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拿著筷子將碟子上的豆腐撥了撥,最終頹然的歎口氣,將手上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放。請使用訪問本站。


    何媽媽自然知道何氏是見桌子上的全是素菜,所以沒有胃口。何氏愛吃肉,在娘家的時候幾乎是無肉不歡,但自守孝以來,頓頓都是素菜,就是他們下人有時饞嘴葷菜都饞的要死,更別說何氏了。


    但孝期三年,這才剛剛開始,還有得熬呢,總不能頓頓都不吃。何媽媽不由勸道:“夫人,您早膳就沒吃了,現在多少吃一點。”


    自林鳳祁承爵以來,茵娘就讓家中眾人對主子的稱呼都改了,林侯夫人變成了林太夫人,董氏自然也成了大太夫人。而與林鳳祁一輩的按照排行稱呼大爺,二爺等,茵娘與何氏自然也跟著成大夫人,二夫人。


    何氏抱怨道:“也就我倒黴,一進門就要守孝。”


    兒媳婦給公公守孝那是天經地義,哪有人稱給公公守孝是自己倒黴的,何氏這話說出來就有些不孝了,何媽媽連忙提醒般的喊了一句:“夫人,小心隔牆有耳!”


    在何媽媽看來,何氏什麽都好,就是被何夫人寵的有些嬌氣,吃不了苦,說話又常口無遮攔的,心裏怎麽想就怎麽說。這性子在娘家時候無所謂,反正有何夫人寵著,就算是得罪了人,哪怕是家中的幾位嫂子呢,顧及著何夫人她們也不敢如何。但現在是夫家,隔牆有耳的道理,何氏怎麽老是想不明白呢。


    何氏漫不經心的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有時候何氏真是看不上何媽媽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她在自己的院子裏都不能有什麽說什麽,那活著還有什麽自在的。更何況就算這些話傳出去又如何,難不成陳氏還敢來找她麻煩不成,她若真的敢,也早就來了。


    何媽媽無奈的搖了搖頭,一看就知道何氏根本沒將自己的話聽進去。在何家時,何氏受寵,要什麽何夫人就給什麽,幾乎連幾位少爺都越了過去,那時她還沾沾自喜跟了個好主子。但現在她突然懷疑,何夫人這樣寵著何氏,不知道對她以後是好是壞。


    何氏又道:“你讓人將這些菜裝下去吧,這麽素的菜,我實在吃不下去。另外,讓廚房熬一鍋素粥給我,放多點香菇。”


    何媽媽吩咐小丫鬟進來收拾桌子,又讓她們去大廚房傳話熬玉米羹。


    等小丫鬟走後,何媽媽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一個主意,於是對何氏道:“夫人,二爺在外院書房念書辛苦,不如吩咐廚房熬一鍋素粥您親手端到外院書房去,二少爺若見了您這樣關心他,定會感動的,這一來二去,夫妻兩的感情自然就好了。”


    何氏聽了有些心動,這些日子林鳳鄴雖然沒有故意冷落她,每天晚上也會回內院來跟她說幾句話,但她明顯感覺到,他的心根本不在她這裏,就算說話的時候也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她聽何媽媽的話,忍著沒有發脾氣,但一直這樣也不是個事,說不定通過送粥送湯的,還真的能改善一下夫妻關係。


    何媽媽見何氏沒有反對,便接著又道:“那我去廚房吩咐她們煮一鍋粥來?”


    何氏點點頭。


    何媽媽開開心心的去了,在廚房親眼盯著廚娘煮了一鍋三寶素粥。等煮好打開蓋子來看,粳米和小米都煮的已經全都化開,鮮菇的味道撲鼻而來,何媽媽拿碗盛了一點嚐了一下,然後點點頭,這才端著回了丹楓院,然後又端著跟何氏一起去了外院。


    外院林鳳鄴的書房緊閉,門口有一個小廝守著,但卻不是林鳳鄴貼身的小廝長青。那小廝見是何氏,連忙上前來給何氏行禮。


    何媽媽走前去問小廝道:“二爺可在裏麵?”


    小廝道:“可不巧,二爺剛剛被大爺叫去了。”


    小廝不是林鳳鄴慣常用的小廝,平時也就在書房外麵守守門而已,自然不知道林鳳鄴與何氏的關係如何的,想著二夫人與二爺夫妻一體,覺得二爺的書房二夫人也沒什麽不能進的,便又提議道:“二爺怕是很快就會回來,二夫人不如進去書房等一等二爺?”


    何氏想,反正來都來了,進去等一等也沒什麽,於是便點點頭。


    小廝上前去給何氏開門,何氏與何媽媽抬腳進去。


    書房兩側擺了幾個書架,上麵放了滿滿都是書。書桌上疊放著幾本論語,大學,中庸等科舉要用到的書,筆筒上放了各式的毛筆。


    何媽媽將粥放到桌子上,何氏則將書房打量了一周,然後走到書桌前坐下。覺得無聊,又隨便的翻了翻書桌上的書,但見裏麵句句不離“之呼則也”的,覺得更無聊,便又將書放下。


    何氏站起來,走到牆邊書架上,書架上放著的都是正正經經的科舉書籍,何氏沒興趣。但見書架中間有個小抽屜,何氏不由拉開來看,見裏麵放著一個巴掌大小方形的紫檀木匣子,何氏不由好奇,將它拿出來,走到書桌前將蓋子打開來看。卻見裏麵放著一個紅底金線繡梅花的荷包,緞麵上的梅花繡的栩栩如生,看得出繡這個荷包的人針線極好。又見緞麵上都起了毛,肯定是經常被人拿起來看的。


