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習習,垂柳依依,本是無比美好的場景卻因為湖畔邊漂浮在水麵的死屍大煞風景,女子披散著頭發,衣衫淩亂,眼睛驚恐大睜著,因為泡著水的身體微微浮腫,麵容扭曲猙獰看起來駭人無比。


    人群中的女子看見這一幕皆是驚叫出聲,有些個膽小的早已昏了過去,皇後命人把屍體撈上來,死死的盯著覆蓋著白布的屍體,陰沉的臉快要滴出墨來。


    ‘咦’阮嬤嬤驚疑出聲,皇後順著她目光看去隻見那白布的一角掉出一雙布滿青筋的手,露出緊攥著的發亮布帛,皇後凝了凝神,朝她遞了一個眼神。


    臨死之前還攥在手中的定是凶手身上的物件無疑,阮嬤嬤會意,蹲在白布麵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她手中揪出那布帛,放在手中看清竟是一個銀白色的荷包。


    皇後冷眼一掃,那荷包繡工用料都是一流的,非貴族千金用不得,又想起郭研靜是為自己兒子培養的皇子妃,在這京中圈子都不是什麽秘密的事了,但就是不排除這之中有眼紅妒忌之輩看不順眼就尋了這個機會殺人滅口。


    阮嬤嬤身為皇後的乳母兼心腹,深諳這宮中爭鬥的陰私手段,隻一眼就知道這事情該如何處置,郭研靜從小才名遠揚,深得晉國公喜愛,視為珍寶,如今不明不白的死在宮中若是不能找到凶手給個交代,即便是至親隻怕也不肯隨意罷休。


    眾人看著阮嬤嬤滿臉陰沉的走近,紛紛害怕的後退了一步,阮嬤嬤冷眼環顧了一周,將一張張煞白的小臉收在眼裏,冷聲道:“如今郭家小姐死在宮中,為了給死者一個交代,請各位小姐配合老奴,不必害怕,這無辜的自然是沒事,而這殺人凶手自然是嚴懲不貸的!”


    這最後一句話重重落下,語氣中的森寒冷意讓眾人起了一身起皮疙瘩,而站在角落的粉衣宮女聽到這話卻是陡然癱軟在地,突然的一幕惹來眾人懷疑的目光。


    皇後微眯起桃花眸,冷冷的掃了一眼,厲聲道:“你這宮女是不是知道些什麽?快快說來。”


    宮女被那淩厲的眼神看得更是不安,顫抖的匍匐在地,額上布滿冷汗,搖著頭驚恐道:“奴婢……奴婢隻是偶然看到太傅大人的小姐在宴中離席,不關奴婢的事,奴婢沒有殺人啊!”說著便不住的磕頭,不一會兒白皙的額頭就泛出了血絲,猩紅的血液流滿了小臉,她卻恍若未知。


    聞言眾人卻是炸開了鍋,看著這不像作假的一幕,不知道的人滿臉疑惑,知道的卻是紛紛遠離,一瞬間,葉挽思周圍的一丈之地空無一人,人人仿佛避瘟疫一般站得遠遠的,眼神充滿驚恐。


    姚瑤看著四周遠離的人群瞪大了眼睛,滿眼不可置信的看著葉挽思,她如何也不相信她會殺人,靈玉堅定的站在葉挽思身後,她一直跟在葉挽思身邊,自家小姐有沒有殺人她能不知道麽,這宴會誰沒個離席的,偏偏那宮女就在這個時候說出來,擺明就是受人指使故意誣陷,狠狠的瞪了一眼四周幸災樂禍的人們,心中卻為葉挽思捏了把汗。


    皇後抬眸看向角落裏的女子,作為兒子奪位的最大死敵,太子一方的人她一向是敵意頗深,此話一出她就將矛頭指到了太子頭上,郭研靜是郭家這一輩耗盡心力培養的,隻為有朝一日能母儀天下,讓郭家的勢力千秋萬代,永世長存,寄予了族中長輩眾多厚望如今就這麽死在了宮中,可以想象晉國公會有多大的怒火不滅武尊。


    想來對方就是抱著這麽一個離間的目的,在她們內訌之際趁機削弱她們的勢力,真是好計謀!皇後瞬間就篤定了葉挽思是殺人凶手。


    皇後眉間盈滿陰狠之色,那眼神冰冷,仿佛尖利的冰刃能鑽入人的骨髓,戴著鎏金護甲的修長玉手遙遙一指,厲聲喝道:“來人!將她給本宮抓起來!”


