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回過神來,雙眸閃過精光,點點頭就朝後堂走去,在一處門外敲了敲,輕聲道:“掌櫃的,有位小姐拿著玉佩找您。”


    喬成在桌旁飲著茶,看著低頭算賬的孫子微微點頭,叮囑道:“阿宇,你才學算賬不久,可不要算錯了,這可是要交給小姐的,一點紕漏都不能有。”


    劈啪的算盤聲音響徹在頗為寬敞的房間內,聽著他沉聲的囑咐喬宇頭也未抬,“知道了,您這話都說好幾遍了……”


    喬成抿著唇,茶盞中的熱氣朦朧,讓他的思緒有些恍惚。


    想當初冶煉完金礦之後,他謹遵她的吩咐將那成色較差的金子,劃成幾份放在眾人麵前,道:“這是主子吩咐我送給你們的,是你們因得的,拿了就散了吧,不要將此事說出去就算是感念主子的恩德了超級保鏢全文閱讀。”


    眾人麵麵相覷,看著那金光閃閃的箱子,隻是站在原地咽著口水,不敢去接。


    楊青卻是自嘲的歎了口氣:“早年年少輕狂,憑著一身是膽便隨喬老哥做些盜人祖墳的事,這輩子已經是造下不少冤孽,如今怎還敢收這不勞而獲之財,喬老哥還是饒過我們吧,我們可不想到老了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


    聞言,身後眾人皆是沉默,或者是陰私事做多了,如今報應降臨,他們生的兒子不是夭折就是猝死,極少能存活下來的,眼看著自己親骨肉死去的哀傷跟麵前這眾多的金銀相比,早已沒了原先的意義。


    喬成雙眼濕潤,看著一眾落寞的人,揚聲道:“好,隻要大家跟著我,隻要有我一口飯吃就有你們一口湯喝。”


    楊青等人聞言紛紛感激不盡,所以便跟著喬成就來到了這繁華的鳳京,原本隻是一家門可羅雀的酒樓,被他們用重金盤了下來,才有現在這財大氣粗的玉器店。


    敲門聲傳來才讓他的思緒漸漸回籠,他們是盜墓出身,謹慎的本性依舊未改,這房間是他特地挖了地道建的,透過空曠的地道,門外的聲音傳來才越發的清晰可聞。


    他立馬站起來匆匆打開房門,走出地道,能拿著那塊專屬的玉佩找過來的人,除了葉挽思別無他人。


    喬宇看著自家爺爺匆忙的身影心頭一跳,握著筆的手緊了緊,最終打開一旁的小匣子,跟了出去。


    “那小姐在何處?快帶我去見她。”喬成打開房門,朝門外等候的小廝連聲道。


    那小廝等在房外,聞言還不待說什麽,立刻領著他去。


    葉挽思暗暗打量著店內的布局,一樓是金玉首飾,二樓是珍稀的古玩玉器,她坐在二樓一處幽靜的雅座上,巧妙的是這個位置能將一二樓金光璀璨的奇珍玉飾收在眼裏。


    二樓有半壁的華美仕女圖屏風阻擋了四周的視線,因著角度關係一樓是看不到她這個位置的,如此設計倒是巧妙。


    喬成踏進雅間,就見那絕美的女子披著通體透白的狐裘凝神的看著那篇幅龐大的仕女圖,圖上的女子披星戴月個個美如妃仙,卻略遜女子一分的空靈。


    淩霄看了進門的人一眼,繼續目不斜視的盯著一處,不動如山。


    桌上點著幽幽的浮香,並幾碟精美的點心和瓜果,靈玉得了葉挽思默許撚起糕點正吃得津津有味,見他進來不由一愣,隻覺得有些熟悉不知在哪見過。


    “屬下見過小姐,許久未見,小姐可一切安好?”


