。
擰著太陽穴慢慢爬起身，身上的衣服就好像黏在身上的一層死皮一樣難受，顧一就像條脫水的魚一樣在床板上彈了好幾下，才終於直起身子。
看了眼周圍，除了自己還留在宿舍裏的隻有峰少，葉鰻和大劍先生三人。顧一疑惑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今天就是培訓的結束日了，另外幾個家夥應該已經去機場或者火車站了。
去衛生間洗了把臉，把葉鰻搖醒後說了聲自己要出去，也不管這家夥迷迷糊糊裏到底有沒有聽見，換了身衣服就直接出了門。
他打算再去一趟汪漫漫的家。
這個打算其實他一早就有，隻不過之前為了“避嫌”，所以這事情也一直都擱著。到現在，這場荒唐的鬧劇終於結束了，他也可以好好地跟汪漫漫談一談了，也算是做個小總結吧。
隻可惜顧一那令人可惜的方向感卻無法很好地執行他主人的想法。等到轉了兩班公交車，問了四五個人，
顧一終於確定，自己已經連怎麽原路回去都不曉得了。
大太陽下糾結了好一會兒，顧一不得不苦笑著給汪漫漫打了個電話。
汪漫漫倒也客氣，接到顧一的電話直接就借了輛摩托車火急火燎地趕了過去。
這樣一通下來，等顧一最終來到汪漫漫的家裏，差不多已經將近三點了。
兩人一進門，就直接坐在了床墊上，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顧一倒也習慣了這種感覺。
“怎麽想到來見我了。”和上次一樣，不知從哪裏掏出了一罐可樂塞到汪漫漫的手裏，汪漫漫笑著說道。
“今天傍晚我大概就走了，想著走前應該找你聊聊。”顧一邊說著邊砸吧了兩下嘴，雖然起床已經過了好幾個鍾頭，嘴裏還是一股子的苦味。
“可以打電話呀。”汪漫漫笑著說。
“我又不是杭城的號碼，話費很貴的好麽。”顧一開玩笑說了句，看汪漫漫沒受太大的影響，他也終於放下心來了。
說他是個老好人還真是沒有說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總這麽多管閑事。
要說自己善良吧，他也不覺得自己有多善良，正義就更加算不上了，說白了，還是太沒膽子，總希望事情能以一種大家都不受傷害的方式了解。
這樣的個性如果在一個女孩身上，或許能引到許多保護欲強的男生，但敗就敗在顧一是個半屌絲的慫爺們，而且性取向還相當地“剛正不阿”。
所以其實真算起來，比起賭約的勝負，顧一更關心的，反倒是大家能不能不被這個賭約太過影響。
兩人就這樣很平和地聊著天，汪漫漫的狀態很自然，對於賭約的事情既沒有太過在意，也沒有刻意回避，偶爾話題觸及到這一點的時候，神態也沒有絲毫的不自然。
“說起來，其實我們兩個反而應該謝謝這場賭約也說不定。”又一次講到賭約的時候，汪漫漫突然想到什麽似地說了一句。
“怎麽說？”顧一蹙了蹙眉頭，一時間沒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你看啊，這場賭約之後，你在小賞榜的排名上升了吧，我這邊，也更有人氣了。”汪漫漫說這些的時候一直都保持著微笑，“當然了，收益更大的肯定還是網站。”
“網站？”
顧一的聲音突然一尖，讓汪漫漫也嚇了一跳。
“網站怎麽了？”
顧一擺了擺手，峰少的那些話嘭嘭嘭在腦子裏一句句炸了開來，“為什麽網站能獲利？”
汪漫漫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慢慢開口解釋道，“這一次的賭約雖然網站並沒有太大的宣傳，但其實鬧得還是蠻大的。小賞榜的跋扈新人跟久不得誌的老寫手之間的賭鬥，本身就已經很有噱頭，再加上兩邊的讀者在書評區，在論壇，在貼吧裏都罵得那麽厲害，就算沒有網站的宣傳，知道的人也已經不少了。”
