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劉老摳回來,從兜裏摸出一塊兒銀子放到桌上。


    二姐上前掂著銀子的重量,嘴裏漫不經心地問道:“你找誰借的銀子啊?怎麽這麽多,這至少都二兩四錢了。”


    “嘿嘿,手感挺準的嘛,至於是誰借的,你就別操這心了!”劉老摳一邊兒脫著外衣,一邊斜眼看著二姐說道。


    “哼,你不說我也猜得到,不就是縣太爺嘛……”二姐收好銀子,又借著燈光上前幫劉老摳疊好衣服,嘴裏又像是在賭氣,卻又仿佛在輕描淡寫一樣。


    “哎……你咋知道的呀?!”劉老摳正端起一盅茶準備喝點兒熱的,卻被二姐的話給嚇噎著了,於是趕緊放下手裏的茶,擋在燈光前看著二姐問道,他就不信憑二姐那個不太靈光的腦袋瓜子能猜得出這個。


    二姐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若無其事地站起來在房間裏走來走去,舉手投足間倒有幾分能謀善斷的氣質:“你年紀雖然大了,但卻是衙門裏的新人,那些混跡多年的老人能跟你親近嗎?!更別說是借錢了,你又是個名聲在外的,別人哪裏敢借錢給你?!無非……也就是縣太爺了,你文不成武不就,又是個白身,卻偏偏得了縣太爺的青眼,還被一手給提拔出來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和縣太爺的關係一定不簡單,要不也不會連親事都是縣太爺保的媒。所以,這銀子一定是縣太爺給的,第一,他有那個實力,第二,你有這個關係,怎麽樣……我猜得對不對?”二姐說完轉過身來衝劉老摳挑眉一笑,氣定神閑間,眉宇間盡是自信的神彩。


    劉老摳瞠目結舌地盯著二姐直瞧,這人……這人還是二姐嗎?!


    “我還猜到,縣太爺並沒要你還這筆錢,是不是?”二姐隨意地笑了笑,然後端起劉老摳那盅倒好放涼的茶,一飲而盡。


    “阿彌陀佛……我的個娘哎……菩薩顯靈了……菩薩顯靈了……”劉老摳張著嘴,腦子裏還是蒙的就趕緊稀裏糊塗地開始拜四方。


    二姐在一旁掩嘴偷笑,看來多看看書多動動腦子還是不錯的,至少別人不會把自己當蠢人來看。


    眼見的劉老摳恰好看到了這一幕,於二姐居然在恥笑他!於是劉老摳訕訕地停下動作,撇著嘴,還一臉的不樂意,接著一屁股就坐到了床上,二姐隻聽得那張剛修好的床又開始“吱嘎”直響。


    “哎,對了,你今兒個教小毛認字兒教得怎麽樣啊?他用心學不?”劉老摳可勁兒地往下脫著鞋抗日之兵魂傳說最新章節。


    二姐聽到這個還有些尷尬,不過幸好劉老摳此時隻顧著低頭脫鞋,並未發覺二姐的不安。


    二姐咳了幾聲說道:“還行,小毛很努力,也很乖,比你可出息多了!”說完還裝模作樣地等劉老摳一眼。


    “這一下午的,你教的什麽呀?”劉老摳又開始脫襪子。


    二姐眼珠轉了轉,最後笑道:“也沒啥,不過是教他尊重師長來著。”


    這話即像是二姐對劉老摳的匯報,又像是對這一下午的總結,總之是別有深意。


    不過劉老摳這一局外人倒是沒聽出一點兒別的意思,他隻是咂著嘴,還眨巴著眼睛,一臉的欣慰和感慨,嘴唇嚅嚅的,原本還想要說什麽,最後卻隻化為一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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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就跟帶風的風車似的,呼啦呼啦的,過得飛快,轉眼便已是團圓節。


    團圓節,又叫中秋節,恰好是每年的八月十五,月亮極大極好的時節,因著這天是賞月玩月的好時候,所以民間又俗稱之為月節。


    團圓節,既然名為“團圓”,那便就是舉家團圓的好日子。所以,這一天,劉老摳和於二姐,連帶著劉小毛,全都要在劉家大房裏度過。


    既然是要去大房,還要見公婆,二姐這些做晚輩的,也免不了要帶上自家準備好的節禮。這個二姐原是預備好了的,便是那四盒聚香樓的宮廷點心,可惜二姐卻一股腦兒地給了大嫂――雖然劉老摳是不知道的,可就連二姐每每想起這事,都會覺得有些心疼,罷了罷了,左右不過是要送人的。


    結果團圓節的前一天晚上,二姐現蒸了五籠屜的月餅(ps:月餅,古時候稱為“宮餅”,流傳至民間被稱為“月團”“小餅”,這裏為通俗易懂,扯扯還是選用了“月餅”這一稱呼)。


    二姐做的月餅,勝在口味繁多,就連外頭的小販們,都不及二姐心思巧妙。那五籠月餅,一籠是桂花月餅,那桂花還是二姐讓小毛現去摘的,即香甜又新鮮;一籠是豆沙月餅,其中一半是紅豆沙的,口感甜膩,另一半是綠豆沙的,口感清新,二姐還特意加了點子桂花糖進去,吃起來軟滑甜香,冰涼爽口;一籠是玫瑰冰糖餡兒的,曬幹了的玫瑰,和上自家熬的黃冰糖,吃起來甜香滿頰,齒頰留香,是姑娘們的最愛;一籠是蛋黃月餅,二姐把鹹鴨蛋和板栗蓉的分量調得極好,連小毛試吃過後都讚不絕口;最後一籠是蘭熏月餅,挑的是半肥半瘦的金華火腿,看上去嫣紅如火,嚼起來香中帶甜,甜中帶鹹――這一籠是二姐特意讓劉老摳拿去孝敬縣太爺的,畢竟人家幫了劉家這麽多,要是沒有縣太爺借的銀子,恐怕二姐也隻有回娘家想法子的份兒了,那估計又是好一番的周折,雖然都是一家人,借銀子什麽的也沒什麽話說,可是要是自己這兒老出這些事兒,就算是至親,也總會叫人離了心的。


    二姐裝好了四盒月餅,讓特意休假的劉老摳給拎著,兩人雇了一輛半新不舊的牛車,一路顛簸地向劉家駛去。


    當看著路邊的風景從小鎮風光漸漸轉變為一大片金色的麥田時,二姐晶亮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今天……可有一場大仗打呢!


    劉家大房和二房情況不同,二房的屋子在鎮裏的熱鬧地帶,可惜依著劉老摳如今那點子月薪,在青陽鎮也隻能算是中下等的人家,當然,如果隻算月薪就是這樣。而大房活活兒就是一土財主,雖然沒能在鎮上,卻有好幾畝地,地裏還有好十幾個雇農,和二房相比,那簡直就是富得流油。


    “到了,到了!”路邊頑鬧的孩童們一擁上前,圍著牛車指指點點,二姐晃眼一瞧,恰好,滿哥兒也在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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