    葉挽思轉過眸子,見他比以往體麵得多,微微點頭,“嗯,這店我倒是頗為滿意,你做得不錯。”


    見她讚賞喬成謙遜笑道:“小姐能賞屬下一口飯吃,已是屬下萬幸,可不敢當小姐一聲讚賞。”說著,想起她當時的吩咐,才發現自己兩手空空,慚愧的笑笑:“瞧我,將東西落在房中了,屬下這就去拿。”


    剛轉過身卻見門倏然被打開,身穿白色襦袍的男子捧著一個精致的小匣子走了進來,喬宇垂著頭,將匣子交給他,遲遲不敢抬頭看葉挽思。


    靈玉放下糕點給葉挽思沏了杯熱茶,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著進門的二人。


    喬成謙遜的神色不變,從他手上接過匣子,放在葉挽思的桌前,笑道:“這是各地的錢莊和鋪子的地契,還有一些銀票,都是小姐暫放在屬下這的,現在物歸原主屬下也是鬆了一口氣異世墨蓮。”


    靈玉取過匣子,將掛在鎖扣的鑰匙一轉,打開一看,光是那厚厚的一大疊票子和上麵的大額銀票就驚得她差點咬到舌頭。


    喬成眯著眼睛笑了,別看這匣子看起來又小又輕沒什麽份量,但之中的價值隻怕可以媲美皇帝的大半個金庫了。


    葉挽思餘光一掃就知道匣子中的價值,微微一笑,頗為滿意,開口問道:“這京中有多少間鋪子?”


    喬成正了正神色,嚴肅道:“統共十餘家,每月盈餘除去本錢皆盡數存進了小姐的名下。”


    葉挽思取過茶盞,正要說話卻被一樓倏然響起的吵雜之聲打斷,抬眸看去隻見下方錦衣華服的貴公子正叫囂著,身後的仆從小廝也不甘示弱的竊竊對罵,摟在懷中千嬌百媚的姑娘正睜著眼睛看著好戲。


    兩方劍拔弩張的對峙,誰也不肯先低頭,一群人站在一樓大廳,將來去的路堵得水泄不通,那眉間的囂張和得意顯然就是個無法無天的二世祖。


    葉挽思抬眸,疑惑道:“這都是京中哪家府上的公子?”


    喬成見她沒有怪罪,神情越發謙遜,恭敬道:“穿藍色的是兵部尚書的嫡子,名喚葉玨,身旁站著的是牡丹樓的花魁,穿青色衣袍的是晉國公的孫子,名喚郭彥,身旁是天香樓的花魁,都是京中有名的花花公子,整日走狗鬥雞尋歡作樂的紈絝子弟。”


    喬宇微微抬頭看她,想起彼時自己的無禮頗有些局促,站在一旁如做錯事的孩子般低著頭,囁嚅道:“牡丹與天香一向是京中最有名的花樓,誰都想做第一,所以每每見麵必是爭鬥不休。”


    他直直的站在雅間,直到自家爺爺轉頭疑惑的看著他,他才察覺自己說了什麽,不由麵色燥紅。


    靈玉亦是紅了臉頰,暗暗瞪了他一眼,心裏罵道這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男人怎麽這般不知羞。


    葉挽思挑眉,倒是頗有些意外,葉玨是麽,她唇角微微勾起。


    樓上風平浪靜,樓下卻爭鬥不休。


    郭彥趾高氣揚的冷哼出聲,那伸長的手指都快指到對方的鼻子上,囂張道:“快給爺和香兒讓路,不然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身後的小廝聞言氣焰越發高漲,個個掐著腰,惡狠狠的比著拳頭,滿臉鄙夷。


    葉玨摟著牡丹的纖腰一緊,惹來美人輕呼出聲,換做平日他定會細細輕哄,可今日碰上個死對頭郭彥,被他囂張的氣焰氣得不輕,看著那鼻孔朝天的囂張模樣他就恨不得上去給他一拳。


    啐了一口,高聲道:“你是個什麽東西!竟敢命令你小爺我!我看吃不了兜著走的是你!”


    郭彥在鳳京是何等人物,當今皇後是她姑媽,三朝元老晉國公是他爺爺,這般顯赫的家室足夠在鳳京橫著走了,偏偏遇到這同樣是紈絝子弟的葉玨,誰也看誰不順眼,明明隻是個兵部尚書的兒子竟也敢跟他叫板。


    一手鬆開了摟著的香兒,不敢置信道:“你說什麽!誰借你的狗膽敢跟爺這麽說話的!”


    葉玨把懷中的女子一推,領著身後魁梧強壯的護衛往前走了一步,囂張道:“小爺說的就是你!呸!什麽玩意兒!”


