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問無敵於天下,寂寞如雪的關羽,天不怕來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呂布。


    當年虎牢關下,他三兄弟聯手戰不下呂布,雖是成就了他三英之名,但關羽心下卻對呂布有著深深的忌憚。


    傲慢的關羽一直不敢相信,這世上竟然有武藝強大到如此地步,簡直出神入化般的人物。


    所幸的是,白樓上,他三兄弟的一番勸說,已讓曹操殺了呂布,除了此等禍患。


    自那之後的關羽,就自詡為天下第一。


    但時隔多年,那方天畫戟卻再現於眼前,那威不可擋之勢,竟有幾分呂家戟法的遺風。


    一瞬之間,關羽還以為是呂布複生了,自傲如他,臉上也閃過一絲驚怖之色。


    但旋即,關羽就已認出來,那使戟之將,非是呂布,而隻是一個女流之輩。


    關羽不安的心,就此平靜了下來,孤傲與不屑重寫於色。


    “原來是那三姓家奴的餘孽而已,沒想到竟投靠了顏良,果然是臭味相投,狼狽為奸。”


    關羽心中嘲諷,表情愈加的不屑。


    而就在關羽不屑之時,呂玲綺已是縱馬如風,殺人如麻。


    她和她所率的騎兵,無可阻擋的將徐州軍陣衝破,從中截成了兩段。


    衝破敵陣的騎兵,更是借著速度的優勢,往來縱橫輾殺,不斷撕扯著敵軍的陣形。


    隻片刻間的功夫,原本堅不可摧的關羽中軍,已被衝得是七零八落,敗相畢露。


    關羽怒了,他豈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引以為傲的精銳之軍,竟然被一個女流之輩擊垮。


    而且,這個女流之輩,還是呂布那個三姓家奴的餘孽。


    惱羞成怒之下的關羽,也不顧己軍處於敗勢,縱使赤兔馬而出,斬破亂軍,手中青龍刀挾著排山倒海之勢,直取呂玲綺。


    狂殺中的呂玲綺,猛回頭之際,但見那紅臉的敵將,正縱騎著自己父親的赤兔馬,疾殺而至。


    呂玲綺一眼便認出,那敵將必是關羽無疑。


    切齒的仇恨,瞬間如火山般噴湧而出,呂玲綺毫無所懼,怒蕩方天畫戟,迎擊關羽而上。


    兩道流光,卷起血與塵的尾跡,瞬間撞擊。


    吭——……五百步外,顏良的熱血已燃到頂點,鷹目之中凶光流轉,獵獵的殺氣懾人而出。


    前方處,呂玲綺所率的神行騎,已經成功的衝破了關羽的中軍,整個周劉聯軍的右翼,已然是陷入了混亂之中。


    等待的時候已經到來,此時不發動全麵進攻,更待何時。


    顏良抖擻精神,長刀向前一指,悶雷般的聲音高喝道:“全軍,出擊——”


    隆隆的戰鼓之聲,再度達到了高亢的頂點,那一麵“顏”字的赤旗,直指敵陣。


    一萬躍躍欲試,熱血沸騰的中軍將士,伴隨著那嘹亮的號角聲,轟然而出,如決堤的洪流一般衝殺而上。


    “殺——”


    “殺——”


    震天動地的呐喊之聲,直令天地變色。


    左翼處的周瑜,此時也發覺了關羽軍被騎兵所襲,聰明如他,此時方才覺察到中了顏良的聲東擊西之計。


    而就在這瞬息之時,對麵的顏良中軍,已發動了全麵的攻擊。


    三萬顏軍,已然全部投入到了戰場上。


    無奈之下,周瑜隻能也下令,命自己的五千多中軍迅速出擊,也加入到交戰之中。


    周瑜又何嚐不清楚,此時的形勢,已經對他們聯軍是非常的不利,但周瑜卻別無選擇。


    如果此時選擇撤退,整個聯軍就要土崩瓦解,被顏良趁勝輾殺,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如今關羽的右翼雖然出現破綻,但這時若是投入全部兵力一戰,或許還有一線挽回敗跡的希望。


