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桓峭王蘇仆延是個滿臉絡腮胡子的高大漢子,和一般騎兵身材都略顯矮小不同,他的塊頭顯得十分突兀。為了讓自己顯得不是那麽特異,他為自己選擇的衛士也都是身材高大族人,所以使得他的親衛隊走到哪裏都顯得特別紮眼。


    這一幫子大塊頭騎兵不但一個個身材魁梧,而且身披鐵甲手持兵刃,那一身行頭分量極重,根本不是矮腳蒙古馬所能承受的,所以他們就選擇了高大的大宛良駒為坐騎。正是由於這種身材高大,腳程極快適合衝擊的戰馬,使得這支親衛成為了蘇仆延的一支精銳。為了使之和公孫瓚那支“白馬義從”相對抗,他還特意為他們取了個“驍騎士”名頭,雖然每次遇到白馬義從都會吃虧,但是在白馬義從被消滅之後,他們就已經算是縱橫幽州所向無敵了。


    遙望著居庸關那巍峨的城關,蘇仆延心中更是豪情萬丈。此番和幽州騎兵交戰多時,每每總是能大獲全勝,以前那支縱橫幽州大地的鐵騎,早已經被冀州人打了成了病貓,隻能龜縮在城關後麵苟延殘喘。


    隻要打破這居庸關,那富庶的漁陽郡就完全成為自己的魚肉了。


    想到這裏,蘇仆延頓時感覺興奮了起來,連聲對手下那些騎兵呼喝著:“快點整理器械,準備再度攻城,打破居庸關,我允許你們縱兵搶掠三天。”


    “嗚呼……”蘇仆延的話,完全將烏桓騎兵骨子裏的狼性給激發了出來。他們都開始紛紛嚎叫著,扛起雲梯衝車再度對居庸關發動新一輪的衝擊。


    蘇仆延麾下並非全部都是烏桓人。也有許多擄掠而來訓練成軍的漢人,所以雖然騎兵不擅長攻城,但是有了那幫扈從軍的協助,倒也能打得有板有眼。雖然他實在不明白閻柔為何會將居庸關的主攻任務交給自己,但是想到那個“漁陽割讓”的協議,就忍不住心頭一陣火熱。


    居庸關的守將便是公孫瓚的從弟公孫止,此人雖然不像公孫瓚那般驍勇,也沒有公孫越的將才。亦不如公孫範那般文才武略,但是他卻是四兄弟中最穩重的一個。居庸關是漁陽的門戶,公孫瓚能將這裏交給他,當然不會隻是因為他是自己弟弟那麽簡單。


    而公孫止也確實不簡單,雖然他沒有郝昭那種將防禦戰術發揮到極致的能力,但是在居庸關巍峨的城牆保護下,手握數萬重兵的他還是將城關經營得固若金湯。任由蘇仆延如何調動過萬烏桓騎兵和數萬扈從漢軍。就是無法越過巍峨的城牆半步,令他們隻能望城興歎。


    “你們親自給我上陣,今天就要打破這烏龜殼,把那幫懦弱的漢人全部給我斬殺。”一連激戰十天,麾下士卒死傷無數,蘇仆延早已經失去了耐性。他竭斯底裏的朝手下的部將大聲嘶吼道:“這幫漢人貪生怕死,想要破城是指望不上他們了,你們親自給我領著烏桓勇士上陣,給我衝上城頭去。”


    “喏!”見到主將如此激憤,身為屬下的烏桓將領們。自然是感同身受,頓時紛紛叫囂起來。嗷嗷的帶著部下親自殺向城頭。


    有了這幫悍不畏死的烏桓人加入戰鬥,頓時極大的增加了守城的壓力,使得城頭上的守軍感覺壓力頓時變大了不少。經過這麽多天的拉鋸戰,雖然消滅了許多烏桓人的扈從軍,但是也將城中準備的戰略物資消耗了許多,如今麵對烏桓人的衝擊,他們隻能用人命來填了。


    烏桓人拚死衝擊,幽州將士居高臨下毫不畏懼,雙方頓時殺得難解難分,日月無光。


    ……


    “殺!”