    郭彥險些把鼻子氣歪,英俊的臉龐狠狠的盯著葉玨,細長的眼睛若是能噴出火來隻怕對方早就被他燒成灰了,因著自家妹妹慘死,即便凶手被皇後杖斃晉國公依舊怒氣未消,領著他個嫡係獨苗在禦書房外跪了許久,好容易讓皇帝下旨將伯昌候一家貶成庶民,又被晉國公拘在府裏,憋了好幾天今個兒好容易能出來快活快活,可還沒盡興就遇上這麽個死對頭,又礙於自家老頭子心情不好不敢在外惹事。


    所以這拳頭是緊了鬆鬆了緊,要像以往早就打得他滿地找牙了,哪還容得對方這般囂張遠東之虎全文閱讀。


    葉玨自然也是知道郭研靜死在宮裏的事,看著郭彥怒氣衝衝的卻不敢上前打人的模樣隻覺得心頭暢快,二人互相看不順眼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以往他也多是避而不見,處處忍著他,如今知道他不能犯事還不囂張一回,指著他就掐著腰大笑起來。


    身後魁梧的護衛跟著自家少爺放聲大笑,那猖狂的笑聲隻怕連臨街都能聽見,葉玨邊笑邊拍著腿,笑著眼淚都出來了,指著他漲紅的臉,笑著道:“瞧你那龜孫樣!乖乖的給爺磕個響頭,爺這就放過你!”


    那笑聲刺耳得連旁人都捂住了耳朵,更何況一向驕傲的郭彥,直被那笑聲刺激得頭顱充血,瞪大猩紅的眼睛狠狠的盯著他,那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


    葉挽思端坐在二樓靜靜的看著,郭彥的臉色就如漲紅的氣球一般,隻需輕輕一彈,就會立即爆開,此情此景讓她微微一笑,桌下的白嫩指尖撚起一抹內力,對著那高舉的手彈去。


    ‘啪’的一聲,本是吵雜的一樓卻因這不起眼的清脆之聲安靜了下來。


    邊上的貴婦人或千金小姐紛紛驚訝的捂著唇看向那通紅的臉頰和通紅的手指印,本就高提的心又瞬間繃緊了身軀,如臨大敵般退後了一步。


    郭彥滿臉猙獰的大吼一聲:“葉玨你個王八蛋!敢打小爺我揍死你!”


    葉玨正盯著自已的手,神色莫名,還未反應過來就見郭彥領著身後一群凶神惡煞的小廝撲過來,連忙叫道:“來人……”話還未說完就被郭彥當頭一拳,直打得眼冒金星,止不住身形的往後退,直直撞上一處擺放著玉簪的台麵。


    那力道讓台上的簪子全部落了地,清脆的聲音仿佛暗號一般,站著的人紛紛動了。


    護衛們見著自家少爺被打那還得了,擼起袖子就朝那小廝打去,那小廝被這突然的襲擊打得措手不及倒是被打倒在地。


    “啊!――”


    不知是誰先叫出聲,頓時翻箱倒櫃,拳腳相加,清脆的玉器落地的響聲夾雜著驚叫和哀嚎,頓時寬敞的大堂如雞飛狗跳一般淩亂不堪,貌美如花的花魁無處可躲,被那拳腳波及得渾身發疼,二人碰在一處不知是誰先扯了誰的衣裳,還是誰先抓了誰的珠釵,頓時就如針尖麥芒般廝打在了一塊。


    “啊!賤人!這是梁公子送我的衣衫,十兩一尺你賠得起麽……”


    “你個狐媚子!我的珠釵可值百倆你弄壞了我要你好看……”


    纖細的身姿扭打在一塊在這群五大三粗的男人中特別顯眼,但即便是被抓得衣衫淩亂春光乍泄二人依舊不管不顧的咬牙著繼續廝打。


    郭彥和葉玨本就是嬌貴的少爺,連個花架子都不會,二人推搡到哪哪就遭殃,放置著珠寶玉飾的台麵被砸得粉碎,那猙獰憤恨的臉孔仿佛不死不休,霹靂拍啦的清脆之聲綿延不絕。


    邊上看著小廝都快哭了,這明月古齋裝修豪華,裏邊的首飾玉器也是頂好的,如今就被這樣砸了個粉碎怎麽能不痛心。


    即便是年過半百的喬成看著這一幕也是有些呆愣,終於是意識到這事情有些嚴重,轉頭看向葉挽思卻見她隻是靜靜的坐在那喝茶,那價值千金的首飾樣樣被砸得粉碎依舊眼也不眨。


    他躊躇了一番,即便是富可敵國也不能這樣揮霍啊,這再砸下去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葉挽思見他蹙眉,笑道:“你去吧,讓他砸,瞪砸完了叫葉公子打個欠條,隔日帶著人去尚書府,你知道該怎麽做的。”