    展靈兒隱在人群中冷冷一笑,得意又嘲諷,葉寧馨站在她身旁,不經意的一掃,心下了然。


    四周突然走出身材高大的嬤嬤,葉挽思從容不迫的冷冷一掃,那威嚴竟與皇後不相上下,頓時就讓她們停下了腳步,麵麵相覷都疑惑不已。


    嵌在壁上拳頭大的夜明珠讓黑暗的夜色亮如白晝,葉挽思自陰暗的角落走出,精致的小臉竟似有光華流轉,她不閃不躲的與皇後對視,並沒有被她身上的淩厲氣勢所攝,淡淡道:“皇後娘娘急於找出凶手的急切心情,民女能理解,但因這宮女的片麵之詞就如此草草定了民女的罪,民女不服。”


    皇後雖然訝異於她的氣度風華,但早就將她視為太子一黨又如何會聽她狡辯,但憑這宮女的片麵之詞卻是不能服眾,抿了抿殷紅的嘴唇,冷聲道:“好!本宮就讓你心服口服!”


    阮嬤嬤朝她微微頷首,舉了舉手中一直緊握的荷包,淩厲的看著葉挽思,沉聲道:“那請小姐拿出你隨身的荷包給大家瞧一瞧,若是拿出來了就能證明你是清白的。”


    她剛才早就發現葉挽思腰上空空如也了,這尋常千金都喜愛在腰上掛上個香囊荷包,一是體麵好看,二是香氣幽幽更添女子柔媚風情,她才不信她特立獨行,所以斷定這手中的荷包是她的物件,如今握在她手中看她如何找出第二個來,阮嬤嬤抿著唇冷冷的看著她。


    葉挽思微微蹙眉,搖了搖頭,“我的荷包在宴中丟了,這會子倒是找不著。”


    靈玉攥緊了手,想起那粉衣宮女的一撞,淩厲的眼神更是狠狠的盯著滿臉血汙的女子,宮女被她凶狠的眼神看得一顫,低了頭不敢再瞧。


    展靈兒仿佛一條陰冷的毒蛇,蟄伏在人群中,冷冷的看著她垂死掙紮,嘴角的笑意冷酷又殘忍。


    皇後聞言冷笑出聲,似是無聲的嘲諷,優雅的揚了揚手,“如今證據確鑿,來人……”


    葉挽思卻是眸光一轉,打斷她的話:“不過,我可以證明這荷包不是我的。”


    皇後淩厲的瞪了她一眼,對她的無禮有些氣結,“本宮倒要看你有何證據,若你真是在胡言亂語本宮定要將你亂棍打死!”


    燕梓嫿正為郭研靜的死開心不已,少了一個最大的情敵如何能讓她不開心,眼裏眉梢全是掩不住的愉悅,乍一聽這陰狠的聲音卻是讓她心頭一跳,抬眸望向眉眼冷酷的皇後,貝齒咬了咬唇,這皇後看起來如此嚴厲她日後若是真的嫁得東亭翎隻怕要不得安生了。


    柳嘉見她蹙眉以為她是擔心葉挽思,拍了拍她的手輕聲道:“不用擔心,即便她今日被亂棍打死了也不關你的事,誰叫她殺了郭研靜……”


    此時的燕梓嫿溫婉又嫻靜,眉間的褶痕讓她憑添一抹柔弱,男人見了隻怕都要憐惜不已,她微微一笑,才不關心葉挽思的死活,那日東亭翎的反常就像一根刺紮在她心頭,今天葉挽思若真是能葬身此處她才更是要開心慶賀。


    葉挽思看了一眼阮嬤嬤,自信道:“隻要證明我是凶手,那便隨娘娘怎麽處理。”頓了頓又道:“嬤嬤可細細查看這荷包,仔細看看這繡工和用料便能明白。”


    阮嬤嬤質疑的看了她一眼,見皇後沒有反對才低下了頭細細研究著手中的荷包超級垃圾場。


    她是皇後的乳母,又是宮中的二品女官,自然見多識廣,剛才未曾細看還不知,現在一看就發現這荷包卻實有些古怪,這銀白的軟綢雖然京中的製衣訪有同樣的花色,但這麵料絲滑細薄宛如人的第二層皮膚般溫潤貼合,斷不是那些厚重的布料能比的,倒是跟前些日子雲南上貢的月光錦頗為一致,這月光錦及其珍貴,一年產量不過十匹,就連皇後也才分得了一匹。


