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木魚鎮


    木魚鎮,一個四麵環山的小鎮。


    從前,遊客來神農架遊玩,都要在這裏暫住,數條小路通向不同的山峰和景點,神農架範圍內很多村子買賣大件物品也都是來木魚鎮。


    李匡從小到大都沒到過木魚鎮,隻知道大致方向,要翻過十幾座山峰,太遠了。


    從雙旗村出發,李匡一口氣翻過四座大山,抬頭看看天色,已經中午了。


    前邊山穀有水流的響聲,“去洗把臉,喝點水再走。”李匡幾個飛躍,就從山坡下到穀底。


    摘下長弓、獵刀放在一邊,李匡撩起溪水洗了把臉,隨後捧起溪水連喝數口,然後用手隨意歸攏了繚亂的頭發,坐在溪邊一塊磨盤大的石頭上,看著奔流的溪水,怔怔出神。


    到現在還仿佛做夢,不敢相信昨夜發生的事情是真實的。


    “爺爺已經不在了,我好難受,好難受啊!!!”李匡不禁又流下酸楚的眼淚。


    13歲的李匡從來沒有想過爺爺有一天會和自己生離死別。


    “等搞清楚情況,我還要回來陪著爺爺。”李匡小聲嘟囔著,“去找木魚鎮政府的人問問,他們應該知道那是什麽怪人。”


    李匡曾經聽大人們聊天說過,木魚鎮有政府,是國家安排的當官的,專管神農架這一片,本事都大的很。


    “那個怪人根本不是人類”李匡將袋子裏的武器拿出來,“這武器手柄好大,人類的手根本握不住,足有十幾斤重。”


    李匡兩隻手握住,右手食指扣動扳機。隻見槍口發出‘滋、滋’的電流聲,3秒鍾後,一速刺眼光線射出,打在小溪對麵的一塊巨石上,一道青煙在槍眼上方嫋嫋消散,隻見岩石上被打出個直徑3厘米,深5厘米的小洞。李匡驚得目瞪口呆,這武器真厲害。


    昨天埋葬村人,魂不守舍,並沒有仔細查看村人的傷口。“這武器很強,比獵槍威力大很多啊!打遠處試試。”隨手對著500米外的一棵鬆樹射去,正中樹幹中央,槍眼直徑仍然是3厘米,但並沒有打穿鬆樹,隻射穿樹皮打進樹幹1厘米的樣子。李匡眼尖的很,根本不必走到鬆樹前查看。


    “看來這武器射擊威力也是越遠越弱。”李匡將武器放回袋子,背起獵弓和獵刀,穿過小溪開始攀爬第五座山峰。


    翻過第八座山峰時,天已經黑透了。雖然黑夜對李匡沒什麽影響,但兩天一夜沒有休息,身心俱疲。


    高山一座連著一座,抬頭可以看到無數繁星。


    山腳下,一處水塘邊,李匡將下午順路獵得的山雞收拾了一下,架起篝火做起晚餐。


    火光照在李匡的臉上,淡藍色的眼珠呆呆凝望篝火。


    “小時候,鄰居家的孩子們笑話我是怪胎,黑藍色頭發,淡藍色眼珠,皮膚象姑娘似地白嫩。爺爺不止一次的罵他們,我家匡兒是有大福的人,當然和你們不一樣了。再說,再說我打斷你們這些小崽子的腿。”回憶著爺爺吹胡子瞪眼的樣子,李匡心裏既感覺溫暖又有種說不出的酸楚,甩甩頭,便不再繼續去想。


    囫圇吃完晚飯,李匡靠在一塊岩石的緩緩閉上了眼睛。


    夜晚的山穀冷風嗖嗖,淩晨時李匡被一陣山風吹醒,火堆竟已經熄滅。


    “咦?什麽東西在閃?”李匡看著胸前有藍色亮光一閃一閃。“難道是……”拉出衣襟裏的護身符,果然是它在閃著亮光。


    “怎麽會這麽亮?以前不會啊?”李匡十分詫異。護身符自己從小就佩戴著,熟到不能再熟,小時侯睡覺不抓著都睡不著。以前也有很微弱的亮光,但哪裏有現在這麽閃亮?