    屋內的喬宇和靈玉皆是驚訝不已,葉挽思依舊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道:“就按咱們這一行的規矩來……”


    喬成一震,這些日子因著經商倒變得有些市儈,如今葉挽思這話說得直叫他雙眼發亮,不住的點頭,興衝衝的就往樓下跑總裁的如斯情人最新章節。


    一下樓看著遍地狼藉肉痛的哀嚎道:“哎喲……我的碧玉簪,我的金步搖啊……公子快快手下留情啊……”


    小廝看著自家掌櫃忍不住淚眼朦朧,心痛得要死:“掌櫃的……我們的首飾都被人砸了……”


    喬成苦著臉,走向廝打在一塊的二人,連聲道:“公子……快別打了……”


    葉玨跪在地上掐著郭彥的脖子,滿臉憤恨,哪有時間去理他,“滾開!”


    這番大動靜早就惹來店外眾人觀看,人們紛紛同情的看著如喪考妣的掌櫃,惋惜不已。


    一個眼尖的小廝從扭打中看到被掐得連翻白眼的自家少爺,忙嚎了一聲:“不行了!少爺要死了!”


    少爺要死了!這可不行,京中誰人不知郭彥是晉國公的寶貝眼珠子,要是死了還不得找他們一眾小廝陪葬。


    頓時架也不打了,撲過去就揪著葉玨的衣領往外扔,一看地上的郭彥早就青著臉不動了!


    小廝青腫的臉頓時煞白一片,連忙嚎叫道:“快把少爺抬回去!”回頭又惡狠狠的盯著攤在地上的葉玨:“告訴你!若是我家公子有個三長兩短我家國公一定會將你尚書府踏平了!”


    葉玨趴在地上直喘粗氣,剛才怒氣一上來頭腦就一片空白,下手哪還知道什麽輕重,心頭怒火高漲,隻道是郭彥故意陷害他為的就是打自己一頓出氣,如今見著郭府的小廝慌張的抬著郭彥出了門,那青色的臉閃過腦海,想起他的身份頓時有些慌了。


    連忙掙紮著要起來,如今隻有尚書府能救他了,若是被國公府的人打個來回,盛怒之下的晉國公定要把他活活打死不可。


    喬成見他慌張的要走,不由哭喪著臉道:“公子,你打翻了我店中的玉器,你叫我這店該怎麽辦……”


    葉玨看著麵前擋路的老頭心煩得不行,“你滾開!銀子去尚書府要……”以前也不是沒有做過這事,最後都是賠點錢就了事了。


    喬成盯著他不耐的臉,不依不饒道:“還請公子給我個信物……”


    葉玨晃了晃暈沉的腦袋,也不知道郭彥死了沒有,他現在隻想回尚書府躲著,聞言在懷中摸了把隨手一扔,胡亂在紙上寫了一把就匆忙奔出了大門,指揮著同樣狼狽不堪的小廝駕著馬車直直往尚書府駛去,頭也不回。


    眾人見著這滿地狼藉最後一次惋惜了一番,紛紛離去,廝打的花魁見著空空的大廳,隻剩下滿地的殘渣和躲在一旁默默垂淚的小廝,麵麵相覷後尖叫了一聲,掩著淩亂的發衫奔出了門。


    本是熱鬧喧囂的大廳頓時門可羅雀,安靜異常。


    喬成看著手中的物件,無聲的笑了笑。


    葉挽思下了樓,靈玉看向不遠處的滿地狼藉,即便是再不識貨也能看出這遍地的殘渣原本該是價值連城的金玉首飾,如今變成此番模樣怎不叫人心生惋惜,她悄聲歎了口氣,欲在從中找個落腳點出去。


    喬成從一地碎渣走過,笑道:“小姐小心,這些碎渣可鋒利得很。”


    葉挽思笑笑,輕身一躍就出了店門,還不忘回頭道:“這裏不用收拾了,明天就去尚書府,這京中好久都不曾這般熱鬧了。”


