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華宮地底百丈深處,一間昏暗潮濕的囚室內,滿是汙穢不堪的血水,蠅蟲漫空,濃鬱的血腥味夾雜著惡心的腐爛氣息,更是可以直接將普通修士熏倒。


    一名金丹老者緊閉雙目,臉頰枯槁,脖子以下,完全淹沒在汙水之中,全身鎖著精金枷鎖。身上的威壓也極其不穩,靈力流轉停滯,應該是筋脈被封,丹田禁錮所致。


    囚室的小門吱啦一聲,應聲而開,羅刹帶著那位俏麗女子走了進來。羅刹眉頭深鎖,掃視了一下周遭,露出惡心厭惡神色。女子更是臉色煞白,看著室內一切,幾次閉上眼睛。


    “蘭姬,你看看,這又是何必呢?這種汙穢的地方,連我羅刹都厭惡,哪是你這種金枝玉葉的嬌嬌女子可以來的。”


    “師兄,既然你厭惡,就暫且先出去呆著,時間到了,你再叫我就行。”女子微笑起來,對著羅刹鬼將說道。


    “這個……?”


    “難道您堂堂大鬼將,還怕小女子劫走他不成?你看他筋脈盡封,丹田不暢,身體還鎖上了吸魂鏈,連走都不行,更別說逃了。您還是抓緊時間出去吧!”


    羅刹猶豫片刻,最後還是點點頭:“行,那我在門外等你,時間到了,無論如何,你要作出決斷,否則,老夫也不好交代,你也逃不掉被滅的命運!”


    羅刹說完,直接閃了出去,女子輕拂玉手,囚室小門也吱啦一聲合上。


    在囚室門合上的瞬間,被囚老者眼睛霍然睜開,看著三丈外的女子。嘴角哆嗦。


    “老伯,您認識我嗎?”女子略略點頭致意,直接傳音問道。


    “唉,老夫豈止認識,而且你就是老夫要找之人。”金丹老者顯然神識未受多少損傷。也直接傳音。


    “那我是誰?”女子睜大美目,驚喜問道。


    “你……你難道全忘了?唉,看來你死得太過慘烈,導致魂魄重創,連記憶部分都沒有了。好吧,老夫告訴你。你叫司空蘭,是天成閣的二掌櫃。”


    “天成閣?二掌櫃?不知道,完全不清楚,我一小女子為何要做去掌櫃?您開玩笑吧?”女子搖頭說道。


    “天成閣掌櫃你不知道,那你還記得蕭老板嗎?”老者略一思索,再次問道。


    女子還是搖搖頭:“不認識?蕭老板是誰?很有名嗎?”


    “嗞~!”老者情不自禁吸了一口涼氣。還不死心道:“你原本是華辰門的一名核心弟子,你父親是華辰門副掌門司空星,司空星這你應該記得吧?”


    “司空星……他是我父親?”女子捂著額頭,猛地擺了幾下腦袋,可惜依舊渾沌一片,最後無奈地搖頭道:“我連父親都記不清了,唉。看來我是無藥可救了。”


    老者臉上泛出死灰色,長歎一聲,閉上雙目,不準備再言語。


    “老伯,那您為何被他們抓住?”女子也失望不已,看見老者似乎沮喪之極,反問道。


    “哼!老夫是自討苦吃!好好在玉城當一名散修不好,非得聽那瘟神的蠱惑,參加他的什麽征伐大軍……”


    “等等,老伯。瘟神這個名字好熟悉,小女子似乎有點印象……”女子猛拍了幾下腦袋,輕飄飄的形體也震顫了一息。


    “呃?你還記得瘟神?!”老者大喜,眼睛再次霍然睜開,立刻補充道:“瘟神天九。他是成玉坊大掌櫃,曾是華辰弟子,哦,還在靈豬穀養過豬……”


    “靈豬穀!養靈豬~!”女子眼眸中,突然劃過一絲光彩,其腦海中,如驚雷炸響,迸射出萬千光芒。


    “天九?瘟神天九!對,對,對!我記得這個人,我好像就是要找他,結果自己就……”女子說道最後,形態猶如風中落葉,劇烈搖擺。


    “不錯!司空蘭,你終於記起一些事情了。老夫就是瘟神天九下令,前來找尋你的下落的。你的行動被鬼城城主禁錮了,我們隻要一到達你的身邊千丈,就會被鬼將驅逐。老夫和幾位同伴突破到你身邊百丈,意欲傳遞信息,結果被憤怒的大鬼將,就是剛才帶你進來的那位,擊傷後捉住了,有一位同伴甚至隕落。瘟神天九已經回到了東靈,現在做了東征大軍的副統領,他要求你聽到消息後,立刻趕回東靈!”


    老者一口氣說出大半原委,他知道,外邊的那位大鬼將是不可能給他很長時間的。


    “吖~!”


    司空蘭突然捂頭尖叫,她的意識中,一把閃著灰色光芒的幽光小匕突然劃拉而來,清晰地映入她的記憶之中。一聽到那個瘟神的名字,一股暖流就會從她的心底浮起。


    “晴空匕……晴空匕……我的晴空匕呢?”