“可那跟網站的收益有什麽關係？”顧一還是沒能理解。
汪漫漫看著他笑了笑，雖然在寫作方麵兩個人一直都是平等對話的，但顧一畢竟還是社會經曆太少了些，等他到了汪漫漫這個年紀，自然能明白過來。
隻不過現在，還需要汪漫漫這個老人家來幫忙點醒一下。
“最簡單的收獲，我們之間的賭鬥至少幫網站拉到了人氣。當然，這並不是最主要的，網站也不會稀罕我們拉來的這麽點人氣。”汪漫漫的表情收斂了輕鬆，“網站更需要的，是通過這一次的賭約，安定下那些和我境況相似的寫手的心。”
“怎麽說？”顧一又喝了口可樂，嘴巴倒是舒服了，但肚子卻漸漸難受起來。
汪漫漫想了想，把腦袋裏想說的事情先理順了，開口說道，“一個中文網站想要完整，像九黎和牛頓的蘋果那樣的大神自然需要，但數目眾多的普通寫手也是不可或缺的。畢竟讀者的口味千奇百怪，隻有數目足夠的寫手，才能盡可能地滿足誰也不知道的讀者需求。”
顧一點點頭，這些事情之前也有人跟他講過，隻不過不知道為什麽，聽汪漫漫再說起，卻有種特殊的說服力。
“天守閣就像一隻巨大而貪婪的章魚，那些大神們就是牽動讀者的巨大觸手，而我們這樣的普通寫手，就是一個個的吸盤。”汪漫漫停頓了一下，看著顧一，“但其實除了觸手和吸盤，在這隻巨大的章魚身上，還有一個不可或缺的組成。”
“是什麽？”
“‘肉芽’呀。”汪漫漫指了指顧一，“像你們這樣，還不確定未來是會變成觸手，還是變成吸盤的芽。”
“你這比喻還真惡心。”顧一搖搖頭，腹部的不適感更為明顯。
“但很貼切不是麽。”汪漫漫抬了抬眉毛，“因為還不確定你們未來會成為什麽，所以很多時候當資源的分配在你們和我們之間產生矛盾的時候，網站往往會偏袒你們這一邊。也正是因為這樣，久而久之兩者之間的矛盾就越級越深了。這一次借著我們之間的賭約一口氣宣泄出來，可以說是幫網站解決了一個隱患啊。雖然解決的不算徹底，但至少，是讓網站看到了一條解決問題的出路。”
用個別人的矛盾來解決整體的矛盾麽……
顧一對這個說法很不舒服，不過他也不傻，聽汪漫漫這麽一分析，這確實是一個性價比最高的方法。
“但其實這樣也沒有錯，隻有網站不斷地發展，依托於網站的我們才能有更好的發展啊。就像是這次，雖然說使我們被利用了，但其實我們也獲利了不是麽。”
把分析說完，汪漫漫停頓了一會兒，突然又自嘲地說了一句。
顧一隻是皺著眉頭，沒有說話，腹部的不適感已經開始變成了斷斷續續的刺痛感。
汪漫漫沒有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依舊在那裏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嘲的話語。
即使一直都沒有太大的反應，但畢竟是輸了賭約，掩飾得再好，終歸也是有些負麵情緒的，自說自話了一通之後，就像是密封的大門推開了一條縫隙，低沉的情緒就這麽漏了出來。
“反正不管怎麽樣，我是獲利了。明明得了好處，還在這裏廢話連篇，怎麽想都有點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感覺，說起來的話……”汪漫漫在還在那裏不停地說著，突然發現顧一一直都沒有回話。
“喂，顧一，你沒事吧？”
“廁……廁所在哪？”顧一捂著自己的肚子，感受著裏麵的洪流咆哮，艱難地開口說道。
從根本沒脫的褲子裏掏了幾下把手機拿出來，看了下時間，已經將近十二點了。