    周瑜退無可退,隻能硬著頭皮頂上。


    在不太自信的鼓戰聲中,幾千鬥誌不太高昂的周軍,也強行呐喊著,殺向了中央混亂的戰團。


    血路之上,顏良縱馬舞刀,狂奔如風。


    身後,是那黑壓壓一片,如潮水一般的顏軍將士。


    此時此刻,中央四萬人的混亂,已進入到了白熱化的階段,遍野的屍體,大地亦為鮮血浸成泥沼,每一名敵我雙方的士卒,已被鮮血染紅,幾乎分不清誰是誰。


    粗重的喘息聲取代了呐喊,所有的士卒,都已是拚著最後的力氣,為了生存而血戰。


    太史慈、關平、黃忠還有甘寧,俱已是傾盡全力,殺到不成人形,依然是頑強的喝斥著士卒血戰不休。


    就在這鏊兵時久,氣力將衰之時,雙方的中軍部隊,在同一時間加入了到戰團。


    六萬之眾,更加龐大,更加混亂的廝殺,重新將血戰的激情點燃。


    顏良縱馬舞刀,踏著血路,一路收割著人頭,無可阻擋的向著關羽所在殺去。


    盡管關羽的中軍已被衝亂,但關羽的武藝卻仍不可輕視,顏良隻恐他那義妹複仇心切,倘與關羽交上手來,隻怕有所不測。


    所以他要盡快的衝破這亂軍,前去與關羽那宿敵一戰。


    主公的加入戰團,生力軍的殺到,激勵了所有的顏軍將士的鬥誌,他們重燃起慷慨的熱血,在那一麵“顏”字大旗的召喚下,拚盡生命的潛能,刀槍無情的斬向敵人。


    形勢,很快由勢均力敵,開始向著顏軍這邊轉變。


    關羽的中軍被呂玲綺衝亂,無法投入到戰鬥,而不善於步戰的周軍,又何能抵擋精銳顏良鐵軍。


    潰敗開始,周軍的士卒最先開始潰逃,先是十幾幾十人,接著便是成百成百的周軍,丟盔棄甲,開始向數裏外的水營逃去。


    無論是周瑜,還是太史慈,無論他們如何喝斥,如何斬殺,都阻擋不住這敗退之勢。


    當年在江東之士,士氣和人數占盡優勢的他們,都無法擋住顏軍的衝擊,又何況是今日。


    而周軍一敗,本為精銳的徐州軍,軍心也隨之大亂,再加上中軍關羽被襲,更是讓他們陷入了惶恐。


    緊隨於周軍之後,大批大批的徐州軍,也開始掉頭而頭。


    “不許逃,給老子頂住——”


    年輕的關平,揮舞著手中大刀,連斬數名敗逃的士卒,卻根本無法挽回敗勢。


    正自激怒之時,卻猛見亂軍之中,一員敵將威不可擋,縱馬舞刀,正向自己狂殺而來。


    顏良!


    關平的腦海之中,猛然間閃現出這個名字。


    其實關平本身與顏良,並無仇怨,但自成為了關羽的義子後,關平也把父親的仇人,視為自己的仇人,連睡夢中都恨不得能手刃顏良。


    如今眼見顏良殺來,更無多想,腦子一熱,縱馬舞刀便迎殺而來。


    “辱我父帥的狗賊,納命來吧——”


    怒哮之中,關平手中那一柄戰刀,挾著泰山壓頂之勢,狂斬而至。


    這剛烈之極的一刀,正是秉承了關羽“三板斧”的刀法要訣,刀鋒未至,那排山倒海般的力道,便先斬而至,強大的勁氣竟如無形的大網,狂壓而來。


    “原來是關羽的狗崽子,如此狂傲,果然跟關羽一個德行。”


    麵對著關平狂怒一斬,顏良嘴角卻泛起一絲冷笑,猿臂伸展,手中的戰刀如車輪一般,橫掃而出。


    刀鋒出,狂瀾怒濤般的勁力,隨之先行壓去,那不可想象的力道,竟是生生的把關平的刀勁撞碎,反撲而至的勁氣,竟令關平一瞬間有一種將要窒息的錯覺。


    關平驚駭之時,顏良的刀鋒已然襲對。


    吭——獵獵的金屬激鳴聲中,關平手中一麻,虎口已是開裂,身形更是隨之劇震,那灌入身體的狂力,竟是攪得他氣血翻滾,險些噴出血來。


    一招交手,對自己武藝,對關家刀法深為自傲的關平,已是被擊到心驚膽顫。


    “此人刀法如此之強,竟比父親毫不遜色,這怎麽可能……”


    驚愕難當之際,顏良戰刀反掃而出,第二刀已如風而至。


    關平不及多想,急是傾盡全力,橫刀相擋。


    哐!


    又是一聲激鳴,火星飛濺中,關平隻覺胸中氣血激湧,嘴角一縷鮮血竟已浸出。


    五指處,鮮血更濺射而出,手中那柄戰刀幾乎拿捏不住。


    兩刀交手,關平已深為顏良的刀法所忌,所有的自信都被無情的擊碎,他自知武藝不及,若再戰下去,非要喪命於顏良刀下不可。


    “我乃堂堂美髯公之子,死倒不懼,但若死在此賊手中,損了父帥威名卻當如何!”


    神思翻轉,關平不及多想,急是勒馬轉身,搶在顏良第三刀襲來之時,撥馬便奔逃而去。


    “狗賊子,你爹的三板斧都奈何不了老子,你還敢在老子麵前顯擺,真是自不量力……”


    顏良冷笑一聲,卻也不去追殺,宿敵關羽在就遠處,那才是他真正的對手,顏良又豈會對關平這麽個小角色放在眼裏。


    兩招殺敗關平,顏良縱馬向前,穿破了中央的亂軍,直向關羽所在處殺去。


    此時關羽的中軍,已為他的騎兵衝得七零八落,敗勢盡顯。


    但亂軍之中,正與關羽交手的呂玲綺,卻全麵落於下風,隻被那關羽逼得空有招架之力,眼看危在旦昔。


    “欺負一個女人算什麽本算,關羽,老子我來陪你玩玩。”


    暴喝聲中,顏良豪情萬丈,縱馬如飛,直奔關羽而去。


    斜眼一撇,當關羽認出顏良之時,瞬息之間,胸中積聚了多年的複仇之氣,如脫閘的洪水一般,狂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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