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1-06


    1881年,8月19日,晚。


    看著麵前的<曾寶協議>的文本,丁雲桐笑了。


    協議的關鍵有兩點:


    第一讓局勢回到從前。法國仍將保有交趾支那,嗣德帝仍將是越南唯一合法的皇帝。


    第二雙方互相都不賠款,並釋放一切戰俘。同時也將向對方支付戰俘的夥食費和醫療費用。經過雙方協商,以每個戰俘需支付350法郎計算,扣除中方應支付部分,法方仍須支付700萬法郎。(按照1881年的國際匯率比,相當與100萬兩白銀)。


    其餘的隻是一些細則。


    這個協議表麵上很公平,第一條說讓局勢恢複到從前,也就是雙方停戰,法國還要從台灣撤軍,嗣德帝回順化皇宮,而法國也不會失去交趾支那,雙方麵子都過得去。


    但最妙的是這個"從前",是什麽時候的"從前"。法方在備忘錄裏承認,是指1874年之前。因為<西貢條約>簽署於1874年,法方是以這種含蓄的方式,變相承認<西貢條約>無效,而越南是屬於中國的藩屬國,同時順化傀儡政府不合法。


    而第二條,法國等於變相賠款100萬兩白銀。法國政府經過權衡利弊,認為這筆"夥食費",能夠使法國不需要派援軍,還能保住交趾支那,道理也講的過去,很劃算,也就咬牙同意了。


    而對丁雲桐來講,這一百萬白銀數額不大,卻是一個偉大君主的鐵證。誰不服我的統治?誰敢說我不是明君?我能讓法國賠款,你們誰能?誰?


    這是豐功偉績,將一直宣傳一百年。有這個打底子,任何錯誤都好說,七分功,三分過嘛。


    兩天後,在丁雲桐麵前的桌子上,出現了一份報告。報告詳細的描述了在8月19日,歐洲及美國各大報紙,對法軍主力投降這一消息的報道和評論。雖然之前已經有所預料,但是當這個事情終於來臨時,顯然這些洋人們還是覺得很震撼。


    在美國,由著名新聞工作者普利策執掌的<聖路易通訊報>最先刊發了這條消息,普利策親自撰寫評論:"一個新的大國正在崛起,世界曆史正在改變。"丁雲桐知道,正是此人在未來設立了普利策獎,獎勵新聞記者勇於揭弊的精神。丁雲桐記得在穿越之前,最後一期普利策獎,是頒發給了一名揭發某國總理家族巨額財產的記者。雖然隨後記者和記者所在的報社都受到了強烈的報複。包括股票市值被惡意打壓,記者簽證被刁難等。


    接著<世界報>、<紐約先驅報>、<紐約論壇報>等美國各大報紙相繼報道,激發了美國民眾對遠方古國的好奇,第一次掀起了"中國熱",也極大的提高了在美華人的社會地位。


    在英國,<泰晤士報>、<每日郵報>、<每日電訊報>紛紛以大篇幅進行了報道,指出中國的崛起使遠東的形勢複雜化,大英帝國需要進行政策的調整。


    法國的報紙反而相對平靜,畢竟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知道這是早晚的事,都隻是在分析如何結束戰爭。幾乎所有報紙都認為,麵對德意誌帝國的威脅,麵對被侵占的阿爾薩斯和洛林,再也不能在遠東耗費精力了。隻要談判結果不是太難堪,就讓"該死的戰爭到此為止吧。"


    有趣的是,討論最熱烈的反而是德國輿論界,<總匯報>,<科倫日報>、<國家日報>、<十字架報>、<福斯新聞>,以及親官方的<北德意誌匯報>、保守派的<郵報>、中央黨的<日耳曼報>、耶穌教自由派的<每日評論報>等報紙,都詳細的分析了這場戰爭,都認為中國雖然還不能算是世界強國,但已經成為亞洲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許多報紙都呼籲政府,應該與中國發展多方麵的關係,以牽製其他歐洲強國。


    在俄國,官方喉舌<新聞報>、以及親官方的<新時報>,包括民粹主義的<俄國財富>都表現的有些憂心忡忡,不約而同的指出,未來中國的崛起,有可能會挑戰俄國在遠東的利益。


    看著這些報告,丁雲桐的心思已經想到了未來:法國的反應先不去管他。


    英國的態度表現的很曖昧,因為英國一方麵希望中國能夠製衡俄國的擴張,一方麵又擔心中國的強大會影響英國在亞洲的利益。心態頗為矛盾。


    美國的態度較為積極,畢竟遠隔重洋,暫時還沒有利益衝突。也許美國人會覺得隻要政策得當,可以利用中國來搶奪利益。


    最積極的是德國,他們已經意識到俄法兩國接近的嚴重性,如果在俄國的旁邊,又有一個親德國的中國,那麽中國的強大就是一件好事了,因此德國應該最歡迎中國崛起。


    倒是俄國,似乎表現出了一些敵意。這也不奇怪,此時在俄國國內,已經有一些沙文主義者開始叫囂,"應該解放東方"。


    他們到處宣稱"俄羅斯人是更優等的民族,對東方的野蠻部落具有道義上的責任,現在已經到了承擔責任的時候了。"


    現在,丁雲桐必須考慮一個問題,當自己和日本在東北亞進行決戰,如果俄國也派兵參戰攪局的話,該怎麽辦?


