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也許騎士王可以派上用場!”


    出乎意料,這一句話居然是安多普利斯說出口的,其他的議員們驚訝著看著他。


    而安格羅斯的臉上也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哦?沒想到您居然會這麽說,安多普利斯卿?一開始不正是您強調著騎士王的危險嗎?怎麽會選擇相信他呢?”


    “即便危險,但是我沒有否認他的力量。”安多普利斯並沒有忌諱什麽坦然地答道。


    “騎士王?”所有的議員們都麵麵相覷,那不正是他們不久前關起來的那個年輕人麽?原本不是極力反對騎士王歸來的安多普利斯此時竟然反過來要求釋放他為王國作戰。


    “真是讓人驚訝呢,安多普利斯卿你居然會這麽說……”安格羅斯故作驚訝,但是實際上他內心一點也沒有意外的意思,如今塞爾柱人兵臨城下,除了康士但丁之外,沒有人可以扭轉局麵。可是現在他心底裏最在意的卻不是這些,而是在於這次突厥人的軍事行動。是什麽讓他們居然知道特拉比鬆空虛的消息,更重要的還是他們這次進攻的目的。一萬人的軍隊,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現在塞爾柱人和十字軍正處在相持階段,由於之前的慘敗,他們完全失去了安納托利亞的控製權,如果他們無法繼續阻止那些拉斯汀人的腳步,塞爾柱帝國的最後的半壁江山都將不保,因此按理說這麽大的軍隊調動無疑是反常的。


    除非特拉比鬆有什麽讓他們必須前來的理由,有什麽的價值可以讓塞爾柱人甘願去冒險!騎士王,還是梅裏德斯的機甲數據?看來特拉比鬆也不是鐵板一塊!


    而這時,安多普利斯卻滿不在乎說道:“不正如我們之前所說的,在戰爭年代,哪怕是囚徒也是可以得到武器去上戰場的。”


    “但是您也說過,您無法相信囚徒是否會將槍口調轉,難道不是嗎?”安格羅斯這次也同樣出乎貴族們的意料,他們本以為國王會幹脆地答應附和安多普利斯的要求,可是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樣,他反而像是在故意刁難一般。


    但就在這時,安格羅斯卻又話鋒一轉,“除非安多普利斯你認為騎士王本身就是值得信任的。”


    “當然不是這樣的!”安多普利斯自然是聽出了麵前國王的弦外之音,安格羅斯的意圖不外乎是想要借此換取更多的政治砝碼,讓他做出讓步。


    可是他怎麽可能願意讓騎士王在重新借此得到王國內的一席之地,騎士王的存在已經讓人覺得十分礙眼了,複興帝國的舊時榮耀當然可以,但絕不是依靠當初君士坦丁堡的那些人,帝國的主人也應該換人了。


    新羅馬將近千年的曆史中已經出現了好幾個王朝,而在安多普利斯看來新的王朝當然應該由他們建立,所謂的【偉大的科穆寧】僅僅是一層表麵而已。


    “陛下,有的罪名是無法被洗刷的。罪人永遠是罪人,我所說的僅僅是需要騎士王的力量而非騎士王本身。至於您所說是否擔心有罪者拿起武器調轉槍口,當然擔心,但是隻要控製得當,即便是罪人也可以成為我們手中的利器。”安多普利斯輕聲說道沒有任何的猶豫,而他的話也令其他的貴族紛紛點頭。


    “這種時候,我想也是該有請我們的騎士王殿下了!”安多普利斯陡然間提高了嗓門高聲說道。


    嘖——安格羅斯的雙眉絞在一起。心底一沉。


    果然,這個男人不愧是和自己交鋒多年的人。


    安格羅斯雖然表麵上是特拉比鬆的國王,但是事實上卻並沒有足夠的權力來掌控這個國家,甚至不能夠決定自己的繼承人。相比起來,安多普利斯和他背後的帕裏奧家族才是特拉比鬆主宰者。其實早在三十年前,帕裏奧家族便已經成為了割據一方的諸侯勢力。他們的野心當然也不僅僅是安然地去當一方霸主,而是一心盯著那屬於皇帝的禦座,自從自己被他們邀請前來作為傀儡的時候,安格羅斯便已經清楚的明白了帕裏奧家族的意圖,他們是想要建立起一個屬於自己的帝國。