    這護身符隻有1元硬幣大小,三個硬幣疊起來的厚度。一麵有個圓圓的突起,另外一麵是平的。突起的一麵外圈是細細的圈,圈著中間一個圓形的寶石似地東西,感覺很是溫潤,另一麵是一隻眼睛的浮雕。


    而現在正是護身符突起那一麵的圓環一直在閃爍。


    “奇怪,原來最亮的點是在掛繩位置,怎麽現在亮點跑到下麵了?”每次圓環都是這個點先亮起,然後整個圓環逐漸全部亮起再熄滅,如此循環往複。


    李匡雖感覺好奇,但並沒有多想什麽,重新點燃篝火之後沉沉睡去。


    距離木魚鎮10公裏遠的一處山頂上,長著連片的冷杉。冷杉林中間的一條小路就是北邊山區去木魚鎮必經之路。


    小路左側100米外的林子裏,2個身影正潛伏在樹蔭裏一動不動的注視著這條路。


    “李正兄,你說那吼族士兵會從這條路返回嗎?”一個小個子男子緊握手中戰刀,壓低嗓音和旁邊留著大胡子的男子說。


    “我猜十有八九走這裏,前2天隊長就是在北邊山上看到那家夥的,但死活沒追上。”大胡子悄悄回道,“小王啊,我好想抽支煙。”


    “忍忍吧,我都不敢去上廁所,雖然隊長說吼族士兵受傷了,但也不能大意。”小王回應著。


    “小王,小王,有人走過來了。咦,不是吼族,是人類。你呆著別動,我過去問問。”大胡子輕輕起身,匍匐著向公路跑去。


    “這人的裝扮怪,一身髒兮兮的布衣,還打著綁腿,穿著老式解放鞋。拍電影的吧?”大胡子有點糊塗,“從來沒見過這種打扮的。”


    一路走來的正是李匡,頭天晚上露宿山崖下,這第二天又走了大半天才來到木魚鎮外,這座山下坡就該到了。


    “嗯?有什麽東西再跑。”多年的狩獵經驗讓李匡僅憑遠處樹枝的擺動就可以判斷出。“不會是野獸吧?”一邊想,李匡一邊將獵弓摘下握在手裏。


    不需要提前將箭搭上,樹枝抖動位置裏李匡足有700米。300米內拉弓也不遲。李匡從拔箭、拉弓到射出速度快的驚人。


    “前麵的人站在那裏不要動,我有話問你。”遠處的人忽然從樹蔭後閃出,對李匡大喝一聲。


    李匡停下腳步,筆直站在路中間,看著遠處樹林邊滿臉黑密胡須,一身軍人裝扮的男人。


    “你從北麵山上過來的?”


    “沒錯,有什麽事情?”


    “你是什麽人?就你一個?”


    “我是雙旗村的獵人,要去木魚鎮政府問點事情。”


    “什麽?”大胡子一呆,隨即哈哈大笑,“小兄弟,你不傻吧?”


    李匡臉色一沉,不再理會這大胡子,大步流星朝山下走去。


    大胡子蹭蹭蹭斜竄幾步跑到路中間,攔在李匡前麵,舉起手中巨斧,沉聲道:“不管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我問你,有沒有在路上看到吼族人?”


    “什麽吼族人?我不知道你說什麽,讓開,不然我不客氣了。”李匡閃電般抽出一支箭,將獵弓拉滿正對80米外大胡子的左眼。


    “住手。”遠處一人邊跑邊喊。


    李匡鬆開弓弦,看著跑到近前的小個子男人。


    “小兄弟別緊張,我們有事要問你,沒惡意。”小個子男人笑嘻嘻的收起手中戰刀,整理了一下身上皺起的作戰服,“我們是雇傭軍,前幾天有個吼族的跑到北邊去了,我們就在這裏守著等他返回呢。”邊說著,小個子男人邊打量著來人,瘦削挺拔的身材,黑藍色亂發,棱角分明的臉龐上兩隻十分好看的淡藍色眼睛,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膚,長的倒有幾分像是歐洲的少年。但背著長弓、獵刀,穿著土裏土氣的衣服,怎麽看也是國內幾十年前得打扮。