    喬成開懷一笑,恭敬的道是,心頭快速卻快速打起了算盤費倫的遊俠貓。


    葉挽思回到王府天色已經黑了,路過梅林時還不忘答應雲嬤嬤的事折了好幾枝臘梅,用完晚膳雲嬤嬤笑著端上一盤晶瑩剔透的糕點,那通透的白透著微微的粉,顫巍巍的隨著步伐擺動,香氣撲鼻,十分誘人。


    “許久都不曾做這梅花糕了,小姐快嚐嚐,若是不好嬤嬤下次就改……”雲嬤嬤笑著將糕點放在桌前,眯著眼睛直直的看著她,好像自從小姐受傷之後就沒做這梅花糕了,有大半年了,倒是有些生疏,也不知道有沒有變了味兒。


    葉挽思放下手中的書,坐起身在白瓷小碟上撚了一塊,輕咬一口隻覺得入口即化,唇齒留香,不由笑著點頭:“嗯,還是那個味道,嬤嬤手藝真好。”


    見她滿臉懷念之色雲嬤嬤輕笑出聲:“小姐若是喜歡,嬤嬤日後天天做給你吃,隻是二小姐的梅林也不好老是去,要不也在咱們院子種幾株?”


    靈珊一向喜歡花花草草,聞言心頭一動,輕身道:“到時咱們院子有梅花跟梨花,白色的花瓣跟粉色的花瓣飄在空中,定是美極了。”


    靈玉雙手合十,那美妙的景色她光是想想都要醉了,重重的點頭讚揚道:“嗯嗯,小姐,咱們也在院中裏種梅花吧,定是美極了。”


    葉挽思轉眸看著眾人期盼的眼神,點點頭,反正她現在也不缺錢,能讓眾人開心的事她何樂而不為,揚聲道:“好,咱們就在這院子裏種梅花,到時吃著嬤嬤的梅花糕喝著梅子酒賞梅花。”


    這話中愜意仿佛感染了幾人,聞言皆是愉悅的笑出了聲,和樂融融的氛圍在這寒冷的天氣中一樣溫暖人心。


    隔天一早,整個鳳京開始熱鬧了,兵部尚書的嫡子京中出名的紈絝子弟將那明月古齋砸了,這明月古齋可是京中突然崛起的玉器店,因著裝修豪華,首飾精致隱隱有躍過原本有名的集寶堂成為京中第一的玉器店,那門前精雕的玉柱可是惹眼得很,所以在貴族圈子中頗為出名。


    如今店被砸了,生意做不了,首飾摔得粉碎,血本無歸,掌櫃的領著一眾小廝到尚書府討債去了。


    昨天被砸的時候多的是圍觀的群眾,如今聽著這消息紛紛往尚書府趕。


    這京中什麽人最多?看熱鬧的多!下至衣衫襤褸的乞丐,上至吃飽了撐的有錢人家千金貴公子,最是樂於看熱鬧,把這笑料當成茶餘飯後的笑點,每每樂此不疲。


    所以聽聞這消息一邊對葉玨的行為咋舌,一邊更是往尚書府跑,一時十傳百,百傳千,莊嚴大氣的尚書府門前被圍觀得水泄不通。


    隻見府門前的階梯下跪著三四十個背繡有明月古齋字樣衣衫的人,老弱婦孺中青壯年都有,人人麵色哀泣,滿臉淚痕,為首的還舉著白色的橫幅,白底黑字的寫著,‘明月古齋傾家蕩產血本無歸’‘尚書嫡子打架砸店欠債還錢’


    府門前的小廝惱羞成怒的上前推搡,為首的掌櫃被那力道推得一踉蹌,他身旁的男子吼叫道:“尚書府想翻臉不認賬麽?如今害得我們血本無歸就想殺人滅口麽!”


    邊上的男子終是看不過去尚書府的囂張氣焰,滿臉憤恨指著那小廝,鄙夷的道:“怎麽,你們尚書府砸了店就想不認賬了麽……”


    一旁曾經受葉玨的猖狂荼毒的商販亦是神情激動的道:“就是,你賠不起就不要砸人家的店!”


