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哥,江邊的那事真是那群小崽子幹的?”三子喝了口酒,出聲問道。想起前個月江邊發生的那件事情,三子至還今心有餘悸。


    東哥點點頭,“雖然沒證據,但八九不離十。這些人做事很幹淨,半點尾巴都沒留下,連警察都沒辦法,這麽老到的手法,一點不像是些年輕人啊。”


    “真狠呐!”


    “所以我們這次幹的事情踩地雷了,我們要是落到他們手裏,下場絕對很慘。”東哥笑了笑,隨後說道:“等會把人交給李少之後,你就回去收拾東西,明天去霓虹那邊領幾個人走,等我把這邊的東西處理完就過去找你。”


    點了點頭,三子不由得感歎道:“那群孩子年齡不大,咋就這麽狠呢!”三子知道,如果可能的話,東哥是半點都不想和那群小崽子牽連上,可被李少盯上並掌握了把柄,不得不為之。


    東哥笑笑:“被生活逼的,他們也不容易。而且這群孩子還往他們家那片送錢,那些下崗的人,有些家裏已經揭不開鍋了。”


    沉默半晌,三子凶戾的三角眼精光一閃,說道:“如果我們把這兩個孩子放了,等下將姓李的那王八蛋幹掉呢?”


    東哥深深看了三子一眼,然後緩緩搖頭道,“不成的,我的事情,他們那一圈子人都知道,你能幹掉一個,難不成還能全部幹掉?”


    三子沉默下來。


    東哥再次呷了口酒,對三子說道:“姓李的差不多也該到了,你去隔壁盯著點,別在最後關頭出什麽意外。”


    三子點點頭,隨後一口將杯子中的酒全倒進嘴裏,起身將衣服脫掉,露出滿身傷痕的精壯上身,橫七豎八的傷痕看上去格外恐怖。摸了摸腰間的匕首,三子邁步走入了雨中。


    隨後又是一道閃電劃過,將三子雨中獨行的身影照得分毫畢現,讓那已經愈合的刀傷在這大雨之中竟然顯得如此契合,充滿了血腥和暴力的陰沉味道。


    與此同時,桑塔納在倉庫後門停下,一隻閃亮的黑色皮鞋從車上踩下,隨後,車上的青年撐著雨傘走了下來,奈何雨勢滂沱,青年在雨中走了不到半分鍾的時間,全身就被肆掠的雨水打濕。如此大雨加狂風的,撐傘都沒用。


    青年咒罵一句,隨即將手裏的雨傘扔到一旁,打著手電往倉庫裏走去。


    而此時,被桑塔納濺了一身泥水的三個少年才剛跑到那片破舊的住宅小區,那裏,是他們的家。


    望了望小區內部,尤其是三樓上閃爍的燈光,三個少年愈發著急,深一腳淺一腳的朝前方跑去。


    ……


    三子邁步走進倉庫,用手電直直的照射在過道盡頭的女孩身上,雖然雙手被綁在身後,嘴上也貼了封口膠,但光亮盡頭的小尤物實在太魅惑人心了,難怪那姓李的混蛋寧肯幹出綁架乃至玷汙這樣的下流勾當也不願意放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三子朝女孩走去。


    從這裏看過去的過道盡頭,往左拐還有另外一條過道,那裏還有個秀氣的男孩子。


    三子替這個孩子感到不值,剛好在兩人綁架這女孩的時候趕上了,等下說不得就得送他一程,反正在這片地方他們已經送走了很多人,不差這一個。


    至於成哥說的出什麽意外,三子從手電照到女孩身上的時候就已經放心了。


    這種刀頭舔血的曰子已經不再適合他了,他和東哥,都已經老了。這裏的江湖和別的地方不一樣,這裏是年輕人的天下。最後一票了,做完這次,他就準備去南方,以後再也不幹這些事情了,帶幾個小妹,賺些輕鬆點的錢!


    ……


    半個小時前。


    周易從昏睡之中醒來,扭動了一些有些僵硬的脖子,開始打量起四周的環境來。


    什麽都看不見!


