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死到臨頭,還要做無謂掙紮,如此也好,就讓貧道成全於你!”天梧毫不在意唐易施展的雲雷訣,天梧很享受這種曆盡辛苦,最終還是將敵人xing命cā控於自己手中的感覺。


    天梧加快步伐,一腳踏至唐易身前,暴喝一聲中,飛上半空掄起拳頭就朝著唐易當頭砸下。天梧拳頭之上何止千萬斤之力?若被砸中,別說唐易血肉之軀,怕是雲夢山也要被打出一個巨大的窟窿。


    唐易用盡身上的最後氣力,一招臨時感悟的雲雷訣施展完畢後,既不管雲雷訣的效果如何,也不管頭頂之上天梧的拳頭,隻再一次的將雙眼閉上,臉上露出一個淡然的笑容……


    朝聞道,夕可死矣!大戰至此,我心無憾!


    從唐易的鐵劍上倏的飛出一道白sè光柱,直衝天宇,正映在天空中的那一道白雲之上,光柱耀耀,幾如天地間架起的一根龐然天柱。


    那道白雲頓化作一片片飛絮,奔散著向四麵八方濺shè而出,卻又召喚起一團團更大的白雲現得身來,在整個天空中如魚鱗一般密密麻麻的排布,蔚為壯觀之至。


    “轟隆隆……”


    白雲將天空當做馳道,似車輪般滾滾而動,向著那道白sè天柱聚攏而來,在白sè天柱周圍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整個天地間都轟鳴起來。


    遠遠望去,雲夢山的上空宛然撐開一把白sè巨傘,以雲為麵,以光為柄,以雷電為骨,腥風血雨中持傘的人,正是立在雲夢山腳下,彷佛老僧入定一般的十六歲少年……


    “轟”……


    一聲霹靂橫響,巨傘驀的消失不現,隻化作一道白sè雲雷,在天地之間留下驚鴻一影,直接打向天梧高高舉起的拳頭之上……


    喧囂浮去,塵煙散盡……


    唐易渾身的道袍已經支離破碎,盡被鮮血染成殷紅又沾著灰塵,山風揚起布條,獵獵作響。不過唐易已經感覺不到這些了,唐易浴成一個血人,懷抱鐵劍倚在雲夢山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抽著氣,靜靜的聆聽著身旁的青山綠水,感受著空氣中的泥土芬芳……


    或許……這是此生的最後一次感受了呢?


    “砰”……


    一道身影帶著一灘血霧,從虛空中掉落下來,徑直的摔倒在地上。天梧的無極血丹已經被打散,一身皮開肉裂,傷可見骨。


    痛苦的抽搐間,天梧望著遠方那個年青道士的身體,一眼的難以置信,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師弟!”天青一聲疾呼,飛身來到天梧身旁,從懷中掏出一顆丹藥置於天梧口中,伸手疾點天梧周身三百六十大穴。


    天梧的臉上總算有一絲血sè,眼中閃過一絲狠戾,費盡渾身力氣指著唐易,咬牙切齒的對著救助自己的天青道:“師兄……殺了他!”


    說罷,天梧猛的一陣咳嗽,雙眼一翻,暈死過去。


    天青能理解天梧心中的恨意:此一戰中,天梧雖保住xing命,然天梧的無極血丹被唐易的雲雷訣硬撼推毀,身體受傷之重,怕是沒有數年的時光,都難以恢複。


    天青站起身來,遠遠的望向唐易,那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此刻已經奄奄一息,然而躺在那裏,身體依舊筆挺,麵sè依舊堅毅,平靜得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修為且不論,天梧與少年的心境,是高下立判啊!


    戰況慘烈至此,然不知怎的,天青此刻對眼前的這個少年,竟然心中並無多少忿恨,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天青自己都有些不明白。


    或許,是緣於少年的高深修為;或許,是緣於少年堅持的守土有責;又或許,自己僅僅是欣賞少年看破生死的灑脫……


    若在平時,如此驚才絕豔的少年,自己定要好好結交一番,不過今天不成,有了方才天梧的請求,自己隻能將少年斬殺於劍下。


    天青心中長歎一聲,向著唐易道:“小道士,我等修真者以尋求長生為目的,何必為了區區禽獸們而枉送xing命?”


    “道不同……不相為謀!於道長而言,不過是區區禽獸。”唐易說話間牽動身上的痛楚,口中鮮血汩汩流出。


    唐易並沒有停下,看著身旁同樣奄奄一息的鐵翅大鵬與雷兕,努力的以手撫著兩妖的腦袋,斷斷續續的道:“於小道而言,它們……卻是朝夕相處,生死相托的兄弟姐妹!”


    天青聞言,心中默然,腦海中天人交戰,半晌之後才似終於下定決心,抬起頭來向著唐易道:“今ri之事,說起來還是貧道一方無禮在先,可是貧道不能因為你一人而導致羅浮派從此分裂……”


    頓了頓,天青又道:“貧道以道心為誓,回到羅浮山後,將吃齋持素十年,為你頌十年《往生咒》,以解今ri失德之舉!”