    “你說的吼族的長什麽樣子?”李匡心裏忽然一緊,想到那個怪人。


    “你不知道吼族?真的假的?就是外表長的像猩猩一樣,塊頭很大。一看就不是人類。”小個子滿臉驚詫表情。


    “哦。我看到了。”李匡回答道,同時順手將手裏的袋子丟到小個子麵前。“你看看這個是不是你說的吼族的武器?”


    小個子迅速打開袋子,拽出一把沉重的武器,“鐳射槍,果然是吼族的武器。你哪裏搞來的?”


    “那畜生已經讓我殺了。我正是要去木魚鎮政府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李匡說完,抬腳向前走去。


    “啊?現在哪裏還有什麽木魚鎮政府?”小個子看了看旁邊的大胡子,轉頭對李匡說。


    “什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李匡猛然停下腳步。


    “看來你這些年沒有去過木魚鎮,木魚鎮政府早在10年前就搬遷了。既然你說吼族人讓你宰了,那我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我帶你去木魚鎮看看你就知道了。”小個子將鐳射槍裝進袋子,笑嗬嗬的對李匡說,“小兄弟你身手不錯啊,我們至少要3個人才有十足把握對付這吼族士兵,沒想到讓你一個人就解決掉了。”


    “我要把這好消息通知隊長一聲。稍等一下。”說著,小個子停下腳步,將脖子上掛著的小鐵牌拿到嘴邊,對著鐵牌說了幾句。


    李匡內心十分疑惑,“你們剛才說的怪人是吼族人,那是什麽人?我從來沒出過山,也是第一次見到吼族人。”


    “怪不得你不知道,原來小兄弟你沒出過深山,吼族人並不是我們地球上的人種,他們是外星球來的,屬於外星獸族之中的一個種族。”小個子十分健談,對李匡娓娓道來:“12年前……”


    小個子將十幾年前發生的事情大致和李匡說了,接著說道:“現在活躍在地球上的獸族人主要為5種,分別是吼族、飛族、鼠族、黑狼族。


    這些種族都是有組織的活動,還有至少十幾種不同種族的獸族是單獨行動的,例如我曾經聽說過豹族、地龍族、盤蛇族等很強大的獸族也在地球出現過。”


    李匡聽的目瞪口呆,怪不得這些人叫獸族,真和地球上的野獸差不多,隻不過智慧卻比地球上的野獸要高很多,甚至超過人類。


    “這些獸族的家夥十分殘忍,根本不把我們人類當人看,在他們眼裏,我們和圈養的豬狗差不多。”大胡子掏出一包香煙,遞給李匡和小個子一人一支,沉聲說道,“我就是木魚鎮土生土長的,鎮政府的人早就搬到大城市去了,我家人和很多鄰居不舍得離開故土,都沒有搬遷,總想著這裏遠離大城市,應該是很安全的。結果3年前,一隊獸族屠夫來到木魚鎮,十幾個獸族人居然在一個中午就將沒有離開的3000多人全部殺害。”


    “當時,國內其他大部分地方獸族人早已掃蕩過了,木魚鎮位置偏遠,但也照樣沒有逃過獸族人的毒手。我一家老小全部死在獸族人槍下。全鎮逃過一劫的算我在內不超過30人。”


    “跑的再快,也沒有飛族飛的快,漫山遍野都是飛族射殺的死屍,我現在還經常做惡夢。”大胡子深深吸了口煙,恨恨的說著。


    李匡一陣黯然,“我的家人和村裏所有人也一樣被那個吼族人殺害了,等我狩獵回來已經晚了,雖然凶手後來被我殺死,但親人再也不能複活。”李匡吸了口煙,卻被嗆的劇烈的咳嗽起來,“這煙真嗆。”