    丁雲桐想了很久,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中日大戰,俄國肯定會出麵攪局。而且不用懷疑,肯定會站在日本一邊。但是,隻要早開戰,俄國人的攪局就不會成功。


    首先從政治分析,


    俄國在西方的擴張已經被擋住了,到了明年,德、奧、俄三皇同盟的建立,更讓俄國無法向巴爾幹擴張。英國同奧、意、西班牙簽訂的《地中海協議》,也使沙俄出黑海向愛琴海、地中海一帶擴張的企圖難以實現。


    因此俄國出現了“東進”的沙文主義情緒,也就絲毫不奇怪了。其主要代表人物是<彼得堡新聞>的主編兼發行人烏赫托姆斯基,以及彼得堡大學蒙古問題講師巴德馬耶夫。烏赫托姆斯基到處宣揚“黃色俄羅斯計劃”,被當時的俄國人稱為“超級愛國者”。巴德馬耶夫則最早提出建築通往中國內地的鐵路計劃,主張利用貿易為幌子,在中國策反,最終逐步並入俄羅斯。


    西伯利亞廣袤寒冷,地理條件原始惡劣,交通隔絕,俄國根本不可能大規模調兵。而中亞地區,雖然交通相對方便,但麵對的同樣是新疆荒涼的沙漠,遠離中國的統治中心。


    也就是說,除非俄國修建西伯利亞大鐵路,否則無法對中國發動大規模進攻。事實上,前世俄國對中國的領土掠奪,主要是靠恐嚇,直到1891年動工修建鐵路。到了義和團運動時,雖然鐵路未竣工,卻已經能讓俄國調集軍隊侵占東北了。


    丁雲桐知道,真正具有決定性的,是1886年。就在這一年,沙皇亞曆山大二世正式決定修建大鐵路。在這之前,俄國在遠東就像一個搶掠成性的強盜,看誰好欺負就撈一把,但並沒有決定搶哪一家。一會兒搶外興安嶺,一會兒搶千島群島,但沒有一個戰略目標。


    直到1886年,俄國的國策才明確,就是占領中國東北,並獲得太平洋上的不凍港。


    也就是說隻要早於1886年開戰,俄國人在政策上、資源配置上、軍事部署上,都沒有做好準備,政治上還沒有下定決心。


    其次從軍事上,俄國人就是政治上下了決心,也無法幹涉。即便前世到了1904年,鐵路每晝夜隻能開兩三列軍車,從歐洲到中國東北得花一個半月時間。如果沒有西伯利亞大鐵路,俄國人根本無法派兵過來。


    最後從經濟上,俄國此時國庫極為空虛,根本沒錢打仗。由於農奴製經濟的嚴重落後和停滯,以及連年的對外擴張造成大量軍費消耗,致使俄國的財政支出捉襟見肘,資金的極度匱乏成為困擾沙皇政府的嚴重問題。曆史上直到1892年,謝爾蓋維特成為財政大臣,通過采取引進外資,關稅保護,幣製改革等措施後,俄國的工業化才大幅度加速,實力大增,才有錢打日俄戰爭。


    這樣想好了之後,丁雲桐的心平靜了下來,隻要操作得當,中日戰爭應該不用擔心第三國參戰。


    不管怎樣,<曾寶協議>終於使中國的南大門暫時安全了。


    而北方,現在還隻是暗流湧動,至少台麵上還是相互敷衍,還不到圖窮匕首見的時刻。


    丁雲桐默默的想著:這幾年時間實在是太寶貴,內政外交都得加緊,軍隊建設必須有一個突破。內政方麵更要開始精心謀劃,嚴密控製了。


    正在此時,下人來報,越南嗣德帝派大臣前來,特意感謝天朝趕走法夷。


    丁雲桐心想:"嘿,好,剛想著要收拾他,他就派人來了,正是心心相應啊。"隨後使臣進來跪拜,並向太監轉遞文書。來的是越南大臣,端雄巡察使阮有度,也是阮朝王室宗親。


    丁雲桐剛打開文書,剛看到最右邊的標題,心裏立刻勃然大怒,標題居然是三個字:感恩詔。


    什麽叫"詔",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帝說的話才叫"詔",假冒皇帝說話叫"矯詔"。你一個破越南王,身為藩屬,敢公然對宗主國用皇帝自居,實在是囂張了。大概是因為阮福時重歸順化,樂昏了頭。或者以為中國幫他趕跑法國人,還把傀儡朝廷趕下台,以為中國默認他的帝位。


    小國寡民,無羞無恥,不見棺材是不會掉淚的,該讓他清醒清醒了。


    丁雲桐發電給越南,命令唐景崧為駐越大臣,級別與朝廷駐藏大臣相同,也就是說以後越南的王位更迭,要經過中央政府的批準。同時命令馮子材大軍回國前,留下一支部隊,監管越南,而且阮福時的所有子女都要隨大軍前往中國!


    丁雲桐心裏冷笑:你還做著皇帝夢,馬上就讓你連傀儡都不如。


    看著丁雲桐的笑意,越南使臣突然脊梁骨一陣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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