擰著太陽穴慢慢爬起身，身上的衣服就好像黏在身上的一層死皮一樣難受，顧一就像條脫水的魚一樣在床板上彈了好幾下，才終於直起身子。
看了眼周圍，除了自己還留在宿舍裏的隻有峰少，葉鰻和大劍先生三人。顧一疑惑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今天就是培訓的結束日了，另外幾個家夥應該已經去機場或者火車站了。
去衛生間洗了把臉，把葉鰻搖醒後說了聲自己要出去，也不管這家夥迷迷糊糊裏到底有沒有聽見，換了身衣服就直接出了門。
他打算再去一趟汪漫漫的家。
這個打算其實他一早就有，隻不過之前為了“避嫌”，所以這事情也一直都擱著。到現在，這場荒唐的鬧劇終於結束了，他也可以好好地跟汪漫漫談一談了，也算是做個小總結吧。
隻可惜顧一那令人可惜的方向感卻無法很好地執行他主人的想法。等到轉了兩班公交車，問了四五個人，
顧一終於確定，自己已經連怎麽原路回去都不曉得了。
大太陽下糾結了好一會兒，顧一不得不苦笑著給汪漫漫打了個電話。
汪漫漫倒也客氣，接到顧一的電話直接就借了輛摩托車火急火燎地趕了過去。
這樣一通下來，等顧一最終來到汪漫漫的家裏，差不多已經將近三點了。
兩人一進門，就直接坐在了床墊上，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顧一倒也習慣了這種感覺。
“怎麽想到來見我了。”和上次一樣，不知從哪裏掏出了一罐可樂塞到汪漫漫的手裏，汪漫漫笑著說道。
“今天傍晚我大概就走了，想著走前應該找你聊聊。”顧一邊說著邊砸吧了兩下嘴，雖然起床已經過了好幾個鍾頭，嘴裏還是一股子的苦味。
“可以打電話呀。”汪漫漫笑著說。
“我又不是杭城的號碼，話費很貴的好麽。”顧一開玩笑說了句，看汪漫漫沒受太大的影響，他也終於放下心來了。
說他是個老好人還真是沒有說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總這麽多管閑事。
要說自己善良吧，他也不覺得自己有多善良，正義就更加算不上了，說白了，還是太沒膽子，總希望事情能以一種大家都不受傷害的方式了解。
這樣的個性如果在一個女孩身上，或許能引到許多保護欲強的男生，但敗就敗在顧一是個半屌絲的慫爺們，而且性取向還相當地“剛正不阿”。
所以其實真算起來，比起賭約的勝負，顧一更關心的，反倒是大家能不能不被這個賭約太過影響。
兩人就這樣很平和地聊著天，汪漫漫的狀態很自然，對於賭約的事情既沒有太過在意，也沒有刻意回避，偶爾話題觸及到這一點的時候，神態也沒有絲毫的不自然。
“說起來，其實我們兩個反而應該謝謝這場賭約也說不定。”又一次講到賭約的時候，汪漫漫突然想到什麽似地說了一句。
“怎麽說？”顧一蹙了蹙眉頭，一時間沒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你看啊，這場賭約之後，你在小賞榜的排名上升了吧，我這邊，也更有人氣了。”汪漫漫說這些的時候一直都保持著微笑，“當然了，收益更大的肯定還是網站。”
“網站？”
顧一的聲音突然一尖，讓汪漫漫也嚇了一跳。
“網站怎麽了？”
顧一擺了擺手，峰少的那些話嘭嘭嘭在腦子裏一句句炸了開來，“為什麽網站能獲利？”
汪漫漫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慢慢開口解釋道，“這一次的賭約雖然網站並沒有太大的宣傳，但其實鬧得還是蠻大的。小賞榜的跋扈新人跟久不得誌的老寫手之間的賭鬥，本身就已經很有噱頭，再加上兩邊的讀者在書評區，在論壇，在貼吧裏都罵得那麽厲害，就算沒有網站的宣傳，知道的人也已經不少了。”