    “如今縮在府裏算什麽!有種就出來!”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府外被圍得水泄不通,那聲音一聲一聲的傳進府邸裏,讓僵持的氣氛更是凝滯王爺殿下的囚愛妃。


    晉國公滿臉威嚴的坐在上首,冷冷道:“葉大人,你的好兒子將我的孫子打成重傷,昏迷不醒,你該如何處理?”


    葉培瑉坐在下首,即便是人到中年依舊是風度翩翩的模樣,可想而知年少之時該是有多英俊迷人,見晉國公滿臉冰冷,賠笑道:“國公嚴重了,我那不孝子如今亦是臥床不起,這事完全是誤會啊。”


    晉國公冷冷掃了他一眼,抬手製止了他滿口官腔,“你不用跟我說這些,我就是要你那兒子負荊請罪,在我的彥兒麵前磕頭認錯,咱們這事就算扯平了。”


    葉培瑉雙眸閃過精光,要他的兒子負荊請罪,還給他的孫子磕頭道歉,隻要他一妥協他在這京中多年營造的名聲可就完了,這麵子他可丟不起。


    想起葉玨那窩囊樣,他是滿心的氣憤和無奈。


    “國公真是說笑了,隻是孩子家口角鬥毆,這磕頭也是嚴重了。”


    晉國公見他推諉,狠狠一拍桌案,厲聲道:“你不同意也不行,今個兒不去跟我的彥兒磕頭道歉我就稟了聖上,叫聖上來評評理。”


    葉培瑉微微垂眸,臉色陰沉,晉國公死了孫女事小,沒了鞏固勢力的籌碼事大,這些日子誰都知道他心情不好,沒人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觸他眉頭,偏偏葉玨那個草包就在這個當口跟郭彥打了起來。


    不服輸的晉國公怒氣一上來,不管有錯沒錯總是有理的一方,皇帝因著他三朝元老的關係頗為忍讓,對他一些無關緊要的要求也都應允,更何況還有一國之母幫腔,誰都不敢跟他對著幹。


    葉培瑉看著他的冷臉,再聽著府門外不斷的喧囂,隻覺額頭青筋直跳,葉玨喜歡惹事他也不是不知道,即便他再不成器也是他的兒子,又是獨苗自然就疼寵非常,凡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用點銀子擺平了就是。


    如今打了不得了的人物,即便是他出麵也不行了,他兒子給人家磕頭道歉跟下他的麵子有何區別,心頭怒氣翻滾卻無可奈何。


    管家本是礙於廳內的氣氛不敢靠近,但想著府外的狀況忍不住出聲,焦急道:“老爺,門外的玉器店老板來討債了,正在府外吵鬧呢,這該如何是好。”


    葉培瑉的眉頭快要蹙成小山,不滿的看了一眼不識相的管家,冷聲道:“去賬房拿了錢,賠給他們就是,我如今有要事在身,沒空理那些個瑣碎之事。”


    雖然府外的聲音確實吵雜,可他並沒有想太多,想著拿點錢打發了就是。


    管家抹了把汗,點點頭走到門前,聽著門外人聲鼎沸他咬了咬牙,頗為豪氣的一揮手,揚聲道:“開門!”


    門一打開,人群的怒罵如熱浪撲麵而來,人人神色氣憤的指著大門怒罵,見他出來更是大聲的吼叫著:“叫葉玨出來!”


    這葉玨的紈絝是出了名的,在京中無惡不作,人們早就積怨已久,如今有了這一個出氣的機會還不扯著嗓子大喊大叫,簡直比明月古齋的苦主還要激憤。


    管事苦著臉,緩緩的走進,高聲道:“我家老爺說了,該賠給你的自然會賠,你們安靜些!”


    喬成一直垂著頭神色哀傷,聞言便抬起頭來,花白的頭發和消瘦的身軀看起來如古稀老人,年過半百還遭此劫難頗為讓人唏噓。


    他正色道:“你家老爺說的可是真?”


