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飛白再次來到臨宣王府,跟他站在院中一起滿園盛開的夏景:“莫凝天跟隆裕王最近活躍了很多,隻怕有什麽陰謀。”


    端木雅軒收回目光,淡淡說道:“他這個懦夫,永遠都是這個德行。大哥占了他的妻子,麵對麵他隻會逃避,可背地裏卻算計著報複。你緊點,有什麽情況也好早應付。”


    “是,末將知道了。”


    端木若澤,他能做什麽?當初在沒有任何幫扶的情況下,大哥也坐穩了皇帝,如如今這些年過去,朝中異己都被他消滅得差不多了,端木若澤拿什麽跟他對抗?


    端木雅軒冷冷一笑,隻要他出手,下場就隻有失敗。


    去禦房,一路上盡是花香鳥語,突然,從不遠處竄出個身影,低著頭急匆匆得走過來,根本不前路,眼見著就要撞上他了。


    端木雅軒是個帶兵打仗的人,力氣很大,那人走過來,他便閃到一邊,隨後一把抓住那人的衣袍,假裝嚴厲得問道:“秋大人,你鬼鬼祟祟的,快說,是不是跟那個女子幽會了?”


    秋玄嚇了一跳,抬起頭是三王爺,便擠出了笑容:“王爺嚇死我了。”


    他說得是實話,他的臉色那一瞬間都慘白了。端木雅軒板著臉說道:“你做賊心虛,一定是那麽回事。”


    秋玄這時候已經完全緩過來了,招牌式的燦爛笑容重新洋溢起來,小虎牙如同鑽石一樣綻放著光彩:“哎呀哎呀,下官就那麽點秘密,都叫王爺發現了,這可如何是好。”


    “什麽如何是好,跟我去見皇帝,聽候發落。”


    “王爺饒命了,王爺您可是宅心仁厚、菩薩心腸,又可愛、又溫柔,怎麽舍得將下官給交代出去呢?下官再也不敢了,王爺饒命呀。”


    端木雅軒這個時候才笑,說道:“什麽可愛溫柔?我哪裏有你大學士可愛溫柔。說真的,你做什麽呢?走路不路,這是撞了我了,要是撞了皇帝,可真夠你受的。”


    秋玄燦爛笑道:“誰說不是,幸虧是撞見王爺了……不是,就是王爺也不能隨便衝撞呀,王爺是誰?又可愛、又溫柔,宅心仁厚……”


    “得了,別說了,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吧。”


    戰場的磨練,端木雅軒變得嚴肅了很多。可獨獨會跟秋玄開玩笑。他自己也會覺得奇怪,這個男人,總給人很踏實的感覺。即使他們隻有很淺的交情,他卻很喜歡他。


    十二歲那年,他出征西方。十二歲那年,大哥離開了皇宮。十二歲那年,他成為了大學士。他們都有一個難忘的十二歲。


    與秋玄相撞之後的幾天,端木雅軒剛剛從宮中回來沒多久,穆飛白就帶著一個老人急忙走了進來。


    端木雅軒一見那老人,不正是金權嗎?


    “金……公公?”


    “三殿下!”金權跪在了地上。


    端木雅軒趕忙抬頭問穆飛白:“發生了什麽事?”


    穆飛白的額頭臉頰上都是汗,他用最快的速度趕了回來,可帶著這麽個老人,速度還是慢了很多。


    “末將一直關注莫凝天的動向,最後去了小城,發現有此刻正要殺金公公,就將他救了回來。聽說,武妃跟秋大人在之前來過,可末將追出去隻到了他們的馬,估計那兩位不是遭遇了不測,就是被綁走了。王爺,隻怕要出大事了。”


    端木雅軒猛地站起來;“什麽!”而後他又向金權道:“怎麽回事?”


    金權一把鼻涕一把淚,將之前百裏安和秋玄來找他的事說了一遍,所以過往的一切他都和盤托出了。


    端木雅軒聽完這些,又重重得坐回椅子上。他的手微微顫抖,目光則是死死得盯著老淚縱橫的金權。


    “三殿下,老奴對不住先帝,對不住您。老奴貪生怕死,昧著良心隱藏了一切,又將那羊皮地圖藏進了假山裏。老奴不是人,老奴罪該萬死呀!”


    思緒,回到了八歲那一年的春天,他趴在樹後麵,著大哥站在月鸞殿前,不多時父皇出來,告訴他皇後死了。原來,竟是那麽回事。


    難怪他匆匆忙忙回來,難怪他將自己發配到了西方。他竟是個野種,他才是真正的皇位繼承人。


    父皇沒有騙他,父皇是真得要將皇位傳給他。隻是到了病重的時候,被大哥篡改了詔,又被這些貪生怕死的奴才毀掉了留給他的後路。


    端木雅軒閉上眼,仰著頭。為什麽那個時候,他選擇了順從,如果那個時候他與他對峙,會不會將他推下皇位?


    ――隻要活著,就是母妃最大的心願。――


    ――保護一個人,就要為他奮鬥下去,哪怕他死了,也要還他一世英名。――


    百裏安!


    端木雅軒睜開眼睛,揮手說道:“那些人是莫凝天的手筆,那麽他們隨時都會啟動機關人,奪取皇位。”


    穆飛白馬上說道:“我們得告訴皇帝,現在隻有皇帝才能阻止這一切。”


    端木雅軒握緊了拳頭,微微眯起眼睛:“告訴他?端木若澤如果當了皇帝,我們頂多被軟禁。可如果大……端木蒼蘭得知我們清楚了真相,還會留我們一條活路嗎?”


    穆飛白緊皺眉頭:“王爺是打算就這麽著?”


    “當然不是,我們要早作準備,等到端木若澤將端木蒼蘭退下台,消耗了實力,我再想辦法將他推下去,奪回本就屬於我的一切。”


    “武妃和秋大人……”


    端木雅軒緊握了拳頭,他的心何嚐不在痛?


    “我們也不知道他們的下落,與其浪費時間找他們,還不如做我們能做的事。我相信端木若澤不會殺她,至於秋玄,隻有聽天由命了。”


    這是他一生做出的最錯誤的決定,如果那個時候,他能放下複仇之心,與穆飛白找尋百裏安和秋慕,之後的悲劇就不會發生。百裏安不會被端木若澤強暴,打掉孩子,留下一生的陰影。秋玄,也不會死。


    可如果當時他真得救了百裏安和秋玄,那麽之後端木蒼蘭與百裏安之間可歌可泣的愛情還會不會發生?


    那些,都是後人的猜測。當時的端木雅軒,選擇了報仇。端木若澤在他準備妥當前就攻下皇都後,在安排好一切後,他帶著穆飛白成功逃脫,前往雲國尋求援兵。


    百裏安,淪為端木若澤的玩物。


    秋玄,則化為一縷清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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