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鐵窗、鐵鎖鏈。


    周陽在看守所見到的王偉,仿佛他整個人瞬間蒼老了三十歲一般,變成了一個落魄邋遢的糟老頭。唉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雖然王偉的身陷囹圄完全是他皮條客身份的咎由自取,但一想到他的異變是因為錯愛了一個極品腦殘女,周陽不禁還是動了惻隱之心。而且好在王偉這是初犯,犯罪性質不算太嚴重,多花幾個錢還是能保釋出來。


    在周陽這裏,但凡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大問題。


    不過讓周陽感到無語的是――尼瑪都到了這個時候,王偉心裏所惦記的,竟然還是那個虐了他千百遍的初戀:“周哥求求你,幫我把她也一起保釋出去吧?”


    “你這又是何苦?”周陽對那個極品腦殘女一點好印象也沒有,此時忍不住提醒點撥道:“她那麽無情無義的傷害你,你卻還這樣護著她?”


    “誰讓我曾經深愛過?”王偉苦澀一笑:“她不仁,我卻不能不義。畢竟是我把她從老家帶到渝城來的,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有我很大的責任……”


    “靠,人不能迂腐成這個樣子!”周陽恨鐵不成鋼地道:“被自己的女人綠了幾十幾十百遍,到現在都還在處處關心著她的安危,做人做到你這個份上,真是給我們男人丟臉!”


    “臉?我的臉早就沒有,隻剩下全身的血肉模糊!”王偉捏緊拳頭,嘴唇打著顫道:“周哥你知道嗎?當那天她進洗手間,和房東張哥在裏麵的水籠頭下進行性交易的時候,我站在門外的心,就已經徹徹底底的死了……從那以後,我腦子裏隻有兩個字,報仇!”


    “報仇?”周陽一愣:“你報仇的方式,難道就是往自己鹽口上撒鹽,主動拉著一個個嫖客進你的臥室房間?”


    “嘿嘿。我痛的是心,但她、他們痛的是身!”王偉舔了舔舌頭,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慘然一笑道:“周哥你知道我有多無恥麽?我往每一個避孕套上都紮上了針頭,當時心裏想的。不僅要讓她意外懷孕。而且還要讓她和他們,全都交叉傳染上各種性病……”


    “我勒個去,這招夠毒!”周陽不得不歎為觀止啊,但想想又道:“你既然這麽恨她。為什麽還要讓我把她一起保釋出來?”


    “我,我後悔了!”王偉頹然地閉上眼,兩滴渾濁的淚水一下子就從眼角滾了出來:“是,她在肉體上一次又一次的背叛我,但這僅僅是她被扭曲了的人生觀。僅僅是緣於遊戲世界給她強加上的病態心理。直到警察破門而入要把我帶走的時候,她明明可以逃走卻為了我專門跑回來,裸身跪在地上,傻傻地向他們哭著求情……周哥我悔啊,我私底下那麽惡毒的對她,她竟然卻還是那麽在乎我!”


    唉,唉,唉。


    王偉這麽一說,周陽不禁也有些唏噓感慨起來。


    感情這東西太過微妙。從來沒有絕對的是非對錯。或許上一秒,你是對得不能再對,但到下一秒,當發現某個隱藏的秘密之後,你立馬又會錯到離譜。


    有感於斯。周陽忽然想到兩年前的那個夏天,臨近大學畢業之時初戀夏雨給她講的一個寓言小故事。


    故事是說,有一對很恩愛的情侶去美國夏威夷旅遊,不幸遭到一個變態殺手的綁架。殺手之前受過感情的重創。綁架殺人中最大的樂趣,就是看到一對對情侶去自相殘殺。於是他給出了他們一個殘忍的遊戲規則――讓兩個情侶玩石頭剪刀布。輸的那個死,贏的那個活。而假如兩人所出的結果一模一樣,那麽他們兩個全都要死!


    於是糾結的一麵出現了,兩個深深相愛的男女相擁而泣,然後雙雙約定:索性兩人都出‘石頭’,一同赴死!


    但當變態殺手喊出‘三、二、一,出手’之後,結果卻是出人意外的震撼。


    男人因為真愛,為了讓自己心愛的女人活下去,在出手的瞬間,毅然把‘石頭’變成了‘剪刀’。‘剪刀’剪不動‘石頭’,他本是抱著舍己為人的必死之心,讓他的愛人活下去。


    可女人幾經猶豫掙紮,在最後關頭還是逃不過狹義自私的想法,想要一個苟且偷生的活下來。於是出手的瞬間,她最終還是眩然欲泣的把‘石頭’換成了‘布’。‘布’包住‘石頭’,她死,他活……


    於是在兩人雙雙的臨危之變後,戲劇的結果產生了――求死男人的‘剪刀’,剪碎了求活女人的‘布’,最終想死的人沒死成,想活的那個人,卻因為輸掉了賭局而被變態殺手活活砍死。


