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高陽縣。


    這裏是冀州何幽州的交界線,韓楓為了防禦公孫瓚再度南下,特意讓張白騎領一萬黑山軍駐守於此。審配前來主持軍務之後,更是調集了中山、河間郡兵三萬餘人,還將高陽變成了一座易守難攻的軍事要塞。


    此刻,在高陽城守府,審配正召集眾將商議對策。


    審配將韓楓的令函讀完之後,淡淡的朝眾將說道:“諸位將軍,主公既然命我等立即出兵攻打幽州,奪取範陽為大軍開辟通道,不知諸位有何想法?”


    張白騎當即說道:“終於要和那幫幽州人開戰了,我黑山軍自當奮勇爭先,我這便起兵襲取方城,為我軍打開通道。”


    審配讚許的點點頭,但隨即又皺了皺眉頭,歎息道:“張將軍固然是忠勇可嘉,隻可惜方城地處平原,正適合騎兵馳騁衝擊,而黑山將士多為步卒,若是貿然進取,恐將為敵所趁啊!如之奈何?”說著,他還特意將眼神掃向一言不發的單經。


    單經自然知道審配的意思,可是麵對舊主他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出頭,隻能硬著頭皮說道:“正南先生海涵!主公早在我兄弟二人歸降之時,便已經向我們保證,不用我等對幽州用兵,還請恕我麾下騎兵不能與張將軍一般,主動朝幽州發動攻擊。”


    冷哼了一聲,張白騎不屑的瞪了單經一眼,冷冷的說道:“敗軍之將,竟然還敢有如此諸多要求,若非主公仁厚便當將爾等盡數斬殺,或者充為苦役。爾蒙受主公大恩,竟然不思報答,反而對舊主念念不忘,豈是人臣之道?”


    單經心中自然有愧,所以麵對張白騎的諷刺。絲毫也沒有還嘴,隻是低頭不語。倒是他身後那些年輕的小將們,一個個義憤填膺,恨不得衝上去跟長白騎拚命,而黑山軍的將領也都一個個針鋒相對。要不是在審配的府邸中,恐怕兩幫人都已經打成一團了。


    審配適時的咳嗽了兩聲,製止了雙方的對立。然後才無奈的說道:“單將軍,我知道你與主公有過這樣的協議,所以也不強求你去為我們攻取方城,隻是希望你能跟在張將軍的後方,為他護住側翼。相信有了你們騎兵的存在,那些幽州人就不敢輕易出擊了。隻要將他們圍困在城中。那便可輕易勝之了。”


    單經還在猶豫,一旁的渤海太守單通就已經開口說道:“正南先生所言極是,我騎兵雖然不願意主動攻擊幽州,但是庇護友軍側翼卻是無礙的,此事就此決定吧。不過,屬下還建議,可以考慮和閻柔取得聯係。讓他們適時的向我軍靠攏,共同攻取範陽全境,為主公大軍掃平障礙。”


    單通是個聰明人,他明白如今自家兄弟在冀州的處境十分微妙。雖然韓楓一力保住了他們,但是如今在渤海是審配說了算,若是真個死抱著那個約定不肯出兵,惹怒了審配,真個被拿來祭了旗。遠在黎陽的韓楓可救不了他們。


    審配見單通如此上道,自然是十分滿意:“單太守所言極是,我這就派人與閻柔聯係,希望能盡快和他達成協議,希望他能識時務,盡早歸降。”


    單通忙陪著笑臉道:“我冀州兵強馬壯,主公英明神武。那閻柔是個聰明人,該如何選擇想必心中早有計較。大人要留在高陽主持軍務,不如就由我前去和閻柔聯係吧,隻不知那些烏桓人該如何處置才好?”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審配黑著臉傳達了韓楓的命令:“主公言道,待幽州平定之後便要對烏桓人進行征討,若願意歸降者,便盡數遷入關內分散安置於各郡縣,若是不願歸降者格殺勿論。太守隻需好生安撫於他,待破了公孫瓚之後,再做計較。”


