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二十年,冬,碧城雲峰山。


    雲峰山因其山頂終年雲霧繚繞,站立於山頂之上仿佛置身雲層,飄渺的雲煙似蒞臨九天之上,有如奇仙幻境。故因此得名。


    然山頂雖鬱鬱蔥蔥,蒼天大樹遮天蔽日。但其一石壁卻陡峭非常,崖壁上怪石嶙峋,光禿的崖壁突起的石子仿若釘床,密密麻麻大小不一,因雲霧繚繞,崖壁又立於大樹之後,不經意間不知多少人行差踏錯,墜入無盡深淵。無一意外的粉身碎骨。


    而此時崖壁上亦滾落一個渾身鮮血的身影,身上青色的衣裙早已被遍布的石子劃破,lu露的傷口正源源不斷的湧出鮮血,然而這些都不及少女頭上的那處傷口嚴重。清瘦的小臉因失血過多迅速蒼白,嘴唇青紫。粘稠的血液混雜著發絲粘在臉龐,頭上的窟窿鮮血噴湧而出。身下的石壁已被染得猩紅一片。


    少女消瘦的雙手緊扒著石壁,在石縫的間隙中艱難的挪動著身體不讓身體墜下崖底,在重傷之下這一輕微的動作已耗盡她全身的力氣。她趴在石上艱難的喘氣,或許是感覺到生命的流逝。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望著崖頂的方向,仿若那有她此生最放不下的人。


    而懸崖上卻立著三個身穿黑衣的蒙麵男子,三人的目光都落在半山腰那血紅的身影上。很顯然女子墜崖正是此三人的手筆。這雲峰山的石壁往來不知吞噬過多少生命,崖底白骨森森可見庶女慧娘。女子被他們打下深淵時早已深受重傷,此時正逢數九寒冬,見女子絕無生還的可能便身影一躍,朝山下縱去。


    如黑衣人所願,崖下的少女確實早已停止了呼吸。夕陽已沒過山頂,黑暗帶走大地最後的一絲光亮,寒風凜冽。雪花紛紛落下仿佛在悼念無辜女子的死去。


    冷風瑟瑟,天地早已白茫茫一片。一陣輕咳,本該死去的女子卻在此時睜開雙眼,眼前猩紅的血液與白雪遮住了她的視線,濃鬱的鐵鏽氣息夾雜著冰雪灌入她的鼻腔。令她不禁輕咳出聲。


    “嘶”魏青忍不住倒吸一口氣,鼻腔順利呼吸的同時伴隨而來的全身的劇痛。痛,她直覺得渾身劇痛。全身筋脈仿佛斷裂,五髒六腑仿佛錯位。頭顱仿若被人劈開兩半,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咆哮著疼痛。


    她清楚的記得死前火光衝天的宮殿,侍婢淒厲的呐喊,全身被火灼燒的痛楚。她的感官雖被疼痛覆蓋,但這沒有滾滾的濃煙,刺鼻的焦味。隻餘濃鬱的腥氣和清冷的寒風。


    她生前已與梁冕那竊國賊同飲下了毒酒,劇毒發作時的痛楚還曆曆在目,怎的現在她卻隻身躺在冰天雪地當中,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


    疑惑方一閃而過,頓覺一陣劇烈的頭痛襲來,腦中突然湧出許多陌生的記憶。魏青不得不閉上雙眼以緩解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記憶中的那個小小身影,從蹣跚學步到亭亭玉立,從春夏酷暑到秋冬嚴寒,她仿佛與她一起走過。若不是那陌生的容顏提醒著魏青,她與她並不相識,她幾乎就要認為長公主魏青從不存在過。


    寂靜過後,魏青終於理清了頭緒。雖然這事發生到她的身上確實匪夷所思,但恐慌過後卻又一陣欣喜。


    她前世乃泱泱大國乾國的嫡長公主魏青,父皇母後兩人從小青梅竹馬感情甚篤。父皇登基之時便冊封其為貞敏皇後,之後更是在乾國列位先祖前起誓,後宮無妃。三千寵愛隻給了母後一人。母後隻育有她與皇弟二人。因她是女子所以父皇母後待她百般疼寵。


    然天有不測之風雲,身體一向康健的父皇卻突然染病,不到半年便駕崩了。母後傷心欲絕留下她們兄妹二人便追隨父皇而去。


    堂堂乾國便被梁冕掌控。母後死前曾握著她的手要她負起嫡長公主的責任,是以,她褪去公主般金樽玉貴的奢侈生活,舍棄以往的天真無邪,以九歲之齡掌皇室金甲衛。


    世人隻知長公主陰狠毒辣,若非她機智過人,她們姐弟二人隻怕早早的已與父皇母後相會了。兩人互相安慰互相鼓勵才能走到今日。


    但梁冕那老賊太過謹慎,明裏暗裏不知鬥過幾回隻能傷其皮毛,其勢力多年經營早已如蒼天大樹般無法撼動。劇毒發作後她便一把火將整個乾清殿都燒了,堂堂的長公主成了陪葬品,事後也可堵了天下悠悠眾口。


    她一生活得太累太累。如今有了重活一世的機會,她隻覺得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身上的疼痛早已被她忽略。她隻覺得老天待她是公平的,她在上一世兢兢業業。現在卻許了她這一世恣意而活。這裏沒有國恨家仇,沒有複國大任。