    管事見他滿臉質疑和邊上圍觀的眾人鄙夷的神色,臉上有點掛不住,挺直了腰板嚴肅道:“那是當然的,我家老爺說了,該賠多少就賠多少。”


    邊上喊得口幹舌燥的人聽見這慷慨的聲音,有一瞬間的安靜,紛紛睜大了眼睛緊緊的盯著管事,仿佛隻要他一反口眾人就會上前撲過去億萬房東,你栽了全文閱讀。


    喬成鬆了一口氣,從懷中掏出幾張紙,謹慎的道:“損壞的物件清單都列在這紙上了,您過目一下,如果可以今日就將銀子結給我吧,我這店損毀嚴重,都等著拿錢回去重新裝修呢,小廝們沒開工都沒米下鍋了。”


    管事看了他一眼,接過那紙打開一看,越看越傻眼,這清單的的東西樣樣金貴,羅列了滿滿幾張紙,那數額越看越嚇人,從百兩到千兩不等,竟還有萬兩的!


    管事瞪大了眼睛,狐疑的看著他,頗為激動的高聲道:“你可別拿這些個假賬來蒙騙我!我家公子砸了什麽還不是你說了算!”


    喬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那眼中的冰冷看得管事微微退後了一步,他厲聲道:“你若不是不信就盡管去我的鋪子查看,那遍地的狼藉我還未收拾,就是為了留個證據,我手中還有你家公子的信物和欠條,你若是不還我就上告京兆尹,咱們公堂上見。”


    管事的見他神色冷厲不像作假,而且那手上高舉的玉佩正是自家少爺周歲時老爺特地送的暖玉,上頭還有刻字,這是如何也不會錯的,隻是這幾張紙上的金額實在是太大,他可不敢貿然應下,這樣想著,他轉身急忙跑進了府中,小廝眼疾手快的關了門。


    沉重的大門重新關上,人們紛紛傻眼了,這是賴賬的征兆啊,明月古齋的小廝不幹了,擼起袖子就朝大門走去,拉開門前慌張的小廝握拳就是狠狠痛毆一頓,人們滿眼興奮的一擁而上,將沉重的大門拍得砰砰作響,叫嚷的聲音響徹雲霄。


    這邊的刺耳喧囂引來更多的人駐足觀看,卻隻能跟在長長的人潮後頭,探頭探頭的看不清楚情況,有些個惟恐天下不亂的紛紛爬上屋頂,人們有樣學樣,頓時京中寂靜的官員府邸屋頂爬上了神情激動的平民,人頭湧動,憤慨激昂的人潮在鳳京百年可謂難得一見。


    擁堵的人群擋住了寬敞的街道,馬車寸步難行,惹來哀聲怨道無數,眾多馬車擠在一處排成長長的隊伍,有人氣憤又好奇從馬車中探出了頭腦,看著不遠處的喧囂。


    這一盛況終於引來了京兆尹的重視,魏忠領著衙役和鐵甲兵鎮壓,擁擠的人群因為那穿著盔甲,殺神般的鐵甲兵有一瞬間的寂靜,然而寡不敵眾,僧多粥少,終究不敵,反而被擠進人潮中動彈不得。


    魏忠一咬牙,領著人就朝騷亂中心走去,等穿過千山萬水擠過紛擁的人群,終於到了尚書府門前時,早已衣衫淩亂,連烏紗帽都是他緊緊攥著才不至於丟了的。


    他看著一眾狼狽的手下,終於大怒,厲聲道:“本官是京兆尹!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領頭人快將此事速速說清,不然待本官稟了聖上,派兵鎮壓,你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這鼓足了氣的一嚎果然引來了人們注意,喬成擠開擁擠的人潮,撲通一聲跪下,高聲道:“大人明察,兵部尚書嫡子葉玨砸了我的店,損壞了無數玉器,這是他的信物,說是叫我上府討要,如今他們卻要賴賬不認,求大人還我公道啊!我半生勞苦總算在有生之年開了這一家玉器店,如今付諸流水,我就是死了也不甘心啊!”


    喬宇眼眶通紅,扶著他不住的勸慰道:“爺爺,你別激動,大人會為我們做主的,欠債還錢本就天經地義若是他再不還咱們就是告禦狀也在所不惜。”


    能在京中做官的必定是八麵玲瓏的人物,特別是京兆尹,這京中各門各府關係錯綜複雜,哪個都不能得罪,這欠債還錢本是小事,但事關兵部尚書嫡子就是大事了,然而本可以息事寧人的,但現在京中大半百姓聚集在此,若是袒護得太明顯傳到聖上耳朵裏他這烏紗帽可就不保了。


    他蹙著眉頭,心裏正七上八下的打著鼓。


    而廳內的葉培瑉死死盯著手中的清單,暗暗將葉玨罵了個狗血淋頭,看著對麵滿臉冷峻的晉國公想要與對方分攤賠款的想法再次打消,皺著眉頭咬咬牙一揮手獵色花都最新章節。


    “去賬房取銀子,府門外那般吵鬧成何體統,給了銀子叫他們快點滾!”


