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春雨,霖霖不絕。


    那刺耳的聲音,如同一柄柄利劍,無情的割刮著劉琮的心。


    此時的劉琮,一股悔意油然而生,卻是為時已晚。


    “為了劉家的基業,這點犧牲也值了。”


    劉琮緊咬著牙關,腦海中,有這麽一個聲音安慰著自己。


    就這般苦苦煎熬不知多久,屋中**終歇,隻聽得妻子的喘吟之聲漸漸收斂。


    劉琮輕吐了口氣,整個身子竟有種虛脫般的無力。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劉琮心頭一震,迫不及待的轉身向內望去,卻見顏良正春光滿麵的走了出來。


    而妻子蔡姝則跟隨在身後,卻見她俏麵紅暈未褪,盤起的烏發依稀可見零亂,額間尚掛著幾滴晶瑩的汗珠,一改往昔的憔悴憂慮,竟有幾分青春煥發的容光。


    看到這般情景,劉琮的心頭又是一痛。


    蔡姝看到了他時,眼眸中卻是冷過一絲冷漠,將頭偏將開去,不想去看他。


    顏良上得前來,拍著劉琮的肩膀,笑道:“劉使君,今日這酒本將喝得很盡興,你放心吧,你大哥劉琦那個混蛋,本將定會替你收拾了他。”


    顏良此言,當是在暗示答應了他的交易。


    劉琮大喜,馬上把先前的痛苦忘得一幹二淨,忙是連連稱謝。


    顏良又安撫幾句,方道:“時候不早,本將還有軍務在身,改日再來看望劉使君你了。”


    “顏將軍慢走,琮隨時恭候顏將軍大駕。”劉琮拱手拜別,盡極恭敬。


    顏良走了幾步,又想起了什麽,便向周倉道:“子豐啊,你就派人把這位小蔡夫人,送到她的姑母蔡夫人那裏去吧。”


    “末將遵命。”


    周倉會意,便向蔡姝拱手,“蔡夫人,這邊請吧。”


    “顏將軍,你這是……”


    劉琮一見顏良要把自己妻子帶走,一下子就急了,卻又不敢直言相問。


    顏良卻不以為然道:“今天這事之後,蔡夫人再住在這裏,恐怕不太合適吧,劉使君,你說呢。”


    如今蔡姝已是自己的女人,顏良又豈還會把她留在這裏,任由劉琮這個猥瑣無恥的窩囊廢再觸碰,卻又不能帶回府中,索性就讓她去和蔡玉一起住。


    劉琮這下就懵了,他原想靠著進獻一次妻子,以取悅顏良,卻沒想到顏良胃口極大,竟然是從此就要把蔡姝從自己身邊奪走。


    這是劉琮沒有想到的,他內心中自是一百個不願意。


    隻是,心中縱有不願,劉琮卻猶猶豫豫,始終不敢開口反對。


    蔡姝冷眼旁觀著劉琮,她原本還對他存有幾分幻想,但見他這般膽小如鼠時,心中不禁對他徹底的失望。


    “周將軍,我們走吧。”


    蔡姝也不待劉琮答應,大步先行而去,周倉等人緊隨其後。


    顏良笑了一笑,也轉身揚長而去。


    看著妻子和顏良遠去的背影,劉琮臉色慘然,心如刀絞一般。


    他知道,妻子是徹底的對自己絕望了,自己現在失去的不僅是妻子的身體,更是她的心。


    “顏良狗賊,我劉琮隻是隱忍一時,這奪妻之恨,我早晚叫你十倍奉還!”


    四下無人時,劉琮咬牙切齒,暗暗發誓。


    ######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經過月餘的編練,顏良的軍隊已經達到了四萬,其中更有五千多的騎兵。


    這也意味著,顏良的軍隊人數,已經和江陵劉琦的兵馬數量持平,除卻水軍尚有不及,雙方的實力對比已是平分秋色。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顏良就可以迅速的對江陵發動進攻,以徹底的掃平劉琦,全據荊州。


    淮南方麵的戰事已近結束,劉備攻占了壽春,孫權攻陷了合肥,雙方似乎都不打算兵戎相見,故是約定瓜分了淮南。


    曹操殘留在關東的最後一股勢力,就此被消滅。


    半分淮南之後,孫權的兵馬開始向柴桑方麵運動,似乎有對江夏采取軍事行動的跡象。


    而根據許都細作發回的情報,袁譚似乎也在暗中集結著軍隊,看起來在準備著發動一場成規模的軍事進攻,至於目標是關中的曹操,還是顏良所據的南陽地區,暫時還無法判知。


    周遭群雄的動向,使得顏良隱約感覺到了壓力,盡管他麾下兵馬已達到四萬之眾,但在這種情況下,自然不敢擅自對江陵發動全力一擊。


    近冬之時,顏良的預感終於成真。


    許都方麵袁譚集結了近四萬的步騎大軍,根據情報證實,這位袁家大公子確已打算對宛城地區,重新發動一場大規模進攻,以洗雪去歲敗於顏良之恥。


    在柴桑方向,孫權強大的水軍也達到了三萬之多,而且數量還在不斷的增加,孫權意圖已很明顯,就是衝著江夏而來。


    與此同時,江陵方麵也傳來不好的消息。


    長江一役中,黃祖雖然敗潰而歸,但主要是士氣上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士卒的損失倒是其實。


    在經過幾個月的休整之後,黃祖的水軍恢複到了兩萬左右,似乎也在蠢蠢欲動,打算再向江夏發動一場順流而下的進攻。


    種種跡象表麵,顏良將又一次陷入“四麵楚歌”不利境地。


    襄陽,右將軍府。


    議事堂中的氣氛頗為凝重,奪取江夏的那般昂揚之氣,已漸為種種不利的情報所消減。


    “三股敵人同時對我們發動進攻,這似乎太過巧合,莫非這其中有誰在背後暗中策劃不成?”