    觸目驚心啊。


    無私勝,自私敗。


    男人活了下來,女人卻是死了。


    這個寓言故事原本是告訴我們,有時候遇人後退一步,不與事世紛爭,說不定會有意外的驚喜收獲。但夏雨所講的那個版本,是有關食色男女的,因而故事還在繼續――


    當時是,當男人出‘剪刀’、女人出‘布’之後,兩個人都笑了。女人笑什麽,我們暫時不得而知;但男人笑,卻是笑自己那般大愛無私,敢於把自己的生命都奉獻給這個女人。但沒想這女人卻是這般自私,如此心狠手辣的想要剝奪自己的生命……


    雖然都是死,但自願奉獻與遭人詬陷,在本質上卻是有天壤之別。


    是而男人的笑,是冷笑,是仰天長笑,笑這女人完全是自作自受,被殺手殺死堪堪就是她命理上的罪有應得。殺手很守約,在殘忍殺害女人之後,就把男人給放了。再等從夏威夷幸存歸來,男人對死去的這女人沒有任何的愧疚感恩,很快,他便把這個自私的女人忘得一幹二淨,和另外一個女人匆匆完婚。


    雖然,他已經不再相信愛情。


    直到年複一年,寒來酷往,當他白發蒼蒼的暮年之時,男人在整理舊物之時不小心在抽屜的角落發現一封情書。情書的扉頁之上,曾經那個讓他愛得透徹心扉的女人,用她那娟秀的字體徐徐寫道:“真正愛一個人,心裏就應該想得比他更遠一步!”


    恩?


    男人如遭電擊,渾身一滯,再回想到兩人生離死別的那一次,女人為什麽會笑得那麽坦然,那麽欣慰……突然明白了什麽的男人腦中‘嗡’地的一下,瞬間癱軟在地,老淚縱橫……


    女人出‘布’,未必就是自私地想要包裹住‘石頭’。恰恰相反,和男人一根筋地舍己為人不同,女人的思維是二次元的――當她想到男人很可能會為自己而出‘剪刀’的時候,女人那更細致縝密的心,這才會更為無私選擇出‘布’……


    最終,‘布’死,‘剪刀’活。


    女人寧願遭到殺手的嘲諷與狂戳,不惜忍受男人的誤解與怨毒,也要大愛無疆的讓他活下去。所以當她赴死之時,哪怕男人旁觀的眼神冷漠而無情,但想到她心愛的男人可以好好沒有心理負擔的活下去,她的臉上笑得是那麽的璀璨,那樣的爛漫……


    感動天,感動地。


    周陽沒來由的想起這個故事,心中突然感慨萬千。有時候,我們看到的、聽到的甚至是根據線索猜想到的,很可能都不是真相的全部。再想到給自己講這個寓言故事的夏雨,周陽不禁有些後知後覺地想――在那件‘兩年前莫名分手,給自己造成深深傷害’的事情上,夏雨是不是也和故事中的這個大愛無私的女人一個樣呢?


    扯得有些遠了。


    收回來!


    周陽清清嗓子,收拾好有些觸景生情的感傷,對王偉道:“行吧,感情的世界沒有對與錯,隻有適與不適合。既然你在看守所裏已經想開了,我回頭讓人多準備點錢,把她一起保釋出來。”


    “謝謝周哥!”王偉忙不迭地感恩戴德道:“說起來我來渝城整整有三年了,但天天不是遊戲就是工作,幾乎沒有正兒八經地去主動結交過朋友。這次出了這麽個事,要不是周哥你肯出麵幫忙,我真不知道會在這裏麵呆多久……”


    “恩,小王你借這次機會好好反思下,然後回頭出來了洗新革麵,重新做人!”


    “一定,一定!”王偉連忙點頭應和道:“周哥你看看這次撈我們花了多少錢,出去後哪怕我搬磚扛沙包,也要腳踏實地的掙了錢給你還上!”


    “這點小錢倒不用,”周陽擺擺手,給對方安慰鼓勵道:“你出去後好好休整兩天,兩天後來找我,我這邊給你安排事情做!”


    “哦?”王偉腦中還沒把周陽從‘隔壁吊絲’的身份中轉過彎來,不禁有些促憋地道:“周哥謝謝你的好意,但我這人平時不太喜歡說話,可能不太適合幹飲品促銷類的工作。”


    “飲品促銷?”周陽先是一愣,隨及嗬嗬笑道:“上次電話忘了告訴你,你周哥我已經吊絲逆襲、鹹魚大翻身,現在是兩家公司的董事長了……”


    “啊?”王偉始料未及,訝異萬千地道:“公司?周哥你開了自己的公司?什麽什麽公司,我可以過來上班?”


    “當然,你日後的工作任務我都給你提前安排好了。喏,放心,絕對是你最擅長、最喜歡的計算機領域!”


    “真的?”王偉頓覺生活充滿了陽光,欣喜若狂地道:“謝謝周哥,謝謝周總,不不,是謝謝周董事長!”


    恩,跟著周董幹,天天吃幹飯。


    抱緊哥的金大腿,讓你享不完的榮華富貴,數不盡的金山銀水!


    美不?


    美!(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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