    “喏!”單通急忙起身應道。


    ………………


    範陽,方城縣。


    方城地處範陽和渤海交界處,一直是對抗審配的前沿陣地。不過,由於半年多來戰火漸漸平息,而幽州各地卻不斷遭受襲擾,所以駐軍被抽調了大半,隻剩下範陽太守田疇統兵一萬駐守於此。


    “大人,不好了!”城守府內,一員幽州斥候渾身濕淋淋的衝進大廳,整個人撲倒在田疇麵前,急急的說道:“冀州……冀州人出兵了,正……正朝我方城而來。”


    “噢?”田疇頓時來了興致,連聲追問道:“冀州軍多少人馬?如今到了何處?可有騎兵相隨?”


    “啟稟大人!”斥候終於緩過了一口氣,連聲回答道:“冀州人已經到了一百裏外的斷龍穀,大約兩萬人左右,應該是先頭部隊,而且是馬步兵各占一半。看旗幟,分別是一萬黑山軍,以及……以及……”


    “以及什麽?”田疇頓時不高興的追問了一句。


    斥候這才硬著頭皮說道:“以及叛賊單經的一萬騎兵。”說完,還偷眼瞄了太守一眼。


    “單經?你終於忍不住了嗎?”田疇嘴角泛起一絲冰冷的笑意,自言自語的說道:“單經是個忠勇之人,看來此番定然是單通你在背後慫恿於他,否則斷不會如此,倒也難為你了。”


    田疇是田楷的堂弟,和田楷的文韜武略不同,他雖然也擅長擊劍之術,但其實卻是個擅長內政的人。因此倒是和單通相交莫逆,因而也知道單經能有今日,都虧了單通在背後為他謀劃,因而一眼就看出單通在背後做的小動作。


    副將王龍不明所以,急忙上前說道:“大人,既然那單經不敢違背承諾,與我軍交戰,那我們何不趁著黑山軍立足未穩,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料那一萬黑山步卒,如何能抵擋我幽州鐵騎的兵鋒?”


    另一個副將王虎也急忙上前爭功道:“沒錯,大人我隻需三千騎兵管叫那黑山軍有來無回,諒那張白騎有三頭六臂,在我幽州鐵騎的鐵蹄下,也會被踏作齏粉。”


    “你們?”田疇疑惑的打量了自己這兩個副手,忍不住搖搖頭說道:“非是我瞧不起你們,就算你們兩個一起上也打不過單經一人。何況我軍這一萬久疏戰陣的騎兵,如何能是單經那一萬鐵騎的對手?此議萬萬不可。”


    “那單經不是說過。絕不主動攻擊幽州嗎?他豈能出爾反爾?”王龍頓時有些不服氣的說道:“隻要我們不主動攻擊他,單經還能自毀諾言不成?”


    “兵不厭詐,在戰場上指望敵人信守承諾,你傻了嗎?”田疇沒有想到自己的副將竟然如此愚蠢,忍不住怒斥道:“單經是一根筋,不知道變通,但是那單通卻是個陰險小人。他若是給單經的命令是保護黑山軍,我們去主動攻擊黑山軍,那不是找死嗎?”


    那被嗬斥的副將王龍頓時羞紅了臉,心知自己求功心切犯了錯誤,故而不敢再多言語。可他弟弟王虎卻不服氣的說道:“大人此言差矣,我幽州鐵騎本就擅長野戰。若是困守孤城豈非自曝其短?此非上策。”


    田疇也無奈的歎息道:“冀州人在高陽屯兵六萬餘人,此番對我方城用兵定然誌在必得。這一萬黑山軍恐怕隻是前頭部隊,若是被五倍於我的步兵圍困孤城,恐怕不但方城不保,連你我也將死無葬身之地啊!”


    王龍這時也清醒了過來,正色的勸說道:“但是我軍乃是守禦方城的守軍,若是不戰而逃。公孫將軍想必也不會放過我們。大人,我們沒有退路了,不如拚死一搏吧,那單經一介叛將,我兄弟二人自可除之,大人何懼之有?”