    伊籍表示了強烈的懷疑。


    顏良心頭微微一震,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徐庶。


    徐庶的眼神同樣閃爍著懷疑。


    很顯然,他和顏良一樣,也在懷疑這場三路圍攻的好戲,是諸葛亮背後策劃。


    “劉琦新敗不久,這一路倒沒什麽。孫權那碧眼兒新得合肥,士氣正盛,江東水軍強大,更是不可小覷。至於袁譚那一路,聽聞此番為其做前鋒的是河北大將張郃,此人乃當世虎將,也頗為棘手。看來這一次我們看所麵臨的處境,將比上一回更加險惡呀。”


    縱使以沉穩著稱的滿寵,此時也表現出了幾分憂慮。


    “荊州乃四戰之地,爾等既決意追隨本將,據此地成就大業,就早該想到被人圍攻乃是遲早之事,如今又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顏良一語從容不迫,大敵當前卻不以為然。


    他的這份自信與淡定,很快就感染了眾人,堂中緊張憂慮的氣氛稍稍有所緩解。


    顏良這才滿意點了點頭,遂是環視眾謀士,大聲道:“各位的腦袋可都裝滿了智慧,眼下大敵當前,又到了你們表現的時候了,我的謀士們,就請你們開動腦筋,給本將想出一個計策來吧。”


    一聽得此言,眾謀士們頓感壓力倍增,各自皺起眉頭,冥思苦想。


    卻唯有一人,閑然淡若,一副雲淡風輕的悠然狀。


    那人,正是素喜躲在角落裏的賈詡。


    顏良對這位毒士是再了解不過,一看他那表情,顏良就知道這老滑頭胸中已有計策,卻又犯了老毛病,喜好端著不說。


    “文和,前番攻取江夏,其他幾位謀士可都是各展風采,你可是落得悠閑,這回也該你出點力了吧。”


    顏良可沒假裝詢問,然後再佯裝驚訝,來彰顯那老滑頭的智慧。


    賈詡給他這般一說,淡定的臉上便掠過幾分苦笑。


    幹咳幾聲,這位毒士方道:“破敵的妙策老朽倒是還沒想到,不過老朽倒可說說一些心裏的看法。”


    “有什麽想法,但說無法。”顏良擺手道。


    “咳咳,老朽以為,此三路兵馬中,孫權一路人才濟濟,水軍天下最強,遠勝於黃祖的水軍,倘若我們與其硬碰硬的話,隻怕萬難是其對手,老朽以為,這一路隻能守,不能戰。”


    一席話後,在座的其餘謀士紛紛點頭表示讚同。


    顏良也深以為然。


    上次雖說擊敗了黃祖水軍,但他不得不承認其中有僥幸成份在內,如果當真正麵交戰,就自己那點水軍家當,縱使有甘寧這樣的水上蛟龍也未必能勝。


    而這一次的孫權水軍,可是擁有著周瑜這等水戰之神的存在,無論戰鬥力,統帥能力,還是水軍數量,都遠勝於黃祖軍,這樣一支水上巨無霸,確實非可正麵與之爭鋒。


    賈詡接著又道:“至於江陵的劉琦,依老朽之見,這三路圍攻就是他所策劃,那也就是說,劉琦這一路多半會坐觀成敗,從中漁利,至於他是會進攻夏口,還是會北上攻打襄陽,眼下還不好判斷。”


    頓了一頓,賈詡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這第三路的袁軍,兵強馬壯,更有良將為先鋒,其實力已遠勝於袁譚頭次入侵,而且攻打的還是宛城、新野等南陽腹心之地。說句不吉利的話,主公若失夏口,甚至是失了襄陽,尚有還轉的餘地,但若失了宛城和新野,後果則將致命,所以老朽以為,能否擊敗袁譚這一路,才是此戰的關鍵所在。”


    賈詡洋洋灑灑一席話,已是把顏良所麵臨的處境剖析得一清二楚。


    徐庶等謀士前思後想,也紛紛表示附合賈詡的分析。


    顏良的腦海中,思路也逐漸清晰起來,刀鋒似的眼眸中,獵獵的決意在燃燒。


    沉吟片刻,顏良猛一拍案,奮然起身。


    他環視眾人,厲聲道:“本將心意已決,先破袁譚,再南下對付孫權,最後再狠狠的抽劉琦這小子的屁股。這班狗賊以為我顏良是好欺負的,竟敢合起夥來咄咄相逼,老子我便叫他們知道錯字怎麽寫!”


    決意已下,顏良已是戰意噴發,決心與三麵之敵一決高下。


    大堂之中,謀臣武將們立時也肅然起來,那沉寂未久的戰意,再次在血脈中滾滾燃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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