    沒多久,一行3人就來到木魚鎮,李匡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這麽多高大的樓房,這些漂亮的建築極具視覺衝擊力。13歲的李匡從來沒想過世界上還有這麽漂亮的房子。以前總聽大人們說外麵世界的樓房,一但見到真正的樓房,才知道和自己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鎮子路口迎上來幾個全副武裝的漢子,其中為首一人背著一把長長的步槍,渾身透露著一股濃濃的殺意,其他幾人緊隨其後。大胡子疾走幾步迎上去,“隊長,那吼族完蛋了,已經被這小兄弟滅掉了。”


    “果真?在哪裏滅掉的?”隊長目光從大胡子臉上轉向李匡,滿臉不可思議。


    “就在我們村,我已經把那畜生丟到山澗裏了。隻帶來了他的武器。”李匡說著就從小個子手裏拿過裝武器的袋子,遞給隊長。“他死有餘辜,我們全村人都被他殺死了。”


    隊長接過袋子,看到果然是吼族使用的武器,不禁驚喜萬分,“好,好。這下好了。一個都沒跑掉。走,一起回去慶祝一下。”


    一個布滿灰塵的小超市裏,一群漢子圍坐在2張桌子旁,隊長將李匡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小兄弟,我先自我介紹下,我姓阮,阮峰,這邊3個是我的朋友,專門請來圍剿獸族人的,這邊3個是我的隊員,我們2隊人馬在這裏一個多星期了。”


    “來,幹一杯,為我們死去的兄弟。”阮峰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次行動,來支援的朋友犧牲了兩名,我的隊員犧牲一名,代價巨大。”阮峰說著說著眼睛紅了,“獸族11個幼獸全殲,獸族士兵一死一逃,當時那逃走的獸兵正在鎮子後麵的河裏洗澡,我們人手不夠,隻分出2個人去對付他,結果給他逃脫了。幸好被李匡小兄弟你滅掉,總算可以告慰死去的兄弟。”


    眾人紛紛舉杯,彼此熱烈的交談著。


    從未喝過酒的李匡,幾杯酒之後便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的睡著了。這幾天沒有休息好,心力憔悴,讓李匡這一覺睡得分外香。


    第二天一早,李匡被阮峰叫醒,“小兄弟,我們要回去了,我們駐紮在十堰城,以後有機會可以去十堰城找我。從你那村子向北走可以到十堰城,向南走就是宜昌城,去宜昌城比到十堰城近,也可以去宜昌城玩玩。見到獸族繞遠點走沒事的。”


    李匡還有點模模糊糊,看著這群人漸漸遠去的背影,大腦才逐漸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昨天一天太多他以前不熟悉的事物衝進腦袋裏,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消化。


    好多事情還沒有搞清楚,這些人就匆匆離去了。


    漫無目的的在木魚鎮走著,這個高樓林立的鎮子空無人煙,甚至比山穀中還寂靜。真難想象這裏以前曾經有數萬人生活著。


    前麵就是曾經的鎮政府,電動伸縮門上鏽跡斑斑,漂亮的辦公樓大門緊閉。


    “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樣,這世界……”李匡不禁搖了搖頭。“還是回村子吧,外麵的世界我不喜歡。”


    路過一間超市,大門早已不見,李匡走了進去。


    超市的貨架橫七豎八,商品掉的滿地都是,到處都是厚厚的灰塵。


    李匡走到背包貨架前,挑了個最大的背包,拍拍上麵的灰塵,再走到煙酒的櫃台邊,伸手取出5瓶白酒,3條煙。轉身看到服裝鞋帽櫃台,“外麵人穿的衣服確實好看。不過這裏怎麽沒有阮峰他們那樣的衣服鞋子?”李匡疑惑著,卻不知阮峰他們穿的都是特製的作戰服,普通小店怎麽可能有貨?


    “就要這個。”李匡看上一套迷彩獵裝,還有高幫牛皮登山鞋。將身上舊衣脫掉,換上了一身登山裝。


    背著鼓鼓囊囊的背包,李匡毅然踏上了回村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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