    “你們?”田疇有些狐疑的打量了王家兄弟一眼,心知難免有些不敢置信:“你們兩兄弟真的有信心可以抵敵單經?他可是公孫將軍麾下最勇猛的將領,尤其是在騎兵作戰上的實力。在幽州無出其右者。”


    王龍頓時豪氣幹雲的拍著胸脯說道:“大人,你何必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莫非已經忘了我家兄弟二人是獵熊勇士?連山裏的黑瞎子在我們兄弟麵前也不過土雞瓦狗,那單經再厲害,還能比得過它們不成?”


    原來,王家兄弟是遼東獵熊的獵戶,雖然如今從了軍,也一向自以為勇力過人。自然不會將區區叛將放在眼中。不過,這兩兄弟倒也有幾分本事,所以田疇還是決定給他們一個機會。


    “那好,你兄弟二人便聚齊一萬精騎。隨某一同前去阻擊冀州軍。”田疇沉吟了片刻說道:“隻是,某戰力不高,若是和那單經遭遇之後,就唯有仰仗二位將軍了。”


    “大人放心,隻要有我們兄弟在,自會護得大人周全。”好不容易勸得田疇答應他們的請求,王家兄弟自然是拍著胸脯保證道。


    田疇心中卻是忍不住腹誹道:就怕你們兄弟不在的時候,某可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心裏這麽想,可是他嘴上卻說道:“那就拜托兩位將軍了。”


    ………………


    過了斷龍穀,前麵就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地帶。


    為了防止幽州騎兵的突襲,一直跟在隊伍末尾的單經和他的幽州騎兵們,很快就開到了隊伍最前沿,作為前頭部隊,保護著身後的黑山軍。在這樣的平原地帶,步兵一旦遭遇騎兵的突襲,那將是滅頂之災。


    如果說,之前騎兵和步兵遭遇還可以一較高下的話,自從韓楓將跨時代的雙邊馬鐙弄出來之後,便已經將彼此間的優勢遠遠拉開。增加了穩定性的騎兵,可以盡情奔馳,用最快的速度最猛烈的攻勢衝擊步兵的陣營。利用戰馬巨大的衝擊力,一舉將步兵撞散,一切敢阻攔在馬前的士卒都會瞬間撕成齏粉。


    雖然,單經並不希望幽州鐵騎真的會出來偷襲,但是既然接受了保護黑山軍的任務,他作為一個純粹的軍人,自然要將這任務完成。他如今隻能希望幽州騎兵不要出城迎戰,隻要到了方城縣,他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可惜事與願違,沒走多遠就已經遠遠看到一路煙塵滾滾而來,不問便知是幽州鐵騎來了。單經頓時感覺喉嚨一陣發苦,卻也沒有辦法,事到如今也隻有硬著頭皮迎了上去。


    兩支幽州騎兵遙遙相對,單經看到陣中的田疇更是顯得有些局促,尷尬的說道:“子泰。沒想到你我竟會在這種境況下相遇,實在是造化弄人啊!”


    田疇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淡淡的說道:“原來是單大哥當麵,不知道兄長早前立誓不對幽州動兵,如今卻為何會揮軍殺入我幽州腹地?莫非兄長如今也習慣食言而肥了嗎?”


    單經的臉色愈發紅得發紫,囁嚅的說道:“其實,我確實不願與幽州為敵。但是如今畢竟身為冀州的一員,麵對主帥軍令也隻有勉強為之了,希望子泰能夠理解我。我不想與你為敵,所以希望你們還是自己退兵吧。”


    張白騎沒有言語,隻是在一旁冷眼旁觀。雖然他不喜歡單經,卻也知道這是個純粹的軍人。既然決定加入冀州就不會輕易背叛,何況就算他想要叛回幽州,恐怕也難以得到公孫瓚的信任,說不得還會因此枉送了性命。


    張白騎無動於衷,可是那邊廂幽州副將王龍卻忍不住跳將出來,手中的鋼叉直指單經怒吼道:“單經小兒,汝兄弟身受將軍大恩。不思以死相報,竟然敢投效冀州?實在是罪該萬死,如今我兄弟二人正要來取你狗命,汝竟然還敢如此大言不慚?識相的快快下馬就縛,或許可以給你全屍。”


    “怎麽?子泰竟然以為這兩個獵戶也能是我的對手嗎?”單經根本沒有理會王龍的叫囂,隻是朝田疇說道:“爾等不惜自家性命不要緊,何必牽連這許多將士?”