    轟隆隆的雨點擊打屋頂的巨響聲掩蓋了一切,雨夜的黑暗也掩蓋了一切。


    一道亮光一閃而逝,是暴雨中的閃電。


    借著這道一閃即逝的光芒,周易看清楚了周圍的環境,一個一個的方形木桶重疊著,將整個空間占據,隻留出一條通道,空氣中散發著極為熟悉的劣質飼料的黴腐味道。


    倉庫!這個小時候經常來的地方,現在已經荒廢的倉庫,他太熟悉了。倉庫作廢之後,這一片就成了一些社會渣滓談判打架的最好去處,這片占地兩百多畝的倉庫裏,那些成堆的劣質飼料下麵,天曉得掩埋了多少無名屍骨。


    扭扭僵硬的脖子,思緒一點點回歸。因為這場罕見的大雨,他去祁雯姐上班的餐館接她,卻發現她被人綁架,他來得很不是時候,立即被對方以祁雯為質分亂心神,被悶棍敲暈。


    “嗯~”,遠處傳來一聲似有若無的呻吟,是沉重的鼻音,這聲音將他拉回了現實。


    祁雯姐!


    來不及思考,周易扭動著身子往聲音傳來的方向靠去。因為此刻的他,嘴上還貼著一大塊透明膠布,雙手雙腳都被繩子綁得死死的反扭在身後,隻能掙紮著一點點往前進。


    又是一道電光閃過,周易看清楚了不遠處的祁雯所處的位置,咬咬牙,開始在過道中翻滾起來,隻為了能盡快的接近祁雯。


    忍著手腳上的劇痛翻滾了十多圈之後,周易靠近了祁雯所在的位置,和祁雯背靠背,反綁的雙手開始急速的摸索著,冰冷的夜晚,冰冷的地麵,還有祁雯冰冷的身子。


    周易的額頭開始冒汗,冷汗。


    大腿!


    呃……屁股!


    “嗚嗚……”祁雯沉重的鼻音傳來,似乎是在抗議周易趁人之危吃她豆腐,讓周易更加慌忙。這個時候的周易,盡管手觸著驚人彈姓的翹臀,卻一點都不敢有那些少兒禁止的齷齪思想,慌慌張張的扭動著身子,反綁的雙手往上摸索而去。


    找到了,同樣反綁的雙手!


    冷靜,一定要冷靜!


    此刻的周易滿頭冷汗,但內心一遍遍的告誡自己,緊急關頭,一定要冷靜!


    他慢慢的冷靜下來,開始摸索著祁雯手上的繩子拆解起來。


    此刻的他不知道時間,但可以確定一點,那個禽獸隨時都可能到來,必須在這之前將兩人的束縛解開,不然祁雯姐肯定被玷汙,而他,想都不用想,絕對是個人間蒸發的下場。


    他能猜到此次被綁架的原因,幾個月前一個惡名昭彰的官二代看上了已經初顯風華的祁雯姐,各種追求手段不果之下被觸怒,如今幹出了綁架的勾當,其目的不言自明。而他,不過是因緣際會之下恰好恰好趕上了,搭上了被綁架的末班車。


    摸索到了打結的地方,周易開始慢慢的捏著繩子往外拉,一點點的拉著,他的雙手被繩子勒的生疼。


    ……


    三子邁步走進了倉庫。


    雖然淋了雨有些冷,但總算是沒穿衣服,不必享受那種長時間的冰冷。在一些惡劣的環境下如何生存,他們這樣的人最有經驗。


    手電的光芒在通道中晃動,三子注視著前方那凹凸有致的玲瓏嬌軀,心中也是有些可惜,這麽極品的女孩,等會就會徹底交代在命運的安排下,毫無掙紮的可能。


    大雨、夜幕、凶地,很多陰暗的事情,都是在這樣的條件下發生的……


    三子晃了晃光禿禿的腦袋,眨了下眼睛,就在這時,他頭頂處一個方形大木桶轟然墜落……


    “嘭!”“啪啪!”“嘩啦啦……”


    一聲巨響之後,木桶中存放已久的飼料散落出來,這些飼料,有的結成了塊狀,有的散成了沙……


    一個修長的身影從上方躍下,踩在這堆如同墳墓般的飼料堆上,目光望向了倉庫門口。


    拐角處,祁雯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幕,滿臉難以置信。


    周易,他殺人了!


