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軍營,帳篷內,林文低頭謄寫著糧草賬目,一身盔甲更顯冷麵無情的的齊彪,邁著大步急急進來,坐於林文對麵,卻是默不作聲,林文也未抬頭理會他。二人從小便是如此,雖呆在一起,卻是各幹各事,有時一整日下來,都未必會對答一句。


    林文現在是齊彪屬下,兩人相處方式,仍未曾改變,軍中人都覺好奇,不知林文是何來頭,竟敢對人人望而生畏的黑麵神如此態度,何況還是他的上司,所以,再粗枝大葉的兵將,麵對溫文爾雅的林文,也是各個恭敬有加,不敢稍加放肆。


    感覺今日齊彪氣息不穩,林文才覺有異,仍未抬頭,如往日般平淡開口:“何事?”


    “接報,芳兒突犯心疾。”


    齊彪話音剛落,林文猛然抬頭,手中毛筆,劃髒了他剛謄寫好的賬目,他也不去理會,隻是死死盯著齊彪。


    “已是搶救了過來,不過大傷元氣,與之相伴的司馬茹素也病倒,學堂暫時停課。”


    “哐當,”似被抽去了筋骨般,林文一下子軟倒在座椅上,桌上的紙張,隨之飄落一地。稍緩幾息,林文低沉道:“我知你身份不簡單,其他事我不關心,我妹妹活來不易,你曾講過,你將芳兒當妹妹看待,既是妹妹,你便要找人將其治好,我知你有這個能力。”


    “嗯,不用你講,我必會尋找。據我所知,你二祖母醫術,便是太醫院之人,都少有人能比,當年曾有皇家人願供奉她,富貴無限。她卻不願受規矩約束,寧肯呆在民間。”


    “你言下之意,莫非是,芳兒心疾無治?”


    “我家夫子善製毒克毒,醫術也是了得,或可一試。”


    林文皺眉:“芳兒乃是心疾,並非中毒。”


    “醫理皆是相通。”話音落,齊彪已出了帳篷,林文一人在帳中望著尚在晃動的門簾,心中思念更甚。


    一張張撿起被自己無意掃落的賬目。按下心緒,林文接著整理賬目。


    齊彪去而複返,盯著林文手中毛筆。林文知他有話要講,停筆抬頭,以目相詢。


    齊彪問道:“幼時我曾給你一木雕,我知你未轉給芳兒,此時可是帶在身上?”


    從桌下屜子裏拿出自家背包。伸手進包囊,林文掏出一個小巧的木雕,端詳片刻,遞給齊彪。那木雕是一個小小的女童,頭紮朝天小辮,雖是神采飛揚。卻是滿臉血瘤,嘴鼻變形,相貌醜陋。正是林芳一歲左右時模樣。


    齊彪自己也講不清楚,那時為何會雕出林芳模樣,大年初一,竟鬼使神差的跑到林家,還將自己的鞭炮遞給林芳。結果小小的人兒卻是不理會他,那時他另一隻手裏。便握著這個小小木雕,當年年紀尚小,受不了被人忽視的窘迫,隨便將木雕塞進林文手裏,倉皇而走。


    從林文拿出時起,齊彪眼神便未離開過小小木雕。此時端詳著在自己已長大的手裏,更顯嬌小的木雕,齊彪內心不平。自母親去世,八妹慘死後,年幼的自己,心變得冷硬,他人如何,再未理會過,而林芳這麽個不滿一歲,卻又麵貌有異與常人的幼嬰,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竟是撼動自己心靈,真的是奇哉怪哉。


    回到自己營帳,齊彪從書桌屜子裏,取出一個巴掌大的錦盒,打開蓋子,裏麵整齊排列著八個小巧木雕,赫然是林芳每長一歲時的模樣,最後一個還未完全雕好。


    小心翼翼將木盒內小巧雕像拿出,按年齡順序,一個個重新排列好放入,此時的齊彪,神情柔和,偶爾還會麵露微笑,不知想起什麽樂事。


    因路途顛簸,袁莉和唐曼雲的胎像均不穩定,再加上林芳和陳董兩個病後體虛,童氏整日裏不得空閑,等六郎和得到妻子懷孕消息的王鴻榜趕來之時,童氏已是滿臉憔悴,精力不濟十號。