    “噠噠噠”這是傳來的腳步聲吸引了議員們的步伐,隻見長老院的大門再一次被推開。


    一個被用黑色布袋套住腦袋的男子被全副武裝的侍衛們帶了進來,他的手上和腳上都被鎖上了鐐銬,侍衛們向在座的議員們鞠了一躬,將頭套摘了下來露出了一張蒼白的麵孔,正是之前被關在地牢中的康士但丁。此時的他就如同一名囚徒一般再次出現在了那些貴族的麵前。


    又是這樣嗎?


    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康士但丁卻在內心深處微微冷笑,他看著那些人就如同當初在君士坦丁堡看著那些高居廟堂的元老院貴族一樣。所想的僅僅是要利用自己而已,此時的康士但丁內心反而有些怨恨將自己帶到這兒的薇薇安和貝爾希斯他們了,百轉千回結果卻又走到了原點,這些人其實根本沒有什麽不同。


    而他們現在又怎麽樣呢?康士但丁自己的處境已經是這樣了,那麽薇薇安和貝爾希斯他們也一定難逃波及。


    “騎士王殿下,很高興我們又見麵了。”安多普利斯的話音在康士但丁的耳中是如此令其厭惡。但是那個男人卻依舊是保持著他原來的微笑,看著康士但丁仿佛就像是隨時可以捏死的蟲豸一般。


    “是啊,的確又見麵了,隻是我並不感到愉快。”康士但丁冷笑了一聲。“怎麽了,是什麽又讓你們想起了我。難道又有什麽內憂外患讓你們有成為喪家之犬的危險了?”


    康士但丁的這種嘲笑讓所有的人都臉色一變,有的長老院議員都忍不住站了起來,他們何曾受過這樣的侮辱而且還是一個年輕人!


    “安多普利斯卿您怎麽能讓他在這裏大放厥詞!”


    “真是太放肆了!”


    安格羅斯也不由皺起眉頭,他沒想到康士但丁居然會這樣主動挑釁。現在能否說服長老院是唯一可以讓康士但丁走出困境的方法,畢竟特拉比鬆還不至於讓帕裏奧家族一家獨大,可是現在康士但丁采用這種不合作的態度是最糟糕的。


    而安格羅斯根本就沒理會其他議員們的爭論,他緩步走下台階,他的個頭很高足足比康士但丁高了一個半的頭,隻見男人俯視康士但丁:“騎士王,剛才你是不是很得意?”


    而康士但丁則冷冷地看著這個位高權重的男人沒有說話。


    “為了你,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正爭執不休。而你卻並不珍惜反而在用這樣的粗魯的話語來激怒我們。這顯然不符合您這樣的身份。或許騎士王所到之處雖然必有腥風血雨跟隨,但是實際上您也僅僅是一個武夫而已。真是令人太失望了”安多普利斯說。


    而康士但丁微微一怔,他不明白這個男人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是啊,腥風血雨,就算總帶著腥風血雨,讓那些貴族們心驚膽戰,甚至於毀滅了一支又一支強大的拉斯汀人的軍隊又能如何,實際上他就是一個武夫,就是上位者的工具而已。


    有時候他會想,如果他早一點放棄的話,或許就沒有那麽多糟糕的事情了也說不定,說不定他便無需再去理會這些勾心鬥角了。


    “不想為自己辯解麽?”安格羅斯問。“現在我們正在討論是否重新啟用你。這將是你的機會。十四年前你背叛了帝國,我們不知道現在你是否會背叛我們。”


    “不想,沒什麽可辯解的。並非無法辯解,而是根本沒有這個必要。如果說你們認為我背叛了帝國,我還有什麽資格去否認呢?”