    “蘭姬,你怎麽了?”室門砰然碎裂,羅刹鬼將閃身而入,站在了司空蘭三尺外。接著又指著囚池中的老者厲喝:“老鬼,你死定了,敢襲擊大王的愛姬,今日羅刹必將你抽魂煉魄……”


    司空蘭急頓抬頭,搖頭說道:“師兄,不關這位老伯的事,是蘭兒頭痛的毛病犯了。”


    “是嗎?你認得此人?”羅刹眼睛微微眯起,一絲殺機劃過眼眸深處。


    “不認識。但是師兄,這些人都是無辜的,你們何必抓他們呢?就把他們放了吧?”


    “放走?嗬嗬嗬,蘭姬,進入我東蒼地字號囚室的人,注定要灰飛煙滅,隻是遲早的事情,要他們在這裏呆著,是讓他們多受點痛苦而已。走吧,蘭姬,時間差不多了!”


    羅刹鬼將說完,不由分說地拽著司空蘭,閃身出了囚室。


    就在司空蘭消失在囚室門邊時,一句清晰的傳音落入老者的神識內。


    “老伯,必須要瘟神三日內去九華宮,否則就永遠見不到蘭兒了!”


    ※※


    白袍男子看著羅刹和司空蘭緩緩飛來,露出燦爛的微笑。


    “蘭姬,你的要求本王都滿足了,你是不是該滿足本王的要求了?”


    司空蘭歎息了一聲,微微頷首:“大王,蘭兒已經有了決斷。”


    “哦?”白袍男子眼睛鋥亮,坐正身形。


    “不錯!大王給出的條件極為誘惑,蘭兒想不答應都不成。但是,蘭兒也有兩個要求,才會跟大王離開東蒼,前往南幽。”


    “還有條件?嗬嗬嗬,蘭姬啊,本王忍耐真是有限的,你區區一鬼魂,雖然是漂亮,但本王見過的漂亮女子多去了,不差你一個,你讓本王很為難啊!”


    羅刹狠狠瞪眼,低聲吼道:“大王,既然她不知好歹,就叫老夫使出手段,將她的魂魄煉製一番,就不信她不屈服……”


    “嘿嘿嘿,你們既然不同意就算了,蘭兒反正是孤魂野鬼,魂飛魄散又有何懼,走吧,蘭兒跟你們去受刑!”司空蘭毫無懼色地笑道,臉上反倒露出譏諷之色。


    “羅刹,你越來越放肆了。本王的姬妾是你隨便恐嚇的麽?!好了,呆一邊去,沒有本王允許,不準再開口!”白袍男子冷哼道。


    羅刹訕笑了一聲,退到百丈外,盤膝坐在大殿角落,虛閉雙目,似乎在調息。


    白袍男子靜靜看著司空蘭,淡然問道:“說吧,你的條件?”


    “第一,蘭兒要求大王放了那四位無辜的金丹修士,他們與蘭兒毫無瓜葛,蘭兒也同他們素不相識,既然大王也折磨了他們這麽久,想必他們也受到了應有的教訓。蘭兒不想因為自己而連累他人。”


    “幾隻金丹小蟲而已,沒有問題,本王答應你了。”白袍男子略略一怔,接著笑著點頭。


    “第二,蘭兒就在這九華宮中呆著,三日後大王再來接我,這三日,蘭兒不想見任何人。”


    “不見任何人?不行,羅刹必須留在宮中。我身後這兩位侍女也必須留在你身邊,否則,你萬一有什麽好歹,本王也可以及時來救助。放心,本王不是要監視你,你也知道你的魂魄並不穩固,萬一崩散速度加快,本王又不能及時趕來,你不是悲摧了?好了,就這樣!”


    白袍男子說著,肅然起身,一個踏步,到了司空蘭身前,抬起手,伸到了司空蘭臉龐邊上,看見司空蘭眼眸深處那絲鄙夷的神色,又悻悻然縮回大手。


    “嗬嗬,不急,不急!蘭姬,本王走了!”白袍男子訕笑說道。


    “等等,大王,蘭兒要親眼看著四位金丹修士離開東蒼鬼城西門。”


    “呃?你這麽不信任本王?!”白袍男子露出氣憤之色。


    司空蘭搖搖頭,輕笑道:“蘭兒不是不信大王,是蘭兒現在信不過任何人,隻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好好,走吧。也不差這一哆嗦,羅刹,去帶人出來,本王和蘭姬要親自在東蒼城西門觀看。”說完,又伸出胳膊,給司空蘭投去一個會意的神情。


    “嗬嗬,大王,蘭兒現在不過一魂魄而已,挽不挽住您,根本沒有區別。大王還是自個走吧,這樣自在多了。”


    司空蘭說著,飄身獨自飛向殿門口,直把白袍男子氣得嘴角抽搐。


    “大王,她肯定認出了囚室中的男修,大王不能放走他們!”羅刹急聲傳音。


    “哼!這還用說嗎?你安排人手,隻要他們離開城門百裏地,讓他們交代實情,不然,就地抹殺,並抽魂煉魄。要是乖乖說了,廢除丹田,丟入天字號獄室,讓他們每時每刻享受刮骨煉魄之苦。”


    白袍男子狠狠傳音,身形一晃,就消失在大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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