    他坐在這廳裏都能聽到門外的拍門聲,院子裏已經有不少下人探頭探腦了,堂堂一介尚書府喧囂如市集,想必過幾日又要被禦史彈劾了。


    管事接過那薄薄的紙張,有些顫抖,這上百件玉器可有十萬兩白銀之多啊,都足夠尚書府好幾年開銷了,就因為這事賠了出去,他隻是想想都心疼啊,然而想著外頭凶神惡煞的人們還是去賬房趕緊還上銀子才是。


    而府外魏忠正躊躇之際,陡然一聲嗤笑聲傳來:“魏忠,這欠債還錢本就天經地義,你在猶豫什麽,莫不是與葉培瑉有勾結?”


    明明是極輕的話,卻仿佛響在耳畔般清晰可聞。


    魏忠額上漸漸冒出冷汗,這般悠哉又極盡威嚴的語調除了那人還有誰,果然環顧一周就在那尚書府的屋簷上看到了那一抹火紅的身影。


    他腆著臉一笑,恭敬一禮,高聲道:“下官見過七皇子,七皇子萬福,能在府前與皇子巧遇下官真是榮幸之至。”


    東亭翎冷哼一聲,梭巡了一周,瀲灩的桃花眸一轉,朝下方揚聲道:“葉培瑉,要債的都把京中的道路堵死了,你還躲在府中作甚?這般沒有擔當真是枉費父皇看重。”


    正端著茶盞蹙眉的葉培瑉聽著這聲亦是一愣,趕忙放下茶盞,一出院子就看到屋簷上那道紅色的身影,連忙行禮道:“下官見過七皇子。”


    東亭翎擺擺手,橫了他一眼,嗤笑道:“你看看你府外都鬧成什麽樣子了,竟然還有心思喝茶!”


    這出了院子才聽到外頭的聲音震耳欲聾,他皺著眉吩咐小廝開門,小廝猶猶豫豫終是咬著牙打開了沉重的大門,這一開就如放閘的洪水,本是拍著門的人頓時一擁而入。


    葉培瑉的臉瞬間鐵青,晉國公給七皇子行了禮,看著這一幕冷笑出聲。


    “管家,叫你拿銀子拿到哪去了?”葉培瑉終於維持不住麵上的儒雅,鐵青著臉吼道。


    管家遠遠過來,聽得這一聲怒吼直嚇得哆嗦,後頭還跟著一群衣衫亮麗的美婦,楊氏被那聲音吵得不安,出來一看差點驚得咋舌,本以為不過是往日那般賠點銀子就算了,沒想到這一次的事態如此嚴重,連晉國公京兆尹和七皇子都參與進來了,這簍子捅大了。


    葉寧馨驚懼的躲在自家娘親身後,那門外擠進來的人個個凶神惡煞滿臉放光,看起來駭人不已。


    “老爺,這十萬兩不是小數目,府中籌不出這麽多銀子啊……”


    眾目睽睽之下,聞言人人瞬間用質疑鄙視的眼光盯著尚書府,葉培瑉隻覺得活了大半輩子從未有這一刻這般惱怒過。


    喬成從人群中走出,手中緊緊握著葉玨的暖玉和欠條,滿臉不讚同的道:“尚書府未免太過欺人太甚,才十萬就想息事寧人麽?”


    葉培瑉陰狠的掃了他一眼,從管家那接過清單,厲聲道:“這上麵白紙黑字的寫著,你可不要獅子大開口!”


    喬成也不怕他,挺直腰板高聲道:“看來尚書大人是打算裝傻充愣蒙混過關了,按照玉器行的規矩,任何物件隻要損壞一律按十倍賠償,所以這不是十萬兩,而是一百萬兩白銀!”


    身旁的玉器商亦是高聲道:“這行內的規矩誰不知道,尚書大人這般逃避的作為實在是可恥……”


    這話就如晴天霹靂,葉府上下被這消息砸傻了,葉培瑉聞言更是愣在了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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