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福刀似乎並沒有被台下的喧嘩所影響,而是按照自己的節奏,有條不紊地推動著事情的發展。有些事情,急是急不得的,欲速則不達。鋪墊得好了,一切都水到渠成;沒有鋪墊,事情則顯得太突兀,反而漏洞百出。


    畢福刀說:“有一句俗話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從上一次青聯會到現在,已經快兩個月了。我想請問宋小姐,是不是好長時間沒有見到好朋友方校長,心裏有許多激動,就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淚?”宋思思透過畢福刀的眼神,明白了他的意思,連忙順著說:“是的,方校長是我的好朋友,好久不見了,見到了確實很激動。”畢福刀說:“那麽我是不是你的好朋友呢?”宋思思說:“你也是我的好朋友。”畢福刀說:“正好啊,我點了一首歌,叫《心雨》,是毛寧和楊玉瑩曾經唱過的。我不知道,宋小姐能不能答應,再跟我這個青聯的好朋友合唱一首?”宋思思更加明白了畢福刀的意思,笑著回答:“沒問題,很樂意與畢大哥合唱一首《心雨》。”畢福刀轉過臉,衝著全場:“看來我豔福不淺啊!”接著回頭問宋思思:“不知道宋小姐跟我這個好朋友合唱,會不會也流淚呢?”宋思思說:“唱唱看吧。”畢福刀回頭喊道:“音響師,放音樂。”


    似乎解答了許多人心中的疑問,但似乎什麽疑問也沒有解答;似乎這情勢符合多數人的期待,但似乎也有一些人真地很不滿意該看的東西,沒有看到;想聽的東西,沒有聽到。


    優美的前奏響起來了。畢福刀說:“喜歡跳舞的朋友,跳起來吧。”但沒有人動。畢福刀知道,大家都想要一個結果,他心裏也沒有底,不知道他所期待的能夠為全場解套,為宋思思解套,為方圓解套的結果會不會出現。


    和著音樂的節拍,宋思思又投入到了《心雨》的演唱裏:“我的思念是不可觸摸的網,我的思念不再是決堤的海。”畢福刀唱:“為什麽總在那些飄雨的日子,深深地把你想起。”宋思思唱:“我的心是六月的情,瀝瀝下著細雨。”畢福刀唱:“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最後一次想你。”


    宋思思又動了真情,眼前的半老頭子畢福刀幻然成了方圓,這一句“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最後一次想你”再一次勾起了她的傷感與感動。在她唱了“因為明天我將成為別人的新娘,讓我最後一次想你”的時候,淚水再一次滑過麵龐。


    全場驚呼。


    更讓全場吃驚不已的是,宋思思在唱著“我的思念是不可觸摸的網,我的思念不再是決堤的海”的時候,已經悄然地握住了畢福刀的手,她望向畢福刀的眼神也有些迷離。畢福刀也被眼前的一幕所感動,深情地唱出了最後一句:“為什麽總在那些飄雨的日子,深深地把你想起……”此刻的宋思思已經是淚流滿麵。


    許多人都癡了。如果這個被宋思思握住手的人不是畢福刀,是我,那該多好;如果這個被宋思思深情凝望的人不是畢福刀,是我,那該多好;如果這個親自感受宋思思為他哭泣為他流淚的人不是畢福刀,是我,那該多好!


    在晶瑩的淚光裏,宋思思與畢福刀深情地唱了第二段,到了最後,畢福刀的老臉上竟然也有了淚花。舒緩深沉的結束伴奏,把這一次合唱推向了□□,因為宋思思已經情不自禁地撲到了畢福刀的懷裏,失聲痛哭。畢福刀輕輕地摟抱著這年輕柔軟的身子,閉上了眼睛。他心裏暗自祈禱:幸不辱使命。但在台下的人看來,那是一種陶醉的欣欣然享受。


    在哽咽聲裏,宋思思低聲說道:“畢大哥,謝謝你幫了我。”畢福刀說:“一切都過去了,明天會更好。”


    伴奏音樂結束,宋思思的情緒也平靜了許多。她從畢福刀的肩膀處抬起頭,直立了身體,展現在大家麵前的是:掛著淚花的笑臉。她對著麥克風,柔聲說道:“對不起大家,失態了。我這人不能唱這種歌,唱著唱著,就唱進去了。從今往後,我不再唱這種男女對唱的歌。”


    畢福刀說:“哎呀呀,哎呀呀,看來好朋友見麵,跟老鄉見麵是一樣的,都會兩眼淚汪汪的。可惜了我的新西裝啊!我的新西裝啊,都被泡透了!”


    有些人開心地笑,媽的,這個畢福刀,得了便宜還賣乖;有些人很失望,看來花邊新聞也隻能說說畢福刀跟宋思思的故事了,這哪裏比得上方圓跟宋思思的花邊有意思啊!更多的人是鬆了一口氣,包括朱蕊。朱蕊知道女兒的心思,也知道這畢福刀臨時當了一把方圓,但這不能說。還好,該解的套都解了。


    宋思思說:“對不起,畢大哥,回頭,我安排大成公司給你親自訂作一套頂級的西裝,直到你滿意。”


    畢福刀故作誇張的神情:“是嗎?那太好了!你們大成公司的頂級西裝是不是得好幾萬元?”宋思思說:“大成公司出口的頂級西裝,5500美元一套。”畢福刀誇張地說:“哇哉,我這一回我是賺大發了。”


    全場大笑。


    畢福刀說:“現在歡送宋小姐回座位。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我畢福刀就在這裏再賣弄賣弄。我給大家吹奏一曲《故鄉》,為各位領導、各位貴賓助助興。喜歡喝酒的朋友可以繼續敬酒;喜歡跳舞的朋友現在就可以跳舞了。”


    薩克斯曲《故鄉》在東華廳裏流淌,像淙淙的溪水一樣叮咚,像五月的黃鸝一樣在歌唱,故鄉泥土的氣息,故鄉親切的鄉音,就這樣滑過許多人的心房。


    畢福刀一直閉著眼睛,偶爾再睜開一次的時候,他看到,一號桌和二號桌的領導、貴賓,都已經不在座位。朱蕊、宋思思和那些大成公司的青年女員工,一個一個地都找到了合適的舞伴,在大廳中間的空地上,翩翩起舞。畢福刀心裏泛起一種鄙夷:當官的,當老總的,沒有幾個不喜歡跳舞的。跳舞嘛,不為別的,摟著女人特別是年輕女人更特別是像宋思思這樣漂亮女人的感覺,總是不錯的。宋思思,商界新星,有的時候不得不跟這些官員們逢場作戲,這樣的女人,娶回家,放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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