    想起近日,倒沒聽說太子太傅得了這封賞,倒是因著雲妃頗為受寵,皇帝不得已依了她賞賜給了伯昌候,雲妃為此還在宮中大肆宣揚了一番,讓她印象頗深。


    阮嬤嬤眯起了細長的眸子,在皇後身邊悄悄耳語了一番。


    皇後聞言不置一詞,頗為陰冷的朝人群中看去,那火紅的石榴裙十分耀眼,一眼就讓她看清楚了那與雲妃神似的麵容,還有臉上還未來得及收起的——得逞的笑意!


    想著呆會兒那賤人就能被亂棍打死,展靈兒就止不住嘴角的笑意和通體暢快,皇後陰冷的眼神突然掃來讓她有些措手不及,還未反應過來便聽一聲婉轉動聽的聲音夾雜著陰狠傳來。


    “將那女子給本宮拖出來!”


    這下那些高大的嬤嬤可就再沒了顧忌,上前抓著展靈兒的衣領如拎小雞般將她提了出來。


    展靈兒兀自掙紮著,白淨的圓臉有對於未知事情的不安和驚慌,麵容微微猙獰,尖聲道:“你們這是幹什麽?皇後娘娘你……”


    “跪下!”


    皇後精致的神色不明,見她掙紮得衣衫淩亂,眉眼更是越發冰冷,雲妃那個狐媚子就會用些下賤手段蠱惑皇帝,二人明爭暗鬥多年早就勢同水火,最見不得她好的雲妃必不可少的要算上一份!


    她能穩坐皇後之位全靠她有強硬的後台,若是沒有晉國公的支持這後位隻怕會岌岌可危,而雲妃覬覦後位已久,郭研靜一死,晉國公與她定會心生間隙,殺了人再嫁禍她人她倒是坐收漁利。


    皇後無疑是聰明的,東亭翎不在京中都能為他爭取到那麽多支持者,但再聰明的女人都逃不開情之一字,雲妃仗著皇帝寵愛多少次在她麵前耀虎揚威,兩人數次交鋒卻都無法置對方於死地。


    如今看著跪在下首的展靈兒,她仿佛看見了雲妃的死亡大門已經打開,緊了緊手中的扶手,皇後眼中極快的閃過一絲得意的光芒,不管葉挽思是不是無辜的,處置了他連太子的皮毛也傷不到,而展靈兒不同,能不能將雲妃那個賤人拉下來就靠此一舉了。


    阮嬤嬤將手中的荷包甩在她麵前,陰測測的道:“月光錦前些日子可是賞賜給了伯昌候府的,京中有這錦緞的屈指可數,如今證據確鑿你還敢狡辯。”


    展靈兒看著那精致的銀白瞪大了眼睛,剛才離得遠沒看清,如今細看可不就是自己一早為了搭配這石榴裙才掛在腰上的荷包麽!不可置信的朝著宮女看去,尖聲道:“娘娘,是這個宮女,是她嫁禍我的!”


    宮女看著被扔在地上的荷包,她隻是拿了展靈兒的錢按照她說的拿走葉挽思身上的荷包,然而如今看來卻不是這麽回事,隻能淚如雨下,驚恐的道:“奴婢沒有啊,求娘娘明察。”


    皇後此時倒是不急了,伸出華美的雙手,取過精致的茶盞,輕輕呷了一口,幽幽道:“哦……她為什嫁禍你?”


    見皇後肯聽她解釋,展靈兒定了定心神,惡狠狠的指著葉挽思說道:“是她,肯定是她指使宮女嫁禍給我的!你這個賤人!”


