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農城,失陷了!


    帛書上那短短的幾行字,霎時間把樂進凍結在了那裏。


    弘農城不是在陝縣的西邊嗎,黃河上也未曾看到過楚軍的身影,楚軍如何能攻陷弘農,難道顏賊那廝的士卒,都插了翅膀不成?


    樂進驚恐,樂進更無法理解。


    而當樂進看到信的結尾那幾句話時,整個人更由驚恐,變成了全身的顫抖。


    因為,樂進看到了,他心愛的兒子,為敵將黃忠陣斬的噩報。


    刹那間,樂進有種肝膽將碎的悲憤。


    “顏賊,竟敢殺我愛子,我樂進不斬你人頭,誓不罷休——”悲憤之極的樂進,放聲怒嘯。


    那一聲怒嘯,左右曹軍皆為一震,他們自是深為驚恐,皆想樂將軍的兒子不是在弘農城麽,怎麽會為顏良所害?


    很快,士卒們便猜測到,多半是弘農城出事了,否則樂少將軍,如何能為顏良所殺。


    這驚人的猜測,轉眼便令城頭的曹軍,軍心為之大震。


    城下處,顏良的狂笑剛剛收斂,眼眸中的殺機,已如烈火般熊熊狂燃。


    “全軍,進攻——”顏良手中青龍刀向前一指,長聲一喝。


    弘農失陷,陝城的敵軍必定軍心大恐,此時顏良不趁勢攻城,還更待何時。


    此刻,黃忠奇襲弘農城中的消息,已經遍傳一軍,諸軍將士皆為這捷報所振奮,無不熱血沸騰,殺機大作。


    號令傳下,鼓聲隆隆,戰旗搖動。


    不用作任何的鼓舞,士氣大振的將士們,咆哮著,挾著肅殺的威勢,向著陝縣城狂湧而去。


    大軍攻城,浩浩蕩蕩,城上的曹軍都驚得是麵色慌張。


    悲憤中的樂進,這個時候才終於從喪子之痛中,清醒了過來。


    望著忽然發動進攻的楚軍,樂進突然間明白了,這幾日間楚軍的諸般舉動,原本皆是在為偷襲弘農做掩護。


    “難道說,賊軍竟是翻越了南麵的枯縱山,從背後襲取了弘農不成?”樂進終於覺悟,猜想到了真相。


    隻是此刻,他已沒有時間細思,楚軍的洪潮已逼城而至,他必須要先渡過眼前的難關才行。


    “都他娘的動起來,給老子擋住賊軍,誰敢擅退一步,殺無赦!”樂進放下悲憤,揚刀怒吼著喝斥士卒。


    左右曹軍在樂進的威脅下,隻能強壓下惶恐,勉強的鼓起勇氣抗擊。


    一場激烈的攻防戰,就此展開。


    這一場攻城戰,並沒有持續多久,未到一個時辰,顏良便下令收兵。


    顏良知道,弘農失陷的消息,至少要幾天的時間,才能遍全陝縣全城,對敵人的士氣造成沉重的打擊。


    那個時候,才是顏良發起總攻的時候,而今日的進攻,顏良隻不過是想炫揚一番武力,嚇一嚇樂進和他的曹軍而已。


    收兵回營之後,顏良便將弘農襲破的消息,遍示諸將。


    眾將無不精神大振,皆躍躍欲試,慷慨請戰,爭著想第一個攻破陝縣,奪得大功。


    顏良卻也不急,叫諸將按定戰意,且自休整,隻待陝城之敵軍心潰散後,再趁機攻城不遲。


    當楚軍上下,軍心振奮時,一騎絕塵,直奔關中而去。


    夜深,華陰,曹軍大營。


    大帳中,曹操睡得很香甜,自從移兵華陰後,曹操難得睡個安穩覺。


    這也是因陝縣的樂進守得固若金湯,顏良鈍兵於堅城,近半月不得前進一步,這樂觀的局勢,讓曹操心情大為放鬆,精神放鬆之下,自然是吃得香來睡得香。


    熟睡中的曹操,嘴角揚起了一絲得意的笑意。


    夢中,他夢見自己揮師東進,大破顏良,一雪前恥,將顏良的人頭,高高的挑在自己的劍尖上,何其的痛快,何其的解氣……正夢到得意時,帳外的喧鬧聲,將曹操從睡夢中吵醒。


    “丞相已入睡,誰也不能驚擾。”帳外,許褚冰冷的拒絕著某人。


    “我有十萬火急之事,請仲康務必通傳一下丞相。”聽那聲音,似是劉曄的聲音。


    “丞相難得睡個安穩覺,就是天榻下來,也不許有驚擾,劉大人還是先請回吧,待明早再來稟報不遲。”


    “明早就晚了呀。”


    劉曄那焦急的聲音,將曹操夢中的暢快一掃而光,他的神經頓時緊張起來,忙道:“仲康,讓子揚進來吧。”


    帳外許褚聽得此言,知道曹操已醒,這才鐵青著臉,放劉曄入內。


    劉曄匆匆步入,連禮都不及施,便拱手沉聲道:“丞相,大事不好,顏賊部將黃忠率軍偷越枯縱山,已於前日出其不意的襲取了弘農城了。”


