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尚香在威脅顏良,顏良最恨的就是別人威脅自己,當年他尚實力弱小時是如此,今日他坐擁兩州之地,威震天下時更是如此。


    “還敢威脅我,很好。”顏良臉色一沉,喝道:“不用砍手砍腳了,把這姓孫的直接給老子五馬分屍。”


    孫尚香神色驚變,卻沒想到自己這威脅,竟是送了自己堂兄的小命。


    情急之下,孫尚香驚怒道:“顏良,你敢殺我兄長,我饒不了你。”


    孫尚香的語氣雖比方才軟弱了不少,但還存有威脅之意。


    顏良心中愈加不爽,卻是擺手示意部下且住。


    孫尚香以為顏良被自己唬到了,暗鬆了一口氣。


    豈料,就在她正待再言時,顏良卻忽然又道:“先把這姓孫的削成人棍,然後再千刀萬剮,待他痛不欲生時,再把他活生生的丟去喂狗。”


    孫尚香大驚,誰想顏良非但沒被她唬住,而且手段還一次比一次的殘忍。


    這下孫尚香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威脅對這個暴戾的男人根本沒有丁點用,人家如今大敗你們孫家,豈又會將你放在眼裏。


    幾名親軍依令動手,已經準備拿孫瑜開刀。


    那孫瑜臉色慘然,仍沒有求饒,但眼睛卻痛苦的望向孫尚香這邊,那般眼神,似乎在向自己的妹妹求救一般。


    孫瑜的眼神豈逃得過顏良的眼睛,他知道,這位號稱剛勇的孫家將領,其實內心中已然恐懼,隻是畏於名聲不肯出口求饒,卻將這求饒的羞恥之事,寄托在了自己的堂妹身上。


    顏良刀鋒似的眼眸中,掠過了一絲蔑意。


    而孫尚香已是急到花容浸汗,心中更是進退兩難,極是糾結。


    不向顏良求情吧,就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堂兄被殘忍的殺死,孫尚香於心何忍。


    可是,自己身為孫家大小姐,何等尊榮的身份,卻又如何能向顏良這個死敵,這個暴徒示軟求情,自己的尊嚴和驕傲又將何在。


    糾結之時,顏軍士卒的刀鋒已經亮出,準備去剁孫瑜的手。


    最後的時刻,孫尚香再也顧不得許多,忙是咬著牙道:“顏良,我求你不要傷我的兄長。”


    這匹驕傲的小野馬,終於是開口服軟了。


    顏良心情大為暢快,但見孫尚香表情依舊恨恨時,臉上的不滿卻仍未褪。


    “孫小姐,我沒錯吧,好象你在向本將求情,不過我看你這一副表情,倒不像是在求情。”顏良諷刺道。


    孫尚香已覺尊嚴受損,到了這一步,也別無選擇。


    她隻得心懷著恨心,卻將臉上的怒容極力的壓製下去,隻低著頭,默默道:“顏將軍,尚香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兄長。”


    看著那張黯然的花容,顏良這下才算滿意。


    “懂得服軟的女人,本將最是欣賞,好吧,就看在你的在子上,本將留他一條狗命,來人啊,把這姓孫的押下去,好生的看管。”顏良擺手喝道。


    其實顏良本就不想殺孫瑜,此人即使不降,但對他而言,也是一件極有利用價值的戰利品,同諸葛瑾一樣,將來都會有大用,留他們一條性命自也無妨。


    顏良之所以一番威懾,不過是要殺一殺這兩姓孫的銳氣,讓他們不敢在自己麵前放肆。


    孫尚香眼見顏良手下留情,不禁暗鬆一口氣,眼眸望向自家兄長,目光中充滿了關切。


    而那孫瑜逃過一劫,心中雖是暗自慶幸,但卻是一臉的惱恨,他看向孫尚香時,目光中還有幾分怨意,似乎是覺得孫尚香向顏良屈服,丟了他們孫家的名聲。


    孫瑜的那般眼神,如針一向紮向孫尚香,令她心中不禁產生了一絲委屈之意。


    他兄妹二人的神情變化,又豈逃得過顏良的眼睛。


    待到孫瑜被押走,顏良便感歎道:“你為了救他不惜放下尊嚴,可人家還怪你損了孫氏的威名,孫小姐,本將倒真是為你覺得不值。”