“可那跟網站的收益有什麽關係？”顧一還是沒能理解。
汪漫漫看著他笑了笑，雖然在寫作方麵兩個人一直都是平等對話的，但顧一畢竟還是社會經曆太少了些，等他到了汪漫漫這個年紀，自然能明白過來。
隻不過現在，還需要汪漫漫這個老人家來幫忙點醒一下。
“最簡單的收獲，我們之間的賭鬥至少幫網站拉到了人氣。當然，這並不是最主要的，網站也不會稀罕我們拉來的這麽點人氣。”汪漫漫的表情收斂了輕鬆，“網站更需要的，是通過這一次的賭約，安定下那些和我境況相似的寫手的心。”
“怎麽說？”顧一又喝了口可樂，嘴巴倒是舒服了，但肚子卻漸漸難受起來。
汪漫漫想了想，把腦袋裏想說的事情先理順了，開口說道，“一個中文網站想要完整，像九黎和牛頓的蘋果那樣的大神自然需要，但數目眾多的普通寫手也是不可或缺的。畢竟讀者的口味千奇百怪，隻有數目足夠的寫手，才能盡可能地滿足誰也不知道的讀者需求。”
顧一點點頭，這些事情之前也有人跟他講過，隻不過不知道為什麽，聽汪漫漫再說起，卻有種特殊的說服力。
“天守閣就像一隻巨大而貪婪的章魚，那些大神們就是牽動讀者的巨大觸手，而我們這樣的普通寫手，就是一個個的吸盤。”汪漫漫停頓了一下，看著顧一，“但其實除了觸手和吸盤，在這隻巨大的章魚身上，還有一個不可或缺的組成。”
“是什麽？”
“‘肉芽’呀。”汪漫漫指了指顧一，“像你們這樣，還不確定未來是會變成觸手，還是變成吸盤的芽。”
“你這比喻還真惡心。”顧一搖搖頭，腹部的不適感更為明顯。
“但很貼切不是麽。”汪漫漫抬了抬眉毛，“因為還不確定你們未來會成為什麽，所以很多時候當資源的分配在你們和我們之間產生矛盾的時候，網站往往會偏袒你們這一邊。也正是因為這樣，久而久之兩者之間的矛盾就越級越深了。這一次借著我們之間的賭約一口氣宣泄出來，可以說是幫網站解決了一個隱患啊。雖然解決的不算徹底，但至少，是讓網站看到了一條解決問題的出路。”
用個別人的矛盾來解決整體的矛盾麽……
顧一對這個說法很不舒服，不過他也不傻，聽汪漫漫這麽一分析，這確實是一個性價比最高的方法。
“但其實這樣也沒有錯，隻有網站不斷地發展，依托於網站的我們才能有更好的發展啊。就像是這次，雖然說使我們被利用了，但其實我們也獲利了不是麽。”
把分析說完，汪漫漫停頓了一會兒，突然又自嘲地說了一句。
顧一隻是皺著眉頭，沒有說話，腹部的不適感已經開始變成了斷斷續續的刺痛感。
汪漫漫沒有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依舊在那裏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嘲的話語。
即使一直都沒有太大的反應，但畢竟是輸了賭約，掩飾得再好，終歸也是有些負麵情緒的，自說自話了一通之後，就像是密封的大門推開了一條縫隙，低沉的情緒就這麽漏了出來。
“反正不管怎麽樣，我是獲利了。明明得了好處，還在這裏廢話連篇，怎麽想都有點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感覺，說起來的話……”汪漫漫在還在那裏不停地說著，突然發現顧一一直都沒有回話。
“喂，顧一，你沒事吧？”
“廁……廁所在哪？”顧一捂著自己的肚子，感受著裏麵的洪流咆哮，艱難地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