    何媽媽見到何氏手上的荷包一愣,心道,二爺的書房怎麽會有女人的東西,難道是哪個丫鬟的不成。


    何氏第一反應自然也以為是哪一個丫鬟的東西,眼神一冷,怒道:“我說進門以來他為何對我如此冷淡,原來是被個小賤蹄子勾住了心,說什麽在書房念書,我看是日日在書房裏跟小賤蹄子廝混才是真的。”說完看著手中的荷包隻覺得刺眼的很,氣得直接將它扔到了地上,又用腳踩上了兩腳。何氏隻覺得自己被氣得心肝都疼,怒氣騰騰的道:“有本事別讓我發現這賤蹄子是誰,若被我發現,我若不撕了她我就不姓何。”


    何媽媽想到侯府的規矩,為怕耽誤爺們念書,爺們在外院的書房是不允許放丫鬟的。若是內院的丫鬟也不像,二爺一天到晚都不大願意進內院,也沒見他對哪個丫鬟多看幾眼,就是對從小貼身伺候的幾個都是不假辭色的。


    何媽媽將地上的荷包撿起來,在手上摸了摸,然後勸何氏道:“夫人,您消消氣,這也不一定就是哪個丫鬟的,您看這緞麵,可是雲錦段子的,可不是隨便哪個丫鬟用得起的。這說不定就是府中發給主子們戴的普通荷包,二爺覺得這樣式好看,這才收起來。”


    何氏不滿的瞪了何媽媽一眼,何氏也覺得自己的解釋有些牽強,於是轉口又道:“若夫人不放心,不如偷偷問了二爺身邊的小廝,或者偷偷讓人去查探一番。隻是這事情還沒弄清楚,夫人還是不要當麵去質問二爺,免得最後發現是誤會,反而冷了二爺的心。”


    何氏將荷包拿過來,又翻來看去看了幾遍,突然眼睛一動,卻看到在荷包極不顯眼的邊角處,好似還繡了一個字。那字是用銀紅色的絲線繡的,與錦緞大紅的顏色極為相似,若不細心,幾乎發現不了。


    何氏將荷包拿起來,湊近了看才發現,那是一個“陳”字。


    一想到“陳”,茵娘的麵容立刻就浮到了何氏的眼前。


    或許是氣急了,何氏反而笑了出來,哼聲的連說了幾個“好”,才諷刺道:“真好,果真是好,小叔子暗戀大嫂,我們的二爺可真是好樣的,沒想到他還是個癡情種,為了她,連我這個正經的妻子都不要了。”


    何氏隻覺得心痛,仿佛心被針刺過,血一滴一滴的滴下來。手緊緊的握住那個荷包,指甲幾乎要掐進手心的肉裏麵,卻也感覺不到疼。


    她從小到大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


    她看著桌子上的那個紫檀木匣子,隻覺得它那樣礙眼,她一股腦的將它連帶桌子上的筆筒和硯台等物全部掃到了地上。旁邊的何媽媽幾乎被何氏的行為嚇傻了,連忙過來勸何氏道:“夫人,你冷靜點,這可能是個誤會,我們總要將事情先弄清楚。”


    何氏卻像聽不見何媽媽的話似的,發狠的道:“陳茵娘,你個鄉下來的賤婢,勾引了侯爺做了侯夫人還不算,連小叔子也不放過,我絕對不會放過你,你等著瞧吧!”說完氣騰騰的出了書房。


    何媽媽在後麵,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急的手足無措的道:“這可怎麽辦喲,這可怎麽辦喲。”


    看了看一團亂的書房,又看了看急匆匆的走的何氏,何媽媽最終還是決定跟上何氏。


    外麵的小廝聽書房裏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不由疑惑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看一下呢,結果何氏就開了門出來了。小廝連忙上前去,笑著問道:“二夫人,您這就回去啦,怎麽不等等二爺?”


    何氏看著他輕“哼”了一聲,接著什麽話也沒說,就從她身邊走過。等何氏和何媽媽走遠之後,小廝看著何氏的背影,不由的抓了抓腦袋,心中疑惑道:“我沒得罪二夫人吧?”


    還沒等小廝搞清楚自己哪裏得罪了二夫人,林鳳鄴又從外麵快步走回來了,小廝放下心中的疑惑迎上去,道:“二爺,您回來啦,可真不巧,二夫人剛走。”


    林鳳鄴問道:“二夫人剛剛來過?”


    小廝道:“是。”


    林鳳鄴點了點頭,抬腳進了書房。他身後的長青則停下來,拍了一下小廝的腦袋,怒其不爭的道:“榆木腦袋,爺們的書房是隨便什麽人都可以進的,難怪混到現在都還是個守門的。”


    小廝疑惑的道:“可是,可是……”


    “可是什麽,說你不聰明你還不信。”說完也不管他,直接進了書房的門。


    但等長青進門一看,心中一跳,心道:“哎呀,我的娘啊,這是被洗劫過嗎?”


    隻見書房的地上,橫七豎八的放著毛筆,筆筒,硯台和匣子等物。匣子被打開,裏麵的那隻荷包卻不翼而飛。


    長青看著自家爺臉色發青的樣子,心想,完了完了,這剛好沒幾天,二爺跟二夫人又有得鬧了。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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