    在連番的激戰中,隨著一聲大喝,一員身手敏捷的烏桓將領突然雲梯直接縱上城頭。沒等守城的將士反應過來,他手中那口鋼刀猛然揮出,瞬間將眼前負責鎮守這個垛口的三個幽州將士劈翻在地。跳下牆頭,他順手抄起一根長矛,將這個垛口死死的守住,為身後的將士開辟出一條通道。


    附近的幽州將士紛紛反對反攻,越來越多的烏桓士卒紛紛衝上城頭加入戰團。準備不足的幽州將士們,猝不及防之下難免吃了大虧,在那幫悍不畏死的烏桓人拚死衝殺下,竟然變得陣腳大亂起來。


    城下那些烏桓人看到自己人終於突破了城頭,頓時歡聲雷動,一個個拚死的朝城頭上爬去,恨不得馬上衝上去盡快將那些懦弱的幽州人打敗,進而搶占屬於他們烏桓人的漁陽郡。可就在下一刻,突然看到那個搶先上城的將領不顧一切的從城頭上跳了下來,重重的砸在一架雲梯上,將它砸成兩段,雲梯上無數的烏桓將士頓時哎呀呀的呼喊著紛紛跌落下來。


    這是怎麽回事?看著那將領驚恐的模樣,仿佛是遇到了什麽恐怖的事情一般。要知道,他可是烏桓人中有名的勇士,雖然官職不高,但卻是蘇仆延大王的心腹,怎麽可能會驚懼成這副模樣?


    沒等烏桓人想明白是怎麽回事,城頭上再度拋下來數十具屍首,無一不是烏桓的精銳戰士的屍首。這樣的情形頓時讓烏桓人們都嚇呆了,這些可都是烏桓最精銳的戰士,怎麽會這麽不聲不響的就被人殺光了?


    蘇仆延卻沒有想那麽多,他隻感覺心頭在滴血,兩隻眼睛也都忍不住冒出熊熊火焰。自己派出最得力的幹將,派上最精銳的戰士,竟然還是沒能一舉攻下居庸關,反而使得他們損失慘重,這不能不讓他感覺心頭火起。


    “殺上去,給殺上去,我要把那幫幽州人碎屍萬段!”蘇仆延歇斯底裏,恨不得親自殺上城頭,和那幫幽州人決一死戰。


    “衝啊!衝啊……”


    在蘇仆延的嚴厲嗬斥下。無數烏桓勇士再度扛著雲梯朝城頭殺上去。一架架雲梯高高豎起,無數烏桓士卒和扈從兵丁如同螞蟻攀樹般蜂擁而上。似乎下一刻就會用人潮將城頭湮沒。就在此時隨著公孫止一聲令下,無數幽州將士紛紛將手中的長矛投下來,沉重而鋒利的投矛頓時將無數烏桓人射穿,甚至將好幾個紮成一串,進攻之勢頓時被生生打斷。


    ……


    我們再將視線切換到城頭。


    就在烏桓人的敢死隊衝上城頭製造混亂,讓城頭守軍陣腳大亂的時候,幽州人的援兵及時趕到了。在公孫止的指揮下,跟烏桓人糾纏的幽州將士們立刻紛紛抽身後退。而那些剛剛登上城頭的援兵也迅速組成長槍陣朝烏桓人為了過去。由於幽州人突然後撤,使得烏桓勇士們完全被孤立起來,此刻麵對幽州將士嚴密的長槍陣,大部分還手拿短刃的烏桓戰士,根本沒有任何機會靠近他們的身邊,隻能不斷被壓縮到角落裏,然後一個個毫無反抗之力的被亂槍戳死。


    那個烏桓將領。就是因為眼睜睜看著自己身邊的戰士一個個被挑殺之後,受不了這樣死亡的威脅,最終慌不擇路的跳下了城頭。他雖然最終還是落得個生死不知,但是至少還有生的希望,而其他烏桓將士卻是連跳下城頭的機會都沒有,就紛紛就戮在城頭上。


