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戰場的疑點


    一直到晚上,9點多,步槍才帶著10個兵回來。灰溜溜的,無精打采。看見宿舍的燈全開著,知道我已經回來了。


    步槍和那些兵知道無法交代,列著隊站在門外。安靜的站著,我知道他們想幹什麽,想等我發落。


    黃磊和李大牛跑進跑出,一會兒對我說好話。說犬丟了,人也要休息,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成嗎?


    我咆哮道:“滾!”


    黃磊和李大牛跑出去跟步槍刺刀炸彈說好話,說早點休息,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


    步槍他們不說話,安靜的站著。沒辦法,黃磊和李大牛隻好站在隊列裏,陪著他們一起等待我的懲罰。


    我有什麽理由懲罰他們?


    他們是我的兵。


    我是他們的頭。


    精鋼丟了,我負主要責任,是我的疏忽,才造成精鋼丟失。


    精鋼不僅僅是犬,而是一名戰士。現在一個兵丟了,你叫我這個隊長有什麽顏麵懲罰其它的戰友?


    這時候的天氣愈發冰涼了。離春節沒幾天了,凹子山的氣溫說變就變,白天還穿著單衣,晚上就凍得發抖。


    我關上門,拉上窗簾,打開空調,把溫度調到21度,這才好受很多。


    事實上我很清楚,這不是氣溫低,而是心裏在發抖。我把那些至親至愛的戰友一個個弄丟了,我還有什麽話可說?


    無精打采的在宿舍裏轉圈,以前這個房間有猴子,猴子跟我住同一個房間,進進出出總打招呼,沒事也陪著聊天。現在才知道,沒有猴子,這日子過得沒滋沒味。


    爬到床上和衣躺下,腦袋裏轟隆隆作響。猴子石虎的相貌不斷的在我眼前變換,他們好像在宿舍裏,靜靜地看著我。


    室外的氣溫愈發寒冷,十幾個兵站在刺骨的寒風中一動不動。一直站到深夜12點。


    步槍哆嗦著,站在排頭動了一下。他朝宿舍裏的我喊:“隊長!你說說話啊!我們把精鋼弄丟了,我們犯了錯,必須接受懲罰!”


    我躺在被窩裏不想動,更不想回答什麽。


    還有什麽可說的呢?


    我錯了!他們也錯了!


    誰知步槍做事更倔,直接跑到辦公室拿出那根藤條。


    就是上次我抽他們的藤條。我曾經對他們說過,這是最後的軍規。如果誰犯錯,全體受罰。


    現在他們就用藤條懲罰自己。


    步槍脫光上身的衣服,光著背蹲下,叫一個塊頭最大的兵抽自己。


    噗噗噗------


    十幾鞭落在他的背上,滿是傷痕的肌膚迅速印上一道道紫紅色的血痕!


    “嗷嗷嗷!”


    步槍仰頭長嘯,大叫“痛快”。


    抽完步槍後。藤條轉移到步槍的手中,然後其它的兵輪番上陣,脫光上衣,依次挨鞭子。


    那藤條抽人的聲音很刺耳,每抽一下,噗的一聲,非常刺耳。當聲音響起的時候,我在床上不停的發抖,仿佛看見弟兄們在敵人刺刀的穿透下,變得血肉模糊。


    夠了,夠了!


    我爬起來,哐當一聲拉開門,對著外麵的兵猛吼。


    “還要不要人睡覺了?滾----滾滾滾,全部給老子滾進屋睡覺,是不是想凍病了偷懶?我告訴你們,明天訓練加量,是平常訓練量的2倍。”


    我這麽一說,這些兵喜形於色,一個個像兔子一樣衝進宿舍,哐當一聲把門關得嚴嚴實實。


    我知道他們在想什麽,看見我出來說話,不敢再惹惱我。這樣我心裏好受一些,他們心裏也好受一些。


    我在外麵站了一刻鍾,看著他們熄燈,才回到屋子裏躺下。


    做了一宿的夢。


    夢到了小如。


    小如還是跟原來一樣漂亮,她心疼地看著我說,老鬼老鬼,一定要注意身體,身體才是幹工作的本錢。隻有身體好了,工作成績才會上去,那樣我們就有一個好結果。上級就會調你到其它部隊,生活環境就有很大的改善,我也能隨軍。這樣我們就永不分開了。


    猴子犧牲時的場景神奇般的在夢中重現。敵人藏在叢林中朝他射擊,他打了幾個滾,躲開了敵人的射擊。石虎朝他這邊跑來,準備策應他。結果踩上了地雷。猴子驚呆了,強忍著失去戰友的悲傷,咬著牙,準備發射一顆編程空爆彈。以密集的彈雨覆蓋敵人。沒想到敵人那邊衝來一個熟悉而陌生的人。


    猴子愣住了。沒有開槍,那個朝他衝來的敵人也猶豫了幾下,最終在其它的敵人的叫囂下,率先開槍。近距離的子彈穿透了猴子的胸膛。


    猴子慢騰騰往後倒,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自己被子彈射中------


    轟隆隆!


    一聲炸雷響徹天空,刺眼的閃電撕開了漆黑的夜。凹子山在顫抖,整個營房在顫抖。


    轟隆隆的雷聲把我從夢中拽醒,睜開眼看,窗戶外的閃電時隱時現,電停了,室內的氣溫越來越低了。


    已經是冬天了,馬上要過春節,為什麽還會打雷呢?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披上棉大衣起床,把95bs式自動步槍拿在手中,順手抄起一個彈匣,拉開門,走出屋子。


    在閃電的照射下,走向國旗南邊的烈士墓園。


    仿佛走了很長時間,才走到一塊塊墓碑中間。我望著潔白的無名墓碑,嘴裏哆哆嗦嗦的說話。


    “你們冷不冷?天這麽涼了,你們肯定很冷!那個小林,你身體最弱,我給你披上大衣,別凍涼了!”


    我好像是在做夢。


    墓園不是墓園,而是訓練場。那一塊塊墓碑幻化成一個個戰友。


    熟悉的臉龐,生動的麵孔。


    他們沒有離開我們,而在我的身邊。


    一個個熟悉的戰友就在我旁邊站得整整齊齊,列著隊,等待我講話。


    我把大衣取下,披在隊列中身體最單薄的小林身上。我問他:“冷不冷?”


    我指著天說:“弟兄們啊!告訴我,你們冷不冷?”


    他們不說話,一張張臉繃得緊緊的。


    我笑了。“幹什麽啊?這麽緊張?瞧把你們給嚇得?我有這麽恐懼嗎?


    突然,我在隊列中發現了猴子石虎的身體,我跑過去,把他們倆摟在懷中,我問他們:“告訴我,戰場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告訴我,是誰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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