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言低頭側臉間,有剛認識時不曾有的沉靜與安然,那份屬於她的傲氣和張揚,似乎已經漸漸隱去:是愛情讓她變得如此安靜?還是歲月將她磨得更加圓潤?


    長長的睫毛輕輕的閃動著,在成熟女人的風情裏,似乎還藏著些憂鬱?


    大哥這麽的疼她、寵她,她還有什麽事是需要憂鬱的?


    “還好你是個女的,要是個男的這麽看我,我一定會以為他對我有意思了。”安言直起身體,看了看完工的畫稿後,放下繪筆轉身對慕稀笑著說道。


    “怎麽就肯定我對你沒意思呢,我去了法國這一趟,性取向發生改變了呢!”慕稀輕哼一聲,看著她挑釁的說道。


    “要是慕城同意,我不介意接受你的追求!”安言笑著在她旁邊坐下來。


    “胡說八道什麽呢?她是孩子你也是孩子?跟著胡鬧。”慕城用筷子在她的頭頂輕輕敲了一下,不悅的說道----似乎,無論男女,他都不可能接受別人與他來分享她。


    是太在乎她,才會那麽介意?


    還是自己骨子裏的大男子主意,讓自己不能當做那件事情沒有發生?


    每每在親近的時候,想起那個男人的手、唇如他這樣的在她身上遊走而過;想到她曾在那個男人的身下喘息扭動,他的心就像被一刀一刀的劃開一樣,疼得想殺人。


    他告訴自己,那件事她沒錯,她已經很盡力的去保護自己了,他是她的男人,沒有保護好她是他的錯!


    所以,在他暫時還沒辦法親近她時,他給她所有的溫柔和愛,希望能夠彌補那次的傷害、彌補自己內心深處大男子主義帶來的不接受。


    可越是這樣,她看他的眸光就越深沉、越多的探究、越讓他心慌----他希望通過時間來化解並淡忘這件讓人感到羞辱的事,可她能給他多少時間?


    “這叫有童心麻!”安言淡淡的笑著,吃東西的時候,也是一副看起來優雅,實則漫不經心的樣子。


    “你們兩個你儂我儂的樣子,我真是看不下去了,我也喝不慣這些湯,我出去吃了。”慕稀低低的笑了一聲,若有所思的看了慕城一眼,放下筷子便離開了安言的辦公室。


    “安言,今天……”


    “慕城,對不起,這些湯我能不能不喝?”安言打斷了他的話,抬頭看著他笑著說道。


    “不喜歡?想吃什麽,我現在去買。”慕城愣了一下,看著她溫柔的說道。


    “其實我約了成緋,剛才忘記和你說了。”安言拿抽紙擦了擦嘴,站起來對慕城報歉的笑了笑。


    “那我送你過去吧。”慕城定定的看著她:一點破綻都沒有的溫柔笑容,眼底卻是一片無謂的漠然----他們之間,連最初協議婚姻時的坦誠都已經沒有了!她是對他失望了嗎?


    “你去忙吧,不是說南區的貨品出了問題,有消費者投訴嗎?我讓向前送我。”安言溫溫婉婉的聲音裏,卻是明明白白的拒絕。


    “好,別離向前太遠了。”慕城收拾著桌子的手微微一滯,看著她點了點頭。


    “對了,你剛下去的時候忘帶電話了,王叔說dy的結果明天上午出來,你安排一下時間。”安言走到門口後,突然想起來似的,又回頭對他說道。


    “好,一會兒我給王叔打電話,你明天的時間也先挪出來,我們一起去。”慕城點了點頭。


    “好。”安言淡淡一笑,轉身關上了門。


    在門被關上的那一刹那,慕城強作的鎮定再也無法堅持----安言,我該怎麽辦?


    安言,我們該怎麽辦?


    慕城將身體重重的甩進椅子裏,閉上眼睛,那天的情形又如魔障般的浮現在腦子裏----


    “哈哈哈,你廢了我又怎麽樣,我玩兒過你女人了!”


    “話說,你女人的味道還真不錯,這個年齡的女人這麽緊,很少見啊,是不是你太小啊?”


    “我敢說,你還不敢聽?哈哈哈----”


    “不要再說了!”慕城站起來將桌上的食物和文件全掃在了地上。


    “城少!”丁若藍聽見動靜跑過來,看見如困**的慕城和一地的狼籍,不禁嚇得愣在了那裏。


    “把這裏收拾好,別讓安言看出什麽異常來。地毯最好全換掉。”慕城冷冷的交待完後,與丁若藍擦身而過,大步走了出去----他想,他要出去透透氣才行,否則會被那聲音給折磨死的。


    “小然,出來陪我喝一杯。”給井然打了電話後,慕城便開著車去了江邊的一家pub。


    …………


    安言在離開辦公室後,獨自去了江邊----四月的風,已經帶著和煦的暖意;直垂江麵的垂柳,也嫩得讓人不自覺的喜愛;幾個頑童在放著風箏,因為誰飛得高而大聲爭執著;還有跑動不停的男孩子們,讓大人追在後麵氣喘噓噓。


    一切,似乎都如春一天般,充滿了活力與生機----隻有她!


    隻有她,自從s市回來後,和慕城之間就像進入了一個死胡同!


    她不知道,那天在酒店裏,他去見辛狄之後又發生過什麽事;隻是他和井然出來後,臉上的寒冰與怒氣很久很久都沒有散去;而他在擁抱她的時候,身體竟然在不停的發抖。


    不管發生什麽,想來,對於她說的什麽也沒發生,他是不信的了。


    於是?


    嗬,一個不能生孩子、又被人侮辱過的女人,他看著心裏也犯膈應吧。


    看著在春日裏粼然一片的江麵,許久不曾流過的眼淚,又沒出息的流了下來----這一流,便一發不可收拾。


    是誰說的:哭不代表軟弱,隻說明你堅強得太久了。


    慕城,你說過,無論什麽時候,都不會放開我的手的。


    慕城,你說過,我們以後都要在一起,一起白了頭發、一起去種百合、一起……


    看著落日慢慢映紅江麵,春日的暖風裏吹起絲絲涼意,安言低下頭,看著握緊了的電話----終於下定了決心,給井然打過去:安言,你從來都不是軟弱的女人;你應該為自己的幸福,再努力一次!


    “井然,我是安言。”


    “我們見一麵吧,我有話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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