    為了激怒早已經失去理智的蘇仆延。公孫止甚至還命人將那些烏桓人的屍首都拋下城頭,果然令烏桓人不顧一切的拚命圍攻。麵對城下密集到極點的烏桓士兵,公孫止如果不用投矛雨好好招呼一下,都會覺得對不起蘇仆延那份深情厚誼。


    幽州人不計後果的投射長矛,使得烏桓人損失慘重。士氣受挫的他們,隻能再度潰敗。


    ……


    “兄長。我原先不知你為何會將居庸關的攻堅任務交給烏桓人,但是此刻卻是完全明白了,原來兄長對於居庸關的險峻早有預見啊!公孫家確實多將才啊,沒想到竟然連這名不見經傳的公孫止,也有如此能力。”遙望著居庸關下慘烈的戰況,閻誌忍不住對身邊的兄長閻柔說道。


    閻柔心中暗暗苦笑,隻能麵無表情的說道:“蘇仆延雖然暫時吃虧,但也是因了他不熟悉攻城之法的緣故,但是他終究占據了巨大的兵力優勢,而且烏桓人如今士氣如虹,這居庸關終究難以阻擋他們的腳步,隻是要付出的代價比較慘重罷了。”


    閻誌頗以為的點頭說道:“沒錯,方才烏桓就已經突破了城頭的防禦,若不是幽州人反應及時的話,沒準都已經陷落了。這樣情形畢竟可一而不可再,若是再多出現幾次這樣的情況,那居庸關就危險了。兄長,我有一事不明,不知當問不當問。”


    閻柔絲毫不在意的說道:“此地就你我兄弟二人,你何必與我如此造作?有何事但說無妨。”


    閻誌沉吟了一下,然後才小心的問道:“兄長似乎早已知道居庸關易守難攻,也已經料到公孫止不是易與之輩,那何故還鼓動烏桓人前去攻打?莫非是覺得他們尾大不掉,想要削弱他們的實力嗎?”


    閻柔嘴角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道:“小誌,你我兄弟自幼在烏桓人的部落中長大,有些時候我們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漢人還是烏桓人,所以你對於烏桓人心存好感,我十分理解。可是,你我終究是漢人,骨子裏流淌著炎黃子孫的熱血,自然不能做出令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明白嗎?”


    “不明白。”閻誌眼中還是一片迷茫,疑惑的問道:“我們的仇人不是公孫瓚嗎?怎麽又成了烏桓人?他們信任我們,甚至將你當成他們自己人,所以才會出兵相助,如今你如此作為,豈不是背信棄義嗎?兄長,你這可是在自毀名節啊。”


    “民族大義當前,個人榮辱又算得了什麽?”閻柔絲毫沒有猶豫的說道:“這些日子以來,那些烏桓人對我幽州百姓所犯下的罪行,想必你也已經看在眼裏了,若是不能遏製他們的惡行,你我兄弟便是大漢的千古罪人。”


    閻誌卻是愈發糊塗了:“那兄長又為何要答應割讓漁陽與蘇仆延?這居庸關根本不足以阻擋烏桓人的兵鋒,若是一旦被攻破。那漁陽百姓豈不是要遭受他們的魚肉?莫非兄長已經準備要與烏桓人翻臉了嗎?”


    “漁陽是幽燕大地最富庶的郡縣,無論是人口還是資源都是上佳之選。我豈能輕易將其交給蘇仆延?”閻柔嘴角泛起一絲嘲諷的笑意,淡淡的說道:“幽州早已經是冀州車騎將軍的禁臠,他又能坐視他人染指?蘇仆延想要從車騎將軍碗裏挑食吃,那要看他有沒有長出一副好牙口才行。”


    “韓楓要來搶奪幽州?”閻誌聞言,臉色頓時變了顏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閻柔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正色的說道:“小誌,我知道你心裏不舒服。也知道你心中所想,但是那根本不可能。你我不過是閻家庶出的野種,如何能奢望執掌一州之地,成就一方諸侯?如今鮮於銀、鮮於輔等人會服從你我,不過是為了替刺史大人報仇雪恨罷了,一旦成功擊殺公孫瓚,那你我還有何能力約束於他們?”