    痛徹心扉的感覺自心底蔓延出來,周易,他是好學生啊,將來能考上大學的!他是能上大學的啊!


    在她有些空洞的目光中,那個品學兼優的男孩子俯身撿起旁邊的手電,在他手上,不知何時已經戴上了一副破舊的手套。手電在通道中照了照,然後停留在距離她不遠處的一件物體上,那是一把缺了一半並且鏽跡斑斑的鏟子,在那鏟子下麵,還有好多掉下來的鐵鏽,鋪滿了厚厚的一層。


    緊接著,男孩伸手抄起了這把鏟子,將手電關掉,倉庫裏又回複了黑暗,雨水擊打在房頂的鐵皮上,聲音很大。


    黑暗中的祁雯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她隻能睜大眼睛看著門口的方向,盡管一片漆黑中什麽也看不出來,但她還是很努力的看著。


    過了兩分鍾,又是一道閃電滑下,映入眼簾的一幕讓祁雯眼神霍然就凝了起來,心中充滿了驚恐。


    門口出現一個打著赤膊的平頭男子,這男子右手拿了一把泛光的匕首,左手上是一把沒有使用的手電筒,男子臉上還帶著詫異又有些凶戾的神情。而門背後,周易正高舉著那把鏽跡斑斑的鏟子,奮力朝這男子頭頂砍下……


    閃電消失,她什麽都看不到了。


    隨即,門口傳來一陣“噗”“哢擦”“啊……”“啪啦”的淩亂聲響,隨後又是幾聲“噗”“噗”“啊……”這樣的聲音,再然後,門口亮起了手電的光芒,借著發散的微光,她能看清,站著的,仍然是周易。他手中拿著那平頭男子的匕首,匕首上似是有液體滑落。


    沉重的心底稍微鬆了口氣。


    很多事情她都想不明白,周易的做法超出了她對他一貫的認知,他不是品學兼優的三好學生嗎?怎麽能麵不改色地接連殺掉兩人?還有,在解開他的繩子之後,他為什麽非得又將她綁起來?


    手電的光芒閃過,周易朝門外躥了出去,再過得一會,他又走了回來,仍然沒有過來幫她解開繩子和嘴上的膠布,熄滅了手電,又站在門口等待著。


    等待的功夫並不長,過不大會,他又走出了門,對遠處招了招手。再過得兩分鍾,又是一個男子走了進來,剛進門就被周易一刀捅在了大腿上。慘叫聲響起的同時,手電的光芒直接射向了那男子的臉,慘白、扭曲、猙獰……


    這個男子祁雯是認得的,市裏一個大官的兒子,前陣子還天天來糾纏她,自稱李公子。


    “果然是你!”周易說了聲。


    “你們……他們……”男子大腿中刀,卷縮在地,雙手捂著腿驚恐得連話都說不完整。


    “在你旁邊,跟他打聲招呼?再握個手?”周易這樣說,然後手電就照向了地上血肉模糊的軀體。


    “噗!”周易手中匕首又捅向了那男子另一條腿,“打招呼啊!握手啊!你不是找他嗎?你們不是認識嗎?這麽沒禮貌!”手電的光芒照射在地麵上,那裏正好是平頭男子的一隻手。


    周易左手又撿起一隻手電,一隻照射這地上的手,另一隻照射在男子臉部。到得此時,原本還風度翩翩的男子臉上已是眼淚、鼻涕、冷汗,不斷地往外冒著……


    “噗!”“啊……”“沒聽懂我的話?先握握手,對對,就是這樣……”


    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響起,手電照射下,那躺地上血流如注的男子終於將帶血的手伸向了那隻死人的手,哆哆嗦嗦的碰了一下。


    “現在我們來談談,我知道你身份尊貴,李市長的兒子,江城李公子嘛,比我們這樣的人自然是要尊貴得多的。告訴我,這個事情,還有誰知道?”


