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擺弄半天,還不如不擺弄,司馬老爺幹脆停手,坐到已被弄髒的椅子上,問女兒:“今日夫人派人來催,講是有人送一批貨來,此批貨與往日有所不同,掌櫃不敢擅自定奪,讓我趕緊回去,我今日便走,你是跟我回去,還是繼續留於此地。”


    不敢置信,司馬茹素定定看著自家爹爹,自己可以不回家嗎?夫人會同意嗎?


    司馬老爺歎道:“這幾日與林家相處,我才知何為天倫之樂。顧婆子與兩個丫頭已實言供述,爹爹才知你生計艱難。你那日所講,爹爹仔細思索過,若是你跟我回家,為忙生計,我必再無暇顧及於你,你所受苦楚,我也必不會立時知真相,看你與林家小姐相投,若你願意,爹爹便去求林老爺,給你第一個報名上林氏啟蒙,並將此院租下。”


    “爹爹,女兒願留下。”司馬茹素已是泣不成聲。


    陳董是真心感動,司馬老爺雖信仰男子抱孫不抱子,不怎與兒女親近,卻是真心對兒女好,這一年多來,自己以白化病立於司馬家,容貌變得普通,司馬老爺從未嫌棄過自己,就是那個傻子嫡女,也未見司馬老爺嫌棄,比起上一世的父母,司馬老爺已是很盡父親之責。自己離開司馬家,唯一舍不得的,就是這位司馬老爺。


    “爹爹,女兒不在家,您千萬要注意身子,莫要熬夜,冷了記著加衣,熱了也莫要貪冷飲,錢賺多賺少無所謂,熬壞了身子骨,可是萬萬不值。”


    “嗬嗬,你隻是在此地上學。放假或休息日便可回家,怎地講出的話,如出嫁女兒般。”


    隻要林芳同意,大郎夫婦自沒有意見,陳董留下讀書之事,很快定下,將小院租下,囑咐了一番女兒,司馬老爺打馬回了鎮上,並將兩個丫環帶走。陳董執意要一切自理,司馬老爺拗不過她,隻得答應。


    盡管學堂很簡單。來者打眼一看,便知哪間房作何用,可林芳總覺著,既然準備正兒八經收費辦學,還是弄得正式一些好。所以,正如司馬茹素所問,院裏每間屋子都掛上木牌,上書房屋用處,院門上掛著“林氏啟蒙”的牌匾。


    所有的字,都是林芳親自書寫。她本是請娘親來寫,因她的字還太過稚嫩,娘親的字比爹爹寫的好些。很有氣勢。李翠梅卻講,既是林芳辦學,就應林芳自己來寫,字顯稚嫩無礙,如此才能更加顯示出夫子水平。畢竟夫子尚不滿九歲。


    林芳還打算明年辦初學,像她上世的小學一樣。分語文和數學兩門,哦,應該是語言和術算,往後還要開設曆史和地理,教材也是自己編,當然要編得通俗易懂,適合鄉村學生用。


    還要開設自然課,講解一些簡單事物原理深度索愛:女人,別喊疼!。


    至於政治課麽?連自己都搞不清楚,每次政治考試,單憑死記硬背,勉強考及格,遇到靈活敘述題多的時候,必是死魚一條。再說,這是皇權朝代,還是不要涉及此方麵課程為好,不定哪句話不慎,便會惹禍在身。


    陳董如林芳初來此世時,不怎認得繁體字,且她還跟上一世一樣,記性上有點笨笨的,所以自留下後,認字認得辛苦,比林芳剛來時還像目不識丁者,林芳笑話她,傳言司馬茹素小姐本人天性聰慧,怎的你一來,竟連人家優點都給擠走了,陳董也不理她,自管埋頭刻苦。


    開學前兩天,林武將“年樂圖”泥像上好顏色,晾幹後,交給齊彪,齊彪即刻令人送往軍中,泥像中林芳所穿衣裙,真如齊彪所講,為大紅色。


    林芳在樹下擺棋譜,見林武包了一大包膠泥準備帶走,很是好奇,問林武:“濕泥幹掉,總也會開裂,怎的你所捏膠泥像無此現象?”


    林武做神秘狀:“哈,此是我獨家秘法,怎能外傳。”


    小樣,在我這裏耍花槍,我豈能善罷甘休,林芳才不管他是不是秘法,糾纏著必是要問個清楚明白,林武本也是逗她玩而已,戲耍一會兒,便一五一十告知。


    當初開墾荒地時,發現有一處泥土與別處不同,曾淺紅色,林武好奇,要求深挖,發現越往深處,泥土顏色越紅,用手抓捏,黏性很強,與書上所講膠泥一般,且內裏所含沙土量極少,林武便令人將那塊地留下,建膠泥場,專為他製作所用。


    粘土挖出後,先在太陽下曬幹,然後碾碎,將其內沙石草梗挑出。膠泥場內挖有一高一矮兩個池子,黏土放入高池內,注入水將土攪拌成泥漿,通過高池與矮池底部相連的一個設有鐵絲網的孔洞,將泥漿擠進矮池,未挑幹淨的沙石草梗留在高池。


    將矮池內泥漿挖出,曬幹,打製成坯,便可隨取隨用。


    初時所捏泥像,盡管也是如現在般陰幹,而不是曬幹,時日一久,泥像便會開裂,林武百思不得其解。有一回,見有一家村民起房,房子起好後,在外層塗上泥漿,這樣做,既可將土坯間縫隙遮住,也可使房屋美觀一些,林武一時無事,站在旁邊看人家和泥。


    隻見那家兒子邊用鐵鍁翻動稀泥,他家老爹邊往裏加著棉絮,林武好奇,問為何要加棉絮,那老爹笑道,若是不加些棉絮,稀泥抹到牆上,幹後很快便會裂開,碎泥會從牆上掉下。林武恍然大悟,急匆匆回到膠泥場,重新製作泥坯。