    這一刻的魏青周身仿佛被注入了能量,狼狽不堪的身軀掩不住的瑩瑩發亮的臉龐,雙眸燃燒的火焰仿佛能灼傷人的靈魂,由內而外散發的光芒,連明月亦不敢爭輝。


    魏青一笑,清脆悅耳的笑聲傳遍石崖,萬物生靈仿佛都能感覺到笑聲主人的喜悅。蟲叫鳥鳴在雲峰山綿延起伏。魏青隻覺胸肺的濁氣一掃而空。


    “這一世我命由我不由天,誰若阻我,必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清脆卻堅定的誓言落下。小腹丹田之內隨即湧出一股熱力,魏青眼睛一亮,看來這具身體因禍得福突破內功瓶頸了。按照回憶費力從身上掏出一顆信號彈。


    “咻”


    見遙遠的天空炸開了星芒,魏青不敢大意,忙運起這洶湧而來的內力末世之仙劫。


    而遠處疾行的黑影看到雲峰山上綻放出的微弱火花,忙運起內力,腳尖輕點,飛快往前方躍去。


    來人是個身形碩長少年,勁瘦的身材掩在一襲黑袍之中,身無一物隻用同色的腰帶在腰上係了一個結。劍眉星目,雙眸深邃有神。五官俊朗,麵容猶如刀削般立體。雖衣衫普通,但身上散發的冰冷的氣息,令人不敢直視。


    行至雲峰山時,大雪早已覆蓋了山頂。雖是晨曦但白雪茫茫早已尋不到任何腳印和痕跡。


    他想起了那片陡峭的石壁,待他從上向下俯視時,隻見石上半臥著一個瘦小的少女,少女身下的石塊早已被鮮血染紅,夾雜著血液猩紅的雪地,在一片白芒世界中更顯刺目。少女身上破爛的衣裙落滿雪花,半邊身體卻懸於空中,雙眸緊閉。


    寒風凜冽,吹得影一身上的衣袍劈啪作響。看到那搖搖欲墜的身影他瞳孔微縮,取了崖壁上最粗的一根草藤綁在腰上,氣運丹田腳尖縱點一下崖壁就往那少女而去。


    方才因隔得遠隻能看個大概,現在近看這眼前的女子更覺震撼。女子身上衣衫襤褸,lu露的肌膚遍布深淺不一的傷口,血跡斑斑。而腦後的傷口更是深可見骨,鮮血夾雜著發絲早已幹涸的黏在少女的臉龐上。臉色蒼白得似鬼,嘴唇青紫得顫抖。


    影一忙上前探她鼻息,氣息微弱脈搏還在跳動。遂忙脫下衣袍裹住那遍體鱗傷的身軀,抱起輕得仿佛沒有重量的身體攀上峰頂往山下趕去。


    銀霜驟降,天地一片白茫。庭院中栽種的白梨樹早就裹上一層冰晶。寒風襲來,剔透的白雪與花瓣交織成一幅唯美的畫卷。


    陽明閣內燃燒著取暖的炭火,讓人感覺不到一絲冷意。女子的香閨布置得古樸雅致。


    刻著蘭花花紋的黃木書櫥排滿了密密麻麻的書籍,上至家國典製。下至遊記趣事應有盡有。女兒家的琉璃明鏡梳妝台上擺滿了精致的首飾,鉛粉胭脂均是上等的成色。牆上還掛著一幅瑞雪青鬆圖,畫作磅礴大氣,細節之處刻畫得栩栩如生。流暢的色彩足可見其深厚的繪畫功底,定是出自名師之手。正中擺放著一雨花石書案,案上還疊放著數本書籍和一方墨硯。


    湘妃色的嵌白玉床一妙齡女子正在熟睡。室內蘭芝香氣嫋嫋圍繞,更顯女子白玉般的臉龐如夢如幻。


    魏青悠悠轉醒之際看到的就是這一幅畫麵,陌生的房間不是她所熟悉宮殿,讓她深感她已不再是乾國的大長公主。


    全身上下傳來刀割般的痛楚,讓她不禁輕吟出聲。喉嚨因長時間缺水顯得嘶啞。輕拍有些混沌的腦子,一時有些恍惚。


    從記憶中得知身處的環境是一個乾國史記上不曾提及的國家。東昌國。


    這片大陸東昌,南梁,北遼三大強國占據著繁星大陸最遼闊的領土。另零星分散著各小國對三大強國俯首稱臣。


    值得一提的是,原繁星大陸本是四國鼎立。因西涼是女兒國,皇位多以女子為帝,朝臣多以女子為政。其三國自建國以來便一直對西涼虎視眈眈。因西涼女子慣會駕馭人心之術,是以西涼男兒頗為驍勇善戰,彼時位列四國之一,政通人和,民殷國富,一片繁華景象。


    然百年前反賊動亂,朝政出現大動蕩。西涼皇族差點被反賊屠盡,西涼朝政四分五裂。領土被三國乘機瓜分殆盡,讓彼時的西涼不得不奉東昌為主,歲歲參拜,年年納貢。


    ------題外話------


    首發新文,女主頂著一張無害的臉開始了一係列各種扮豬吃老虎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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