    晴天霹靂,五雷轟頂。


    曹操隻覺頭暈目眩,雙腳發軟,剛剛從榻上站起來,一屁股又跌坐了下來。


    “丞相——”劉曄驚叫一聲,嚇得趕緊撲了上去相扶。


    曹操大口大口的連吸了幾口氣,好容易才緩過神來,強撐著一口氣血沒有噴將出來。


    “你說顏賊,他是怎麽襲取弘農城的?”臉色慘白的曹操,喘著氣問道。


    劉曄隻得重複道:“顏賊乃是派了支輕軍,由盧氏城翻越枯縱山小道,從西門攻入了弘農。樂文謙將軍之子被殺了個出其不意,已為賊將黃忠所斬。”


    此時此刻,曹操終於才明白過來。


    先前的他,一度還嘲笑顏良打算從黃河攻擊陝縣的計劃,此刻他才恍然明白,那隻不過是顏良的疑兵之計而已。


    人家顏良,竟然敢派的穿越茫茫枯縱山,以此不可思議的手段,再一次狠狠的羞辱了他。


    “顏良,顏良,本相怎麽又被他耍了,可恨啊——”


    曹操是又驚又憤,臉色一會白來一會青,氣得已是有些要發瘋的跡象。


    “丞相身體要緊,千萬莫要氣傷了身體啊。”劉曄焦慮的勸道。


    曹操連吸了幾口氣,手撫著自己的胸口,極力的壓製著洶湧的氣血,終於是勉勉強強的平靜了下來。


    “真沒想到,顏賊狡猾膽大到如此地步,這種險計也敢用。”曹操有些無奈的歎道。


    劉曄跟著一歎:“顏賊連海上攻取遼東都敢,能使出這般險計,也怕是自然了,隻是我等愚魯,未能為丞相識破顏賊奸計。”


    劉曄把責任,扛在了他們這些謀士身上。


    “爾等也不必自責,弘農失陷,本相難辭其疚。”曹操搖頭一歎,緩緩的站起身來,擺手歎道:“速速下令,全軍即刻起程出關,前去奪還弘農吧。”


    無奈的曹操,當天晚上便率領著三萬的曹軍,星夜兼程的東出潼關,殺奔至了弘農城下。


    曹操所要做的,當然是重奪弘農城,打通與陝縣的聯係。


    此時,距離黃忠偷襲弘農城得手,已經過去了有四天。


    四天的時間裏,足夠黃忠完成固守的布署。


    弘農城堅,黃忠以五千兵馬,抵抗曹操三萬大軍的強攻,其實並不處劣勢。


    對於黃忠來說,他的最大軟肋在於糧草。


    弘農雖為郡治所在,但因陝縣才戰爭的最前線,故是大批的糧草,早先全部都屯聚在了陝縣,弘農郡的糧草,多還靠從關中的運輸補給。


    為了防止斷糧的困境,黃忠入城後的第二天,便“洗劫”了郡城中的大戶人家,將他們存糧征為軍用。


    與此同時,黃忠又將城中居民,統統都趕出了郡城,以免城池被圍這後,這些缺糧的平民,反而會成為不安的隱患。


    經過一番手段,黃忠好歹為他的五千兵馬,征集到了近十天的糧草,隻要稍微省點的話,至少也能撐十天。


    黃忠相信,他的楚王必不會讓他被圍太久,堅守十天,足矣。


    正如顏良事先所料,曹操的大軍旋即殺至,將弘農城圍了個水泄不通,三萬大軍不分晝夜的狂攻不止。


    抱著一線希望,試圖亡羊補牢的曹操,很快就痛苦的發現,黃忠這個老東西可不是那麽好惹的。


    狂攻五天,弘農城巍然不動,黃忠用事實證明,他不但善攻,而且善守。


    弘農久攻不下,而陝縣方麵卻傳來消息,陝縣中已是人心瓦解,士卒中竟開始出現越城逃亡的跡象。


    照如此形勢發展下去,隻怕還不等顏良主動攻城,陝縣就將不戰自潰。


    陝縣的局勢,弘農的久攻不下,曹操在這雙重的折磨中,痛苦的忍受著。


    日是黃昏,又是攻城失利,收兵回營的曹操,一屁股坐了下來,當年的自信已不再,滿臉皆是灰心與沉重。


    左右文武皆默不作聲,到得這般地步,他們也不知該如何收拾這困局。


    “奉孝,我該怎麽辦?”曹操望向著郭嘉,抱以求助的目光,此刻,他也隻能指望郭嘉了。


    郭嘉一直沉默著,眉頭緊凝,苦苦的思索。


    曹操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屏氣凝神,滿懷希冀的望著郭嘉,期望這位絕頂的謀士,能給自己帶來一線希望。


    陝縣若失,三萬大軍損失怠盡,曹操本就處弱的實力,更將大損,到那個時候,他哪裏還有自信擋得住顏良十餘萬大軍的進攻。


    半晌後,郭嘉終於抬起了頭,歎息道:“事到如此,看來也隻有一條路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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