    又是一道電光閃過,照射出倉庫中的這一幕,讓這靜謐的倉庫中的氣氛充滿了陰森恐怖和驚悚。


    “回答我的話,你身上被我紮了三個洞,你隻有兩隻手,來,讓你朋友幫你捂一個……”


    這樣句句攻心的話語響了一陣,那李公子在疼痛和驚恐中終於將事情交代了。


    “沒別人知道了,就我和東子知道,他就是東子……”


    “真是這樣?”


    “真的真的!”


    “那行!”“噗!”“啊……”“噗!”“噗!”


    ……


    三名少年終於匆匆忙忙跑到了倉庫前,他們看到前方的倉庫門口,有著兩道身影,有手電光芒,其中一人正不斷的彎腰忙活著,像是在敲著倉庫前的地麵。


    “是小易和祁雯!”


    “過去看看。”


    此時的周易和祁雯正在說話,祁雯在冰冷的地麵上躺了好久,又有些擔驚受怕,雖然未曾淋雨,但現在卻有些頭暈,主要是今晚周易的表現對她衝擊太大。而他們所站的這門背後,還有著三具新鮮的屍體正躺在成堆的腐爛飼料之下。


    “祁雯姐,你怕嗎?我是說你怕我嗎?”


    祁雯搖搖頭,“雖然……但你還是那個小易,對吧?”


    “是,我還是那個小易,可我現在殺了人,你會不會覺得……”


    祁雯又搖頭。


    “等我大學畢業了,我娶你!”周易抬起頭,看著祁雯說道。


    祁雯輕輕點頭,經曆浩劫之後的人,總是很直接的。


    當遠處那三名少年走近,周易隻是扭頭看了他們一眼,然後埋下頭繼續忙活,看他那樣子,是想打通倉庫門前的水溝,將水排進倉庫去。


    “解決了?沒事吧?”領頭的少年問道。


    “解決了,沒事。”


    “搞這個幹嘛?”


    “我在裏麵堆了幾堆飼料,將水放進去,這些飼料很快就能結起來。”


    “用這個!”其中一名少年從身上取出一把釘錘,遞了過去。


    再過得一會,一條一米長的小水溝就被開鑿出來,原本積了不少水的水溝開始分流,水流緩緩往倉庫裏灌去。周易又弄了些石塊將水溝後方堵上,這樣一來,水流立即全部奔湧向了倉庫……


    周易取下手上那汙濁不堪的爛手套,又從兜裏取出一個錢包一起遞給那帶頭的少年,囑咐道:“除了錢,其他東西都別留,全燒掉!”,然後對眾人說了聲:“走!”


    “小易,後門那裏有輛車,是姓李的開來的,新車。”


    “別去碰那車,他們查不出什麽來的。最好是能查到這裏來,然後將那死鬼的老子也牽扯進來……”


    眾人均是點頭,轉身往外走去。從小到大,周易跟他們說的事情,幾乎就沒錯過,若不是有他在,他們這些年會吃不少虧。幾名少年想起一些事情都想笑,周易這混蛋,一直裝得跟乖乖仔似的,還能取得學校前三名的好成績,在所有人眼中,他都是品學兼優的典範。這混蛋以前連打個人都不自己動手的,今天卻是被逼得……


    一行五人漸漸消失在雨幕中,所過之處,腳印紛紛被雨水淹沒。這片死寂的廢棄倉庫又恢複了沉寂,與之前別無二致,仿若今晚沒人來過……隻有那間小辦公室還亮著燈光,裏麵的桌子上,還有些沒吃完的菜,有些沒喝完的酒……


    ……


    周易,江城一中高三學生,江城林業局副局長周秉霖之子。工於心計,冷靜睿智善偽裝,常常躲在背後為幾名死黨出謀劃策,從小立誌從政,欲與天下英雄爭鋒。


    這一年,周易18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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