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茗裳在杜織芸的嬌喝聲中頓住身形,一字一句地道:“名劍閣杜家……四小姐,叫在下站住,可還有事?”


    杜織芸也不意外杜茗裳居然知道她的身份,淡淡道:“你既然打了我表妹,便不能這麽容易就離開,無論怎樣,總得給個交待才行。”


    交待,又是交待。


    杜茗裳可還清楚地記得,上次在名劍閣的時候,柳影兒找事受傷,柳君澈不留餘地對她步步緊逼,要她給出個交待,而現在,同樣是柳影兒先挑起事端受傷,柳君澈不在,便是她的女兒杜織芸理直氣壯地討要交待。


    難道就因為身份高貴,所以命就比別人值錢?


    你妹的歪論。


    杜茗裳心中窩火,忍不住爆了一連串粗口,“交待?交待你妹的大頭鬼,你特麽允許自己殺人,就不允許別人還擊?是腦袋被驢踢了,還是腦袋被被豬啃了?丫的,就因為你們身份高貴,地位顯赫便高人一等?便能視人命如草芥?這和邪魔外道有什麽區別?”


    杜織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她,臉色慢慢變得蒼白——這少年居然……居然這般罵她……


    若說和她正常較量,她必然能夠處變不驚地一一應對,可是這般粗俗地辱罵,她從來沒有遇到過。


    她愣愣地抬起手,半天說不出話,“你……你……”


    “你、你、你什麽你?給老子閉嘴,老子還沒說完。”杜茗裳還沒有說完,倒是拿出步步緊逼的態勢,“老子現在才看清楚,特麽的什麽攏崖山莊。什麽名劍閣就是說出來好聽,門楣上光鮮,事實上就是不折不扣,殺人不眨眼的魔教勢力,真真是讓人厭惡,依老子看。你們這群人根本就不是什麽青年才俊,什麽精英翹楚,而是社會的敗類,這個時代的殘渣,危害人類,汙染環境。影響大氣層,特麽的就是一群王八蛋。”


    語畢。深深地呼吸一口,心裏爽極了。


    而雨幕中,所有人都傻愣愣地看著她,仿佛就在這個瞬間,時間被靜止下來,唯有雨水唰唰落下。濺在地上,激起無數水汽。


    遠處灰白色的天空中,傳來一聲飛行妖獸哀怨的悲鳴。


    啊。真的女配敢於直麵女主的威勢……


    杜茗裳忽然一陣感慨,抬頭看了看天。


    覺得天色已經不早了之後,她便收斂了張牙舞爪的模樣,理了理根本就沒有淩亂的風帽,然後負手站立在屏障下,看起來像是正在吟詩作對的文豪。


    她道:“似乎重來就沒有人教過你們什麽叫做文明,那麽讓我來告訴你們,顯赫高貴之家的氣度從來就不是靠張揚跋扈來體現的,而是由內自外的廉正高潔,如青蓮般出淤泥而不染,中通外直,不蔓不枝,懂了嗎?”


    她的語氣波瀾不驚,不慍不火,仿佛剛才“話落連珠子”,字字誅心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般,變化極快。


    “什麽?”杜織芸的腦袋又遲鈍了幾秒,完全沒有跟上她的節奏。


    這分明就是不安套路出牌。


    杜茗裳微微一笑,道:“我是說,像你們這種自認高人一等的世家嫡子,從來就不值得人尊敬。”


    “你……”杜織芸恍然,卻依舊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隻覺得這個少年言辭犀利,句句都直中要害,明明是強者為尊天經地義的事情,卻說得她好像是傷天害理的大魔頭般,甚至讓她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她低下頭,微微後退一步,身子向旁邊同樣呆愣下來的莊西城靠了靠,一副軟弱無力被欺負的模樣。


    莊西城全身一凜,清醒過來,一把將杜織芸護在身後,眼神凜冽地看著杜茗裳,充滿了警告的意味,就像他曾經立下的誓言,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借口傷害他的芸兒。


    杜茗裳在他警告的注視下,心裏顫了顫,嘴角卻揚起冰冷的笑意,道:“怎麽?至尊劍派莊三公子,你也有話要說?”


    莊西城皺了皺眉,覺得眼前的少年和一個人很想。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杜茗裳古靈精怪的笑臉,心中泛起一股揮之不去的厭惡感,恨不得一把撕破她的臉皮,讓她一輩子都沒法那麽得意。


    明明是她惡毒低俗,他才厭棄她不要她的,可是她卻像是換了秉性般,活得瀟灑自在,真的讓他心裏很不是滋味,非常非常不是滋味。


    而就是這種莫名的煩惱,讓他對眼前的少年也沒有絲毫好感。


    隻是他剛開口想要說些什麽,杜茗裳已經搶先道:“杜家四小姐身為女子,婦人之見,目光短淺,看不到大局就罷了,難道莊三公子也是如此?如果莊三公子也要向在下討要說法,那麽在下也隻能絕望認命了,這還對付什麽魔道?倒不如將魔道和至尊劍派合並起來。”


    這一句話不僅罵了杜織芸向她討要說法之舉,實乃上不得台麵,還指出,若是莊西城也要為難她,就真的坐實了邪魔外道的罪名,畢竟蠻不講理的不是她,而是至尊劍派一方,這要是傳出去,還不失了民心。


