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小雨不斷。天色有些陰沉,雨中的能見度十分低,而射陽城中的曹軍雖然是臧霸手下精銳,但在如此雨中先天放了三分心。須知道射陽可是鹽地,地形平坦東南土壤稀鬆,有水必成濕地,在曹軍看來這種天氣誰人會來偷襲,卻也不想想他們的對手是吳人,一群從小在湖邊泥灘裏打滾的東吳水軍。


    亦或許是由於射陽落在平安之後的緣故,城內留守的別部司馬不認為敵人會繞過平安奇襲射陽,更為奇怪的是他居然不知道下邳郡的戰事。由此可見孫韶的消息封鎖得多好。


    “將軍,城高不過一丈三。”雨依舊未停,射陽城牆腳下驀然出現了一大群的士兵,雨水拍打盔甲的聲音,甚是好聽。


    那被稱為將軍的人一身精細的明光鎧,頭插羽毛、腰懸鈴鐺,正是甘寧無疑,而此時他的手下隻有千人全是錦帆舊部,而且還都把鈴鐺含在口中,也不知道把鈴鐺脫掉會怎樣。


    “小的們,翻過去。!”甘寧大喊一聲,聲音傳不到十來米便被淹沒在雨聲中,真是個偷襲的好天氣。“這一仗打得還真像山越那一戰,不曾想在大都督麾下已經十年了。”


    這些巴蜀山中的漢子,在平定山越之後近十年都沒爬過山了,但是爬城牆卻是爬了不少,要知道以前甘寧就是升城督的第一選擇,他的部隊攻城會少嗎?


    “你們,是哪個屯的。”一名穿著蓑衣的曹軍士卒罵罵咧咧的走了過來,“這麽大的雨,也不躲躲。”


    或許是東吳灰白的內衣被雨水打濕之後與曹魏黑衣黑甲有幾分相似,亦或是大雨阻礙了這個小兵的視線,反正這個小兵就是這麽大喇喇的走了過來,甘寧嘴角牽扯出一絲殘忍。


    噗嗤!!!一個頭顱離地三米多遠,至死那小兵還保持著前進的步伐,身首異處之後居然還前進了一步,好快的刀!


    “殺!小的們,半個時辰解決問題,一個不留!”


    “吼吼!”


    雨水對曹軍是個阻礙,但是對於已有幾分特種部隊風範的錦帆軍來說,不外如是。射陽區區八百曹軍,哪裏是甘寧手下的對手,一場戰鬥持續不到半個時辰,就以曹軍的全滅而告終。


    “甘興霸,拿下射陽了?”戴綱的明光鎧上是以猛虎為圖案,此時他坐在主坐之上,如伺機而動的猛虎,氣勢動人。


    平安城外吳軍大營,接收了魯肅的部隊,戴綱一萬多部隊集聚一堂,再加上射陽的五千吳軍,一萬五千大軍圍困臧霸,也算得上是對得起他了,但如果讓臧霸跑了那才是丟人。


    “回都督,興霸將軍傳回消息以拿下射陽,敵軍一個沒跑。甘將軍還派出斥候封鎖了平安和射陽之間的所有的道路,消息絕對傳不到平安。”隨軍而來管理情報的主簿呂佑說道。


    這個呂佑是衛將軍呂範的長子,原本在曆史應該早死的他由於張機的功勞活了下來,作為呂範支持淮泗的象征,以副軍校尉的身份典領了戴綱的主簿一職。


    “不用了。”戴綱年紀不大但資曆深厚,氣勢也頗為沉穩,大手一揮說道:“通知興霸、少將軍收回斥候,下邳、射陽的事情,也該讓臧霸知道了。”


    “都督好手段,臧霸再怎麽厲害,乍然之間得知後路已斷,下邳危機。養氣功夫再好,怕也是心慌意亂,如此便有了取勝之機。”朱然顯然比其他人明白得快一些馬上的拍手稱好。


    戴綱也看了一眼朱然,當年他還隻是一個書童時便見過他。當時他才由施改姓朱,如今朱治已有親子朱才,正是拉攏朱然的大好時機。朱然也算有大將之才,不在徐盛、朱桓之下。可一想朱然曾和孫權一起讀書,期間出同車、入同食,還是算了吧!


    “嗯!”