    顏良的話,更是刺痛了孫尚香,她默默的咬著朱唇,神色黯然不語。


    顏良也賴得再跟她多說,遂是令將孫尚香一並押走,自己則與黃忠會合,向著柴桑城而去。


    此時孫瑜和七千能戰的吳軍,已盡數被覆沿,柴桑城所餘下的,不過幾千喪失了戰鬥力的殘兵,還有一城餓到易子而食的平民而已。


    不消一兵一卒,顏良的大軍便順利的進入了柴桑。


    這座長江中流戰略要地,扼守著揚州與荊州咽喉的重鎮,如今終於再一次的插上了“顏”字的大旗。


    一年多前,顏良也曾占據了柴桑,但那一次用的是奇襲的手段,他的真實實力,並不足以守柴桑,最終不得不把柴桑燒成白地,退回了荊州。


    但是這一次,顏良卻是用絕對的實力,重占柴桑,並且他不但有信心守住柴桑,更要將此地打造成他進軍江東的前進基地。


    柴桑攻陷,城中殘存的百姓,自然也就成了顏良的子民,糧草充足的顏良,當即下令放糧賑濟災民。


    這些已經達到易子相食的饑民,活命之恩讓他很快忘記了顏良入侵者的身份,對這位新的統治者自是感恩戴德,萬般的拜伏。


    柴桑城中除了數萬平民之外,還有近五千的吳軍降卒,加上先前的俘獲,這一場與孫權的大戰當中,顏良總計約俘獲了近八千的降卒。


    這八千降卒皆為熟習水戰的精銳之士,若能將之編入自己的軍中,再加上從吳軍手中繳獲的數以百計的戰艦,顏良的水軍實力便將更上一層樓。


    於是在對這些降卒加以安撫,讓他們吃飽之後,顏良便將這八千降卒拆散成數營,分別送往江陵、夏口、襄陽等地,重新進行整編。


    攻占柴桑後不久,顏良便大賞三軍,封賞有功之將,大肆慶賀這場來之不易的大勝。


    而當顏良沉浸慶功的喜悅中時,位於湖口要塞的孫權,還有他的那些吳將,卻在舔食著慘敗的傷口。


    兩萬水戰的損失,孫瑜的一萬多兵馬,柴桑戰役中,孫權損失了幾乎超過三分之一的兵力。


    這慘重的損失,對隻擁有揚州一州的孫權來說,幾乎是無法彌補的。


    消息傳往江東,三吳震怖,即使是那些三歲小孩,聽聞顏良之名也不敢再哭鬧。


    湖口要塞,中軍大帳中。


    孫權的臉色陰沉暗淡,一雙碧眼中閃爍著憤怒和無奈,雙手中緊緊攥著的,是剛剛從柴桑發來的情報。


    柴桑失陷,族兄弟孫瑜和他的胞妹孫尚香,盡皆為顏良所俘,數千吳軍將士也盡降顏良。


    孫權那個恨啊,他既是恨顏良,又是恨怨孫瑜無能,不守他的將令繼續堅守。


    憤怒之下,孫權將自己那族兄大罵了一通,把柴桑失陷的責任,統統都推在了孫瑜的身上。


    眾將默默的聽著,心中卻暗自歎惜,均為孫瑜暗暗叫屈。


    自柴桑被圍的二十餘天裏,孫權好容易在湖口聚集了兩萬多的兵馬,口口聲聲稱將絕不會放棄柴桑,更不會拋棄孫瑜和一萬多被圍將士,一旦時機成熟,必將舉兵西進以解柴桑之圍。


    然而,孫權口號聲喊的響,實際上卻似乎被不久前的慘敗嚇破了膽,始終不敢向柴桑派一兵一卒。


    眾將們都知道,柴桑城存糧無多,孫瑜能夠在糧絕的情況下,守了整整一個月,已是非常的不易。而今糧草斷絕,率軍突圍失敗被俘,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孫權大發了一通脾氣之後,心情似乎在舒暢了幾分,將那情報狠狠撕碎扔在了地上。


    “柴桑乃我江東門戶,斷不容失,我發誓一定要將之奪回,爾等有何良策,都暢所欲言。”


    孫權喘著氣又喊起了口號,但底氣卻分明不是那麽足。


    諸將均知在這種兵力大損,士氣低沉的情況下,想要奪回柴桑幾乎沒有可能,但都怕惹惱了孫權,便無人敢吱聲。


    孫權見眾將沉默不語,便不悅道:“你們一個個都苦著臉做什麽,勝敗乃兵家常事,難道你們隻因一敗,就被顏良嚇到不敢再戰了不成。”


    諸將麵麵相覷,依舊無人吱聲。


    孫權臉色愈加臉色,便把眾將掃了一眼,目光最後定格在了魯肅身上。


    “子敬,你說說看,我們該如何奪回柴桑。”孫權問道。


    魯肅幹咳幾聲,深吸過一口氣後,拱手道:“奪還柴桑是自然要的,不過肅以為,以我軍眼下的實力,不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生息,就想奪還柴桑,恐怕是不太可能。”


    魯肅到底地位不同,最後還是敢道出事實,他這麽一說,其餘諸將也紛紛點頭。


    孫權眉頭一皺,沉聲道:“不奪還柴桑,難道就坐等著顏良由柴桑舉兵東進,入侵我江東腹地嗎。”


    “顏良與我軍大戰數月,他的士卒怕也需要休整,肅以為,我們不妨趁這個時候與之言和,好為我軍重振旗鼓爭取足夠的時間。”


    一聽得魯肅提及言和,孫權神色立變,當即便要發怒。


    這時,魯肅不等孫權開口,搶先又道:“當年勾踐臥薪嚐膽,方能擊滅夫差,成就霸業,主公乃當世無雙的雄主,為了將來的大業,稍作些忍讓又有何妨。”


    孫權也知道他現在的實力是奪不回柴桑,之所以一直叫嚷著要反攻,無非是要麵子而已。


    魯肅也聰明,知道自己主公要麵子,便很巧妙的鋪了台階給孫權下。


    果然,欲要發怒的孫權,轉眼就平靜了下來,皺著眉頭苦思了半晌,卻是輕聲一歎。


    “顏良如此正占上風,就算我們想言和,他卻未必肯。”孫權憂慮道。


    魯肅忙道:“肅倒是有一計,或許可令顏良言和。”


    “什麽計策?”孫權一喜。


    魯肅輕咳了幾聲,道出了兩個字:


    “和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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