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郡公安,糜芳慌慌張張而來,到江邊之時,腳下踩到了一塊鵝卵石,一不留神就摔了一跤。眾人見他這般狼狽狀,均是忍俊不禁。


    留守的徐庶隻笑了一下便收斂起來,忙是迎了上去,將糜芳從地上扶起來,邊幫他拍身上的泥土邊問道:“出了什麽大事,子方為何如此慌張。”


    糜芳顧不得膝蓋吃痛,驚容滿麵的說道:“軍師,確是出大事了,今早我收至細作的消息,吳軍三萬水師從夏口而下,直奔公安而來。”


    徐庶聽聞吳軍突然西來,臉色也是微變,但神色卻顯然比劉備這不成器的小舅子要鎮靜的多,微笑道:“江東乃是我軍盟友,怎麽會突然率大軍而來呢!想是夏口的呂都督在練兵吧,子方何必驚慌。”


    糜芳不知道的事,徐庶都清楚,此次馬良東來還帶著劉備的密令,煽動五溪蠻人對抗江東,這事本來徐庶是不讚同的,雙方都是盟友,雖說這關係不怎麽牢靠,但好歹麵皮上過得去吧,何必做這些背後小人呢!但奈何馬良是奉了劉備之命,而關羽也有些讚同,他徐庶本就受過東吳的恩惠(徐老夫人的事),在這些事上倒是不可爭得過多,免得惹一身騷。


    “絕無可能!軍師,我的手下回報吳軍水師打得旗號是前將軍喬,恐怕會是喬仁親至了。這個喬仁才在淮南擊敗了曹賊,如今就想奪取南郡。軍師咱們趕快請二將軍回師吧!”糜芳嚇得腿肚子的軟,喬仁可是常勝將軍啊,出道至今幾無敗仗。


    “喬子言!?”徐庶對喬仁的關係非常好,可這畢竟是私交,關羽如今在襄陽附近與文聘對峙,劉備的荊州軍主力都在他那,如今公安隻有不到萬人,其中還有劉磐的四千老部下,徐庶可不敢掉以輕心。“好,即刻請關將軍回師。機伯替我走一趟,去看看喬大都督到底所為何來!”


    喬仁的大軍正是駐紮在赤壁,畢竟這裏原來就有吳軍的大批營寨。糜芳情報的三萬大軍的確屬實,但那並不是喬仁的部隊,喬仁此次細行再帶了巢湖一萬水軍而來,也隻是為了磨練水軍,畢竟荊江九曲十八彎最是考校船工技術,而另外兩萬大軍則是借的呂蒙的洞庭水軍。劉備都派人煽動五溪蠻人叛亂了,喬仁難不成還巴巴跑過去?肯定不行,這表麵上至少得做出一副興師問罪的摸樣,讓關羽和徐庶一眼就可以看出,‘你們做的事,江東全知道了’,同時也是為了敲打一下劉備勢力,別以為得了益州就目中無人了。且不說你益州還有多處叛亂,光南郡這點地盤,還不夠我吳軍啃的,隻要願意江東隨時都可以調集數萬大軍逆流而上。


    世人皆知關羽吃軟不吃硬,但喬仁偏偏要他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關羽這人頗有些得寸進尺的味道,來軟的他反而以為你怕了他呢!


    這一日喬仁按照往日在赤壁對陣時的習慣,正準備去江邊垂釣,卻突然有親衛通報劉備軍使者伊籍到了,正在中帳等候。


    “終於還是來了。”喬仁詭異一笑,對著賈華說道“好茶點心伺候,我去江邊吹吹風。”


    “喬都督什麽時候來啊?”伊籍雖說乃是一代名士有一些才辯,但並不是孫乾那樣的專業外交人士,初次做這種事難免有些緊張,以至於沒察覺到營帳的規模似乎並不是三萬的建製。


    “先生莫急,都督馬上就到。”賈華弓著身子又給伊籍添了一壺的茶水。


    “大都督到!”門外傳來侍衛的呼喊,伊籍就見得喬仁一身蓑衣,右手還提著一個竹篾,慢慢走了進來。


    伊籍心情全部寫在了他的臉上,一副焦急之狀,也不待喬仁喘一口氣,直言道:“我說大都督,你倒是好悠閑呀,這都什麽時候,都督還有心情去垂釣。”


    一聽伊籍這口氣,喬仁心裏又有了幾分底,這時反而更加的淡定,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笑著說道:“仁身上盡是魚腥之味,實在是不得禮數,機伯且略坐片刻,待仁前去更衣之後再容說話。”


    喬仁一點都不急,慢慢吞吞的進了後帳。‘看來關羽還是服軟了。’喬仁心中暗道,可惜他卻不知伊籍並不是關羽派來的,關羽甚至還都不知道有這碼子事。


    這邊隨喬仁進來的陸績代行主人之禮,道:“機伯先生且坐,稍待大都督片刻。”


    陸績又叫人看茶,那伊籍卻無半點雅興,憂心忡忡道:“公紀先生,大都督三萬大軍朔江而上,不知所為何事啊?先生可知否?”


    “這個嘛,績倒是知道一些。”陸績淺品香茗,答得是相當輕鬆,仿佛在說一件與己無關之事。這陸家可是泡茶的老祖宗,茶道一途在漢代還沒有這麽複雜,但在陸績手中卻變成了一種藝術,看得伊籍眼花繚亂。


    伊籍見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卻是越發的著急,道:“先生既知貴軍西進之目的,可為何不早通知關將軍一聲,既是對付曹賊,貴我兩方即為盟友,我方也好準備些勞軍之物吧。”


    伊籍三言兩語就像把這次吳軍的動作往對付曹操的方向帶,畢竟孫曹雙方才在淮南大幹了一場不是。可惜他卻小覷了陸績這個書呆子,隻見陸績哦了一聲,便遞過一杯清澈的茶水,說道:“此乃上好的炒茶,貴客先品評一下。績去看看大都督為何換衣服,用了這麽久。”


    說完也不待伊籍反應,便自顧往後賬而去。


    伊籍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跪坐在那裏喝了幾口悶茶。


    那邊喬仁故意更衣更了很久,待見伊籍情緒越發焦躁之時,方才從屏內轉出,拱手道:哎,仁自受傷之後手腳便有些毛病了,換件衣服也不利索,讓先生久等了。”


    伊籍也不以為怪,拱手還禮,急切道:“都督,不知此次西進可是為了對付襄陽的曹軍。”


    這邊喬仁也不回答,反而問道“機伯先生不想知道,仁是怎麽受傷的嗎?說來也怪仁倒黴,淮南大勝之後,居然在自家城池之中被一架能連射十矢的連弩所傷。哎~”說著還長出了一口氣。


    連射十矢的連弩?伊籍頓時臉色大變,他雖不是荊襄本土但在劉表時代便久居荊州,卻也知道大漢的連弩隻能連射三矢,放眼天下似乎襄陽的黃家精通機關術,有傳聞黃家可製作連射五失的連弩,連射十矢豈不是隻有黃家還有黃家的女婿諸葛孔明才能製作。


    想到這裏伊籍悄悄的瞅了一眼喬仁,見其不想是在說謊,而一旁的賈華聽到這裏也是麵露凶色,咋一看還真是那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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