    說罷,天青手中捏一個指訣,仗劍念動咒語道:“以我之名,鳳凰為尊,召喚天火,焚燒殘軀!急急如律令!”


    隨著天青咒語的發動,在天青的寶劍之上現了一道幾近通紅的火焰來,那道火焰升升騰騰,透著一種莊嚴聖潔。


    傳說中鳳凰能浴火重生,每五百年天南火山爆發之時,鳳凰便以身軀投身火海焚燒,以鎮壓火山爆發,守得天地安寧。


    羅浮派地處天南,向來尊崇鳳凰,如今天青以鳳凰之名召喚火焰,自有度唐易往生之意。


    “能讓道長以十年功德相度,想來小道在輪回地獄中,下輩子定能投個好胎!”唐易望著天青身前的那一道火焰,自知再無幸免之禮,遂端坐下來,雙手合十,眼觀鼻鼻觀心,一如八年來的每一次打坐煉心。


    隻是……這次不是在雲夢石之上。


    唐易身旁的鐵翅大鵬與雷兕見得此狀,眼中血淚橫流,兩妖對望一眼,掙紮著起身來到唐易身前,衝著雲夢山齊齊仰天長嘯起來……


    嘯聲在雲夢山上空盤旋回蕩,很快就有了回應,無論是飛禽還是走獸,都隨著鐵翅大鵬與雷兕一起長嘯起來,不過刹那間,整個雲夢山上頓時響成一片……


    “轟隆隆……”“呼喝喝……”雲夢山的大地震動起來,雲夢山的天空yin沉起來。


    不管是走獸的兔牛馬羚,豺狼虎豹;還是飛禽的雉鶯燕雀,鷹雕梟鷂,不管是開啟了靈智的,還是沒有開啟靈智的,盡皆長嘯著從山上奔襲而來。


    待飛禽走獸們來到戰場之後,一個個匍匐到唐易身前,向著唐易一拜,然後眼中一片決然之sè,爭先恐後的向著天青身前的融融火焰撲去。


    天青的火焰自不是這些低階的飛禽走獸們所能相抗,禽獸們的身體一接觸到火焰,一聲哀嚎中,身子便“嗤”的被燒成一團灰燼,化作虛無。


    然而飛禽走獸們好像著了魔一般,舍生忘死,前仆後繼。


    飛蛾們為了光明能撲火,禽獸們為信仰就不能麽?


    如果說先前天青的心中對唐易震撼無比的話,那麽現在望著漫山遍野的禽獸,天青心中是一片駭然,那小道士到底是什麽妖孽化身,何德何能,竟然能成為禽獸們心中的圖騰?


    而天青身後的楊高峰,這會六神無主,早已經嚇傻了。


    “小道士……”空中一聲驕呼傳來,現了青嬰矯健曼妙的身姿來,青嬰飛身唐易旁邊,急道:“小道士,你……你不要緊吧!”


    青嬰一直在雲夢別院內等待著唐易的消息,其間雲夢山上空的風雷訣雲雷訣,都讓青嬰膽顫心驚不已,生怕唐易出現不測。


    青嬰好幾次要得山來,不過想著自己能不能幫忙尚是其次,若是泄露了自己的行蹤,讓全真派的人大舉前來興師問罪雲夢派,自己豈非得不償失?


    青嬰一直忐忑不安著,直到聽得鐵翅大鵬與雷兕的召喚,青嬰再也按捺不住飛身而來。


    “沒什麽大不了的,不過被你說中……來找麻煩的比較厲害,我打不過。”唐易睜開眼睛,強笑道,才說話間,張嘴又是一口鮮血。


    “都什麽時候了……你,你還在開玩笑。”青嬰一跺腳,似嗔似冤,說著說著,青嬰的聲音都哽咽起來。


    青嬰長長的睫毛上掛滿了淚珠,猶如出水芙蓉般的清麗。那淚珠彷佛是留戀青嬰麵上潔白的肌膚,遲遲不肯落下,隻在青嬰的眼中打著轉兒。


    望著淚眼婆娑的青嬰,唐易的心中升起絲絲的暖意,搖搖頭強笑道:“青嬰,你來做什麽,你傷勢未好,打不過他的。”


    兩行清淚終於從青嬰的眼中滑落下來,“噗噠”“噗噠”的落在地上,滴起許許塵埃,青嬰望著那些尤自以身軀擋在唐易身前的禽獸,道:“打不過,我便與你……們一起死在這裏算了。”


    隨著身上鮮血的流失,唐易的眼神漸漸渙散,神智亦漸漸的模糊起來,唐易向著青嬰投去愛憐的目光,幽幽道:“如此也好,今ri我等便同生共死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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