    王家兄弟本來就忌憚單經麾下的騎兵都是幽州精銳,而自己麾下大都是新兵蛋子。實力懸殊。如今聽單經此言,頓時計上心頭,相視一眼之後,王虎便開口言道:“我兄弟二人也不願牽連他人,便自請與將軍一戰,生死各安天命。”


    單經眼見王家兄弟心意已決,隻能歎息著說了句:“何苦來哉?”便不再言語。


    王龍見單經竟然答應鬥將。頓時心中狂喜,揮舞著鋼叉飛馬奔出,口中連連呼喝道:“單經逆賊,待我王龍前來取你狗命!”說著。手中的鋼叉飛舞,狀若瘋魔般殺將過來。


    別人都已經欺上門來了,單經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很快也策馬迎了上去。手中的馬槊信手拈來,有如定海神針一般,輕巧的探入王龍舞出的重重叉影之中,準確的點在鋼叉的兩股之間,將他的攻勢化解於無形。


    嘴角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單經滿不在意的說道:“你一人不行,不如兩兄弟一起上吧。”


    王龍頓時怒不可遏,奮力用鋼叉推開單經的馬槊,然後回頭對自家兄弟說道:“老二,單將軍要指點我們兄弟,你還不快點上來聽候訓斥?”


    “來啦,休傷吾兄長。”生得虎背熊腰的王虎立刻端著一杆沉重的鐵杵就殺了上來。


    看得出來,這兩兄弟各有各的特點,一個力大無窮可以和野獸正麵交鋒,另一個則是身材靈活,而且善使飛叉。在他們兩個的配合下,獵殺黑熊似乎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當啷”


    王虎衝上來就已經和單經發生了一次碰撞,不過雖然他力大無窮,依然被單經嫻熟的一記“四兩撥千斤”輕鬆化解。王龍趁著王虎和單經纏鬥之際,也開始策動戰馬圍著他團團打轉,不停的用手中的鋼叉頻頻攻向單經,就算不能建功也要讓他因此而分神。


    你來我往鬥了十數個回合,眼看王家兄弟招招狠毒,完全就是要將自己置於死地的節奏。單經自然不會願意坐以待斃,隻見他冷哼一聲,手中馬槊瞬間加速朝王龍猛攻了幾下,將他逼退。下一刻,馬槊如青龍探水般點向王虎,就在王虎揮動鐵杵前來招架的時候,突然化為繞指柔般纏了過去。


    沒等王虎明白是怎麽回事,突然感覺左胸一涼,那根鋒利的馬槊已然將他刺了個透心涼。王虎倒斃在馬下,嚇得王龍轉身就跑。


    “哪裏走?”單經最是痛恨王龍的歹毒,此刻自然飛馬追了過去,完全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樣,讓幽州將士都不禁暗暗心寒。


    王龍在縱馬飛馳中,突然從馬背上扭身回望,手中的鋼叉脫手飛出,如一道閃電般朝單經當麵飛去。這王龍畢竟出身獵戶,這一手飛叉玩得是爐火純青,不知道多少飛禽走獸都曾經慘死在他的飛叉之下。


    可惜,他今天的獵物不是那些毫無還手之力的野獸,而是整個幽州最勇猛的將領。


    隻見單經馬槊輕輕朝鋼叉上一點,然後又輕輕挑起,手腕用上幾分巧勁就將鋼叉在馬槊上甩得呼嚕嚕的轉動。下一刻,他就勢將鋼叉甩了回去,那飛叉竟然比來時還要快了幾分。


    “啊!”


    王龍躲閃不及,竟然就這樣被自己的飛叉釘死在馬背上。(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ps:今天要回老家,所以隻能提前更新了,順便祝大家中秋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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