    按說,以她的行醫經驗,就這四個人,根本不應致使她如此忙碌,其實,這一切都源於她內心太過自責。家人無論怎樣勸解,作用均是不大,最後無奈,隻得將自行老和尚請來。一則,老和尚精通醫理,可為童氏診脈調理,再則,老和尚佛法高超,看能否做法使童氏靜下心來。


    老和尚來是來了,卻是不去理會童氏,而是直奔林芳屋子,站在窗外大聲嚷嚷著:“芳兒,快點,那黑木耳已是長了出來,你不去采摘,老和尚我可是不會客氣,正好采來做道美味,到時你可莫要撒潑耍賴哭鼻子。”


    黑木耳?哦,是了,林芳自己都差點忘了,她將木耳場交給釺兒丈夫管理,教給他管理方法之後,便未再理會,後來事情一多,竟是忘了自己還有一個木耳場,此時經老和尚一嚷嚷,林芳趕緊從床上爬起,她要去看看。


    因起得太猛,眼前一黑,林芳又撲倒在床,劉媽急得要上前去扶,林芳衝她擺手,自己慢慢爬起,由於手腳尚是無力,林芳讓劉媽幫她穿好衣裙,裹上棉披風,套好小棉靴,她自己往屋外而去,劉媽像抱窩的老母雞一般,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側。


    “哎喲,芳兒,你怎地如此慢,快快隨我去山上,你那黑木耳已是長了出來,老和尚等不及要吃到美味,芳兒幫老和尚看看,哪些可以采摘。”說著話,老和尚在林芳麵前蹲下,林芳便要趴到他背上去。


    “等等,這是我家孫女,想背,自己弄個孫女去,這裏還輪不到你,起開。”話音落,老和尚已被童氏扯開,而童氏自己蹲在林芳前麵,雙手托住林芳屁股,稍一頌身,林芳便舒舒服服的趴在童氏背上,劉媽趕緊將披風帽子給自家小姐捂嚴實。


    老和尚憤然:“你這老太婆,怎地專揭人短,老和尚未出家前,便未成親,此時又哪來的孫女,難不成能憑空變出一個來。”


    “哼,這我不管,沒有孫女是你的事,你不要搶我的孫女。”童氏邊說邊往院外而去。


    林仲嗣也給自家妻子幫腔:“對對對,芳兒是我林家孫女,老和尚你眼紅也沒用。”屁顛屁顛跟著童氏往外走,留下身後老和尚直喘氣。


    “咯咯咯,”林芳趴在童氏背上,被這幾個老小孩逗得直樂。


    “啪,”屁股被童氏拍了一巴掌,童氏嗔道:“小人精,看我幾個老人家鬥嘴,好笑是吧,二祖母來這幾日,怎沒聽你講過木耳場之事,反讓老和尚占了先。”


    林芳小手拍拍童氏的背,以示安慰,解釋道:“是那老和尚貪嘴,芳兒自己都已記不起,偏他連長了出來都曉得,可見是常覷視我木耳場。”


    “茹素,來,老和尚背你可好?”


    聽到老和尚聲音,林芳從披風帽子裏露出頭,扭頭往後看,就見身後齊十彎腰背著一個包裹,看模樣,應是陳董,跟自己一樣被捂得嚴嚴實實,連腦袋都蓋在披風下。果不其然,包裹裏傳出陳董沙啞而疲軟的聲音:“謝自行大師,茹素由師傅背著即好。”


    陳董是聽到老和尚咋咋呼呼,好奇林芳種了木耳,也想出來湊個熱鬧。


    陳董不答應,老和尚又把主意打到陳世緣身上:“世緣,你看,兩個姐姐都有人背,就你一個小孩子走路,老和尚背你可好?”


    陳世緣不吭聲,隻是緊跟齊十,不時扯扯陳董身上的披風,將陳董露出披風的手腳捂住。


    小家夥不理他,老和尚很覺無趣,緊走幾步和童氏並排,想要和林芳講話,林仲嗣也緊走幾步,插在他與童氏之間,伸手將披風帽子拉起蓋住林芳腦袋,然後朝老和尚示威性揚揚下巴,逗得跟在最後麵的線兒直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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