    將黏土放在一條青石板上,林武用一柄木棰反複砸製,砸製過程中,學那位老爹一般,往膠泥內加入棉絮,直至將棉絮全部砸製進膠泥內,從外部看不到棉絮為止,將膠泥掰開後,能看到均勻的棉絲為最好。


    林武試過往同樣大小的膠泥塊裏,加不同量的棉絮,再用這不同的膠泥,捏同一種泥像,最後定下,就用現在這種黏土與棉絮比例的膠泥。


    打製成型的土坯被稱為熟土。分成小塊,用油布包好後,放入膠泥場的地窖內保存,隨用隨取。林武講,熟土保存越久越好,如此,製作出的泥像開裂機率才會小。他很擔心,給二哥製作泥像的膠泥放了才一年,不知時日久了會不會開裂,若是能用再放上兩年的膠泥。便絕不會開裂。


    林芳安慰他:“這有何愁,過兩年後,你再給二哥製作一個泥像便可。那時你又長兩歲,製作手藝更加精益,所製泥像也會更加精細,豈不是更好?”


    林武點頭:“嗯,妹妹所講有理。”


    與往日一般。齊彪無事時一人坐著喝茶,旁邊人各幹各事,互不幹礙,林芳與林武又戲耍片刻,正準備回到樹下接著擺棋譜,齊彪出聲:“芳兒。過來。”


    林芳疑惑問他:“何事?”腳下卻是未動,直覺齊彪今日反常。


    齊彪朝林芳伸手,道:“我來替你把脈官場特種兵最新章節。看身子是否已徹底好轉。”


    “哦,好。”林芳還未動身,林武已一陣風跑過去,將林芳剛才所坐繡凳,快速放在齊彪對麵。又跑回屋內拿出一個小墊枕擱在石桌上,這才喊林芳過去。


    仔細給林芳雙手把完脈。齊彪道:“你身子骨底子便不好,別隻想著平日裏無事,便隨性而為,往後千萬莫再任性,若真要染病,極難好,此次瀉肚便是個教訓,可是記住了?”


    從自己不滿一歲時齊彪第一次來家,到現在已是八個年頭,齊彪一直是一副冷冰冰的麵孔,今日這還是第一次如此認真囑咐自己,口氣如長兄訓妹般,林芳心覺別扭,很是不想應聲,可人家確實講得有理,隻得不情不願點頭。


    齊彪歎道:“知你內心不願,你也莫要勉強,我此次離家,興許幾年都不歸家,你想厭棄,也是看不到人。”


    林芳驀然抬頭,問道:“為何幾年不歸家?”


    大手輕摸林芳頭頂,齊彪答道:“開學不久,便是鄉試,我今年要參加武舉考試,若是考取,會授官職,或許有時間回家一趟,或許匆匆直接上任。”


    是了,齊彪現在讀精學,進的是武學,最終會參加武舉,可是精學之後還有大學,他家底豐厚,完全有能力接著讀,為何急著接受官職,林芳不解,問了出來。


    問完才發覺,齊彪的手還在自己頭頂摩挲,林芳微側身躲開。


    收回自己的手,齊彪轉而從身後拿過一個包裹,放於桌上打開,赫然是一個水晶魚缸,無色透明,如大肚壇子,外表麵打磨成無數多棱鏡般小平麵,內裏有幾條金魚遊動,林芳心內吐槽,這麽多小平麵,內裏的魚肯定眼暈。


    小心撤去包裹,齊彪對林芳道:“你曾講想養魚,我不知你喜何樣魚,便自作主張買來這幾條,不管你喜或不喜,留著吧,若真嫌棄,待我離開再丟棄。”


    自己講過想養魚麽?林芳仔細回想,才想起林武剛剛放假時,自己笑話林武發胖,講要在他手背上的小坑裏養魚,沒想到,齊彪不聲不響,竟是給記了下來,可自己那隻是句玩笑話。


    水晶魚缸,在這個時代可是價值不菲,而齊彪關心的,隻是內裏的魚。還有,原來我在黑皮眼裏,竟是這樣一個印象,林芳嘿嘿笑道:“謝貽哥,林芳很是喜歡,必會好好喂養。”她倒是未講空話,小小的金魚,她確實喜歡。


    林芳講完,齊彪未接話,竟是定定的看著林芳,搞得林芳莫名其妙,摸摸自己的臉,問道:“可是有哪裏不對?髒了麽?”


    “嗬嗬,兩年了,得你喚一聲貽哥,還真是不易。”


    齊彪如此講,林芳才想起,自己剛才是說了貽哥二字,看來,此二字講出來也並不難,為何以前自己那麽難喚出口呢?


    林武卻是揪住林芳剛才的問題不放,問道:“貽哥,你還未回答,為何不接著讀大學?”


    此時拿出魚缸,就是想轉移話題,齊彪沒想到,妹妹不再糾結,當哥哥的倒不放過,按他以往的做法,不想答便不答,無論是誰問,可剛剛林芳一聲貽哥,喚得他心緒大好,解釋道:“以我家族背景,讀到精學最好打止,若再往上,不妥。”


    在林家,齊彪一直是個身懷秘密的人物,此時他自己提起家族,林芳兄妹愣住,內心疑問更多,可不知該不該接著問。


    齊彪也未再接著往下講,林家人識趣,幾年來從未追問過他底細,因此,他才放心與林家來往,幾乎已將林家當自己家,稍能體會多年前失去的親情,可心中又覺失落,何時,自己才能如林家兄妹般,在親情的氛圍內,無憂無慮生活。唉,今世再無此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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