    葉挽思靜靜的捕捉著皇後細微的表情,緩緩露出了一抹輕微的笑意,搖了搖頭道:“展小姐未免太過慌不擇言,我若是真要陷害你為什麽不做好準備,反倒讓自己成為被懷疑的對象呢,若不是嬤嬤剛才從新查看了一番這荷包,我今天可是要被無辜牽連了,用自己的性命去陷害你未免太過愚蠢瘋狂抽獎最新章節。”


    葉挽思的性格大家不熟悉,但展靈兒不同,她的囂張跋扈京中可是眾所周知的,手段陰狠的能在宮中殺人雖然意外卻也不奇怪,人群中以往被她羞辱過的女子紛紛嗤笑出聲,那眼中的鄙夷和譏諷都似在嘲笑她垂死掙紮。


    “是你,一定是你在陷害我!”展靈兒掙紮著就要起來,卻被高大的嬤嬤壓製著不得動彈,漲紅著臉狀若癲狂,想起宴中葉挽思突然的跟她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一定是那個時候她拿走了她身上的荷包!一定是!


    葉挽思卻隻是靜靜的看著,沒有嘲諷沒有譏笑,清冷的神情仿佛局外人一般漠不關心。


    阮嬤嬤見她拚命掙紮,場麵亂成一團就要嗬斥出聲,卻見到展靈兒悄悄將荷包踢到腳邊欲將其收入懷中的一幕,頓時就上前去奪。


    展靈兒見被她識破不管不顧的就要去搶,她不是蠢鈍之人,證據都在這個荷包之上,隻要能毀了這個荷包,口說無憑就是皇後也不能對她怎樣,她能橫行鳳京可見並不是魯莽愚蠢之輩。


    高大的嬤嬤見她如此放肆在她腰間的軟肉就是狠狠一擰,鑽心的疼痛傳來讓展靈兒尖叫出聲,疼得眼淚直流。


    阮嬤嬤趁機將那荷包從她手中奪過來,撕扯間荷包早已皺成一團,兩邊的繩端被扯斷露出了火紅的一角,順手一扯隻見是一塊精致的料子,光華細膩,掌紋流轉,金線繡邊,阮嬤嬤蹙緊了眉頭,隻覺得頗為熟悉。


    皇後眼尖,一眼就看清楚了這塊料子的出處,知子莫若母,這分明就是東亭翎的衣袍!


    登時就覺得一口氣梗在心頭,仿佛吞了一隻蒼蠅般難受,這荷包一向是女兒家的貼身物件,如今卻悄悄藏了東亭翎的衣袍,剛才瞧著展靈兒那瘋狂爭搶的模樣,想起她將那荷包日日佩戴在身上她就覺得惡心。


    皇後氣怒,將桌上的茶盞打落在地,氣得渾身發顫的指著展靈兒,“來人!將這膽敢在宮中犯上作亂,惡意殺人的女子押下去!亂棍打死!”


    好好的生辰宴莫名的就死了自己侄女,本就是氣怒在心的皇後如今碰上展靈兒這一番不知羞恥的行為,即便是泥人也要發火了,更何況一向還是養尊處優,地位尊崇的皇後。


    阮嬤嬤盯著手中的料子眼皮一跳,似是明白過來,連忙藏在了懷中,徒留一個空空的荷包呈上,這七殿下可是日後要問鼎皇位的儲君之一,若是傳出去女子因爭風吃醋在宮中殺人,而且還是重臣的女兒少不了要被沒事找事的禦史彈劾編排。


    任何對東亭翎有影響的事都要從源頭上杜絕!


    早就等得不耐煩的嬤嬤得了指令連抓帶脫的就將展靈兒和癱軟在地的宮女揪了出去,展靈兒這才意識到死亡的恐懼,一路尖叫著:“我是冤枉的!我是伯昌候的女兒!你們不能殺我……”


    皇後厭惡的看了一眼,嬤嬤眼尖的扯了一塊不知哪來的髒臭抹布就塞在了她嘴裏,展靈兒猛地搖晃著頭,滿臉的不甘和怨恨,卻隻能由著人拖著走。


    不一會兒便傳來棍棒的沉悶之聲,在殿內隔了一陣的距離都能清晰的聽到,可見施刑者定是不予餘力毫無顧忌下手的,一聲一聲仿佛敲在人的心頭一般,陰冷得讓人膽寒。


    姚瑤不自覺的就攥住了葉挽思的手,有些不安,葉挽思抬眸看去,安撫一笑,笑容中多了一分真誠,就在剛才所有人都懷疑她的時候,隻有她,雖然眸中帶著不可置信卻未遠離她,反而堅定的站在她身後,這種感覺讓人溫暖又心安。


    仿佛被她一如既往的鎮定感染,壓下心頭的害怕,姚瑤輕笑出聲,白皙的臉龐有一種異樣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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