    安格羅斯此時也在心中無奈地搖頭,康士但丁表麵上看起來似乎是很不起眼的普通人,但是當你和他對視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他桀驁得像天空中的雄鷹,哪怕是風暴使他折翼也不會讓他屈服。


    “這是你之前自己親口承認的,不是嗎?而且似乎你覺得自己應該能安全脫身,對吧?不妨實話和你說,現在特拉比鬆的確麵臨著巨大的危險,我們現在的敵人——塞爾柱人的大軍已經兵臨城下,而我們沒有人可以阻擋。現在似乎看來,借助你的力量已經是不可避免了。”安多普利斯絲毫沒有在意他人的目光直接便將事實說了出來。


    而康士但丁直視安多普利斯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不回答。從之前的見麵康士但丁便明白對方對自己有著出乎意料的敵意,而偏偏這個男人還是這些貴族的代表,每一次對話都像是在交鋒。


    狼王一旦發聲,群狼也隻有噤聲不語。


    局勢似乎是對自己有利,但是康士但丁明白這個男人絕不可能輕易就放過自己,當然他也不會向其低頭。


    “那麽你的態度呢?”康士但丁不客氣地問道,同時也是在試探對方的底線。


    “我的態度?這時候我的態度當真很重要嗎?”安多普利斯搖了搖頭,“騎士王但你有沒有想過,真正支撐這個國家的是什麽?是像殿下一樣勇猛的軍人麽?還是我們這樣位居高位的人?”


    康士但丁又是一怔,他沒搞清楚對方的意圖。


    “是製度,真正支撐這個國家的是製度。”安多普利斯說道,“一個國家,唯有強有力的製度保證才可以讓國家機器才會變得強大,能夠不停地運轉下去。在你看來曾經帝國是一個貴族、富人和上位者為所欲為的國家,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當真是這樣的話,這個國家是如何存在千年之久的。”


    “上位者就可以為所欲為麽?有能力的人就可以目無法度了嗎?”安格羅斯還是搖頭,“不要忘了尊敬的騎士王殿下,您也曾經是帝國上位者中的一員,但是您乃至西庇厄皇帝都不能夠無視規則無視製度。一個國家最大的敵人永遠不是外部的入侵而是內部滋生出的異端。你確實有能力,雖說是騎士王,但是被看作是怪物都不為過。你也許能幫助我們抵抗塞爾柱人的入侵,但你的力量是破壞性的,你的力量若是不受限製,遲早特拉比鬆重蹈帝國昔日的覆轍”


    他湊近西澤爾耳邊,“別急著去否認,當初的一切你真的全都記得嗎?難道說殿下您真的無愧於心嗎?”他的聲音裏仍舊帶著溫和的笑意,可吐出來的每個字都冰寒徹骨。


    “你究竟想要幹什麽?”康士但丁緩緩地打了個寒戰,但是他死死地看著安多普利斯。這個男人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一些了。


    “不,我隻想告訴你,這件事沒那麽容易結束。這個世界是公平的,即便是你,騎士王,犯過的罪孽也是要償還的。你休想讓我做出任何的讓步。現在的你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屈服為我們而戰。你可以選擇拒絕,但是貝爾希斯和薇薇安他們將會死。想象一下他們現在正在西部戰區,隻需要一個命令,他們便可能戰死沙場。”安多普利斯低聲說道,如同魔鬼在耳邊低語。


    康士但丁猛地抬起頭,脖根處的青筋暴起。他萬萬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會使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懦夫!”


    那一刻他恨不得再一次撲上去狠狠揍了一頓這個男人,可這次束縛野獸的鐵鏈猛地繃緊,康士但丁狂怒的模樣無比猙獰,長老院中回蕩著他的吼聲:“你想做什麽?”


    “這還需要我重複嗎?”安多普利斯冷笑。


    那雙總是眼簾低垂的眼睛中,爆出了懾人的凶光。湖藍色的瞳孔中仿佛有著漩渦要見人吸進去絞得粉碎。


    安格羅斯隻能這樣看著康士但丁,他還是太低估自己的敵人了,沒想到對方居然會使用這種非常手段。不過更重要的是,康士但丁的表現也同樣令人感到失望。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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