    過不得幾日,平安城中的臧霸果然得到了不下一個消息,但其意思大概都是相同的。射陽丟了後路斷了,下邳也丟了。


    說起下邳,孫康雖然得到了吳敦的示警,也知道對方是吳軍,但他依舊認為自己上萬人再怎麽也拿得下區區四五千吳軍吧,卻不知道他下邳的一舉一動都落入了孫韶的眼簾,因為那個一直想著巴結郝昭的軍司馬趙勳投降了,而郝昭也真的提拔他了,不僅成了正規軍而且還做了鬥食的親衛假軍侯,不過一個手下也沒有。在趙勳的幫助下吳軍如魚得水,而孫康在下邳城外被孫韶打了個埋伏,全軍覆沒就連其本人也被劉循一刀給殺了,之後孫韶采用了劉循的計謀,以引泗水倒灌為威脅,嚇得城中留守的一幹文臣、屬僚開城門投降了。


    臧霸收到的情報顯然沒有這麽詳細,但還是清楚的知道沒後路了。“不曾想,戴綱才來不到一月,戰局亦崩壞如斯。”他還不成想到,在對手還是魯肅之時,孫韶已經被喬仁當做一顆釘子,釘在臧霸的七尺,任他如何聰明也想不到海上登陸這種跨時代的事情。


    “將軍該如何是好????”


    蹬蹬?????咚咚咚???戰鼓聲突然想起,四麵八方皆是。


    “將軍不好了!!!!”一名校尉摸樣的人,驚慌失措的奪路而來。


    “哼!”臧霸冷哼一聲說道:“如此驚慌成何體統,何事速報!”


    “將???將軍??吳軍攻城了,南麵是戴綱的大旗,西麵是朱然的大旗,北麵是甘寧的大旗,東麵無人攻城,但是城外結成了一片矛陣,將旗上寫得是留。”


    “戴綱、朱然、甘寧、留讚。三麵都有五千大軍,唯一的東麵卻是矛陣,矛陣之後恐怕就會有騎兵吧。留讚,能傷樂文謙的人可不是好相與的,天要亡我嗎!”臧霸有一絲頹然的望著天空。


    如今的局勢北方已無歸路,就是吳敦、孫觀想要來接引也必要先攻破下邳郡方可,時不我待啊,而東麵盡是大海不說也罷,南麵就是吳軍大本營更別說了,唯有西麵若是運氣好,還能殺入淮南逃亡壽春,可是淮南乃是喬仁的地盤,誰知道那一路有沒有埋伏。


    “將軍,敵人攻城了。”那校尉毫不猶豫的打斷了陷入沉思的臧霸,指著身前白壓壓的吳軍說道。臧霸身處城南,眼前的就是戴綱的部隊,已換裝一半的廬江上甲,衝在最前麵的甲士穿著耀眼的明光鎧,雖然是最簡單的士卒版,連喬仁親衛的都比不上,都是上千人的陣勢直接亮瞎了曹軍。


    戴綱的手下除了三千廬江上甲之外,還有一千重甲矛手如今這些矛手不再是越人,而是當時投降的曹軍中身高力沉者,除了這兩隻特殊部隊之外,戴綱的麾下盡皆是騎兵和弓弩手少有步卒。所以在廬江上甲推著碩大的衝車準備填平護城河之時,弓弩手們開始射擊了,但他們射不是尋常弓弩,而是一座座需要戰車運輸的床子弩。


    嘩!破空聲一時之間此起彼伏,一根根碩大的木矛劃破空氣的阻力,狠狠的帶走幾條鮮活的生命,嚇得牆頭上的曹軍完全沒有用弓箭防守的意思,全部找女牆躲了起來。床弩或許沒霹靂車那麽有威力,但勝在命中極高,而且可以同時成片發射用以覆蓋式打擊,而霹靂車則由於石頭的大小不一,重力不同而無法達到同時發射同時到達的效果。


    在三陣瘋狂的打擊之下,別說尋常小兵了,就連見慣了大場麵的臧霸也是嚇得麵無血色,因為一分鍾前還在為他報告的小校如今已被一根木矛狠狠的釘在了牆上,將死而未死,腹中的血水、腸子慢慢流出,而他本人卻還在拚命的掙紮,可越掙紮流出來的也就越多。


    最後臧霸實在看不下去了,一刀結束了這個小校的生命。可惜臧霸沒有參加過合肥之戰,不然可能顯得淡定許多,不過此刻饒是見慣了生死的臧霸也喪了三分膽氣,何況那些小兵們。


    “停了!?弩車停了!!哈哈!得救了!”


    “不好,吳人上樓了。”


    “殺!”一時間喊殺聲鋪天蓋地而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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