    與“水能覆舟,亦能載舟”的道理一樣,至尊劍派的威信是樹立在老百姓的心目中,一旦這種威信在老百姓心中被摧毀,留下不好的名聲,那麽它也就是個邪魔外道。


    一個事物的存在,有時候取決於大多數人的看法。


    對此,莊西城完全被噎得無話可說。


    杜茗裳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道:“就知道莊三公子是個明事理的,既然如此,那麽在下就不多留了,告辭。”


    說著對身邊的紅蕖招了招手,“弟弟,我們走了。”


    “啊,喔。”紅蕖還一臉崇拜地看著杜茗裳,忽然聽她招呼自己。不由愣了愣,旋即想也不想地跟在她身邊,竟是越發地乖順了。


    杜茗裳總是說很多讓她震撼的話,雖然完全顛覆了她曾經的認知,但是不得不說很有道理。


    有時候她甚至會在她的言語中看到一個和平共處的世界,在那個世界裏。沒有殘酷的爭鬥,沒有血腥的廝殺,隻有平平淡淡安居樂業的生活,快樂安詳得讓人向往。


    招呼了紅蕖之後,杜茗裳大搖大擺地走了幾乎,忽然想起什麽般聽了下來。轉頭看著杜織芸道:“差點忘了,很感謝四小姐的提醒。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在下真的是受教了。”


    以前在與杜織芸謀定一年之約的時候,莊西城便對她說過這也的話,隻是她總覺得他們都說得好聽,卻沒有一個人真正領悟。還成天就是一副高傲自得的模樣,好像這些話也隻是隨口說說而已。


    說完之後,她深深地看了眼臉色陰沉的杜織芸。便轉身離開,沒有再回頭。


    杜織芸等人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別無他法。


    這小子,真的是伶牙俐齒。


    杜織芸與莊西城對望一眼,從他眼中看出了同樣的想法,便默契地點了點頭,埋頭思考。


    一直沒有參與進戰爭的魔冰絡神色淡淡,然而眼中卻閃爍著奇異雪亮的光芒。


    杜若瑾依舊是一臉所思的樣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隻有杜若涵愣愣地說了句,“怎麽感覺這小子和杜茗裳很像?”


    一語末了,雨中忽起大風,淹沒了他的話語,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聽到。


    胡漢良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小兄弟的嘴巴真的是不饒人,居然將名劍閣高貴聰穎的四小姐罵得狗血淋頭,卻無從反駁,真真是高明。


    想來那幾日在邊緣之林裏,他對嚴應芝的說教還算是溫和了。


    胡漢良默默地歎息一聲,招呼年輕男女們隨他一同扶著嚴應芝離開。


    原本,他還有些擔憂柳君臨來了之後,看著女兒受傷,卻又找不到始作俑者,便會拿他們胡嚴兩家出氣,不過現在看來,他是多慮了,他們胡嚴兩家才是受害者,若是柳君臨找上門來胡鬧,他們完全可以用杜茗裳的說法,說攏崖山莊和邪魔外道沒有區別,隻會欺壓弱者。


    或許以柳君臨的性子,不會在乎名聲什麽,但是這已經不僅僅隻是他個人名聲的問題,而是整個至尊劍派的問題,莊舟子如果清醒,也必不會讓他再胡來。


    到最後,杜茗裳又幫了他們胡嚴兩家一個忙。


    現下他倒是放下了一百二十個心,什麽都不擔心了,隻求表小姐她沒有大礙,也讓他能夠向家主交差。


    其實,說也奇怪,原著中胡漢良是杜織芸和莊西城的大恩人,三人之間的友誼還非常深厚,而杜茗裳來這裏之後,三人的關係反倒是變得淡薄,甚至向著不和的方向發展。


    蝴蝶效應,真心恐怖。


    而看著杜茗裳離開的背影,胡杏兒幾次脫口,想要喚住她,可最後還是算了。


    說起來也是小女兒心態,她被杜茗裳方才辱罵杜織芸的態勢給嚇到了,倒是有些害怕,若是自己拉下臉麵請求他留下來,而他不僅不肯,甚至是說些讓她難堪的話,那她就沒有臉麵見人了,再怎麽說,莊西城還有名劍閣杜家的兩位公子都在這裏,總不能在他們麵前失了形象。


    因此再三踟躕下,她決定暫時放棄,等來日有機會見麵再做打算也不遲。


    他們胡家最密集的就是遍布各地的眼線,想找個人,完全是易如反掌。


    然而,對於別在場所有人的想法,杜茗裳全然不知。


    她在雨中行走了小半裏路,不見了身後的眾人之後,她才從空間戒指裏取出一個牌子看了看,正是離開前,離痕給她說可以憑借其隨意吃喝的令牌。


    現在雨勢很大,沒有停下的趨勢,若說在外麵駐紮帳篷休息是不可能的,所以隻好依離痕之言,找個地方先休息休息。


    她抬眼望了望街道兩邊,發現隻有兩三家開茶鋪和零碎店的小鋪子,符合離痕所說的“他們的勢力”的條件,因此便打開聚靈氣探測搜索一番,令她驚訝的是,這些鋪子裏都沒有人寄居,倒是清淨安靜。


    因此,她選了間零碎店。


    “有住有吃才是硬道理,零碎店是個好店。”


    ps:


    小柬悔過,小柬是個囉嗦的家夥,對不起大家,人家也想寫得簡練的,可是……嗚嗚,文筆不行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越女配之逆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陳柬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陳柬伊並收藏穿越女配之逆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