    閻誌雖然有一些野心。但是並非鬼迷心竅,所以轉念間就已經明白自己兄弟倆依舊是無根飄萍,對鮮於銀、鮮於輔等手握重權的統兵大將,委實沒有任何威懾力。如今那些將領雖然對閻柔十分尊敬,也都推舉他為統帥,但卻無一人稱之為“主公”。如此可見一斑。


    “那……兄長已經覺得投效韓車騎了?不知道那韓楓對於你我兄弟如何安置?”閻誌此刻已經不敢奢望什麽,隻是希望冀州能給他們留下一個體麵點的身份。


    “我已經跟冀州的使者會過麵了。”閻柔無所謂的搖搖頭說道:“我並沒有去問及這個問題,不過從使者的言語中,我卻是能聽出那車騎將軍似乎對我十分不滿,尤其是你我兄弟縱然烏桓人禍亂幽州之事。此番我借故削弱蘇仆延的實力。其實也是為了給冀州一個交代,否則你我兄弟恐將性命不保。”


    “對你我兄弟不滿?”閻誌頓時被雷得外焦裏嫩。在他看來如今閻柔身為幽州義軍頭領,主動願意投效冀州,那應該會受到韓楓熱烈的歡迎才是,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那韓楓也未免太過無禮了,你我兄弟將如此基業拱手奉上,竟然還招人厭惡,這冀州不投也罷。”


    “不投冀州又能去哪裏?難道你我兄弟真個要逃到大漠上放羊牧馬,做個真正的烏桓人不成?”閻柔無奈的歎息道:“某觀,這韓車騎不是凡人,恐怕就算是身在大漠外的烏桓人部落,最後也要消亡在他的手上,你我就算逃到大漠去,終將還是無法逃脫他的魔爪。而且,聽說這車騎將軍禮賢下士,隻要你我誠心歸附,終究不會有性命之虞。”


    “那兄長你的前途呢?”


    “過眼雲煙罷了,隻要能為刺史大人報仇雪恨,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閻柔又歎息了一聲,臉上突然閃過一絲決絕之色,斷然說道:“小誌,你這就返回大營,讓鮮於銀、鮮於輔兩位將軍點起兵馬,趕赴代郡截殺公孫範,務必將他的人頭提來見我。”


    閻誌臉上不由顯出一絲驚容,連聲問道:“兄長如何得知那公孫範要經過代郡?我不記得有任何代郡的情報傳來啊!”


    閻柔耐心為自家兄弟解釋道:“如今居庸關告急,範陽郡告急,整個幽州岌岌可危,這消息一旦傳出,那公孫範和田楷都會起兵回援,冀州軍那邊自會將田楷堵截,而你我隻需將公孫範留下便是。想那公孫範麾下盡是步卒,連騎兵都沒有,鮮於兄弟的鐵蹄想要一舉掃平他們,定然是易如反掌才是。”


    “喏!”閻誌忙躬身領命,然後又有些擔憂的問道:“我若是與兩位鮮於將軍一同離去之後,大營裏的兵力可就比之烏桓人大大不如了,兄長留在此間實在是太過危險了,不如就由我留守,兄長自去尋公孫範決戰便是。”


    閻柔微笑著拒絕道:“兄弟不知,冀州軍如今已經占領範陽,而韓車騎也已經統帥大軍來到幽州,很快就會前來與我會合。想來,那蘇仆延在攻下居庸關之前,是不會與我軍翻臉的,等到韓車騎大軍一到,那就隻有他怕我的份了。兄弟自去無妨,為兄還要留下來等候將軍大駕呢。”


    “如此……那誌便拜別兄長了。”閻誌明白自己的分量不足以留下來和韓楓對話,便隻能無奈的服從命令:“兄長保重!”


    “保重!”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漸漸遠去,閻柔回頭目送著兄弟遠去的背影,然後才慢慢回頭望著依舊戰火連天的居庸關,嘴角泛起一絲冰冷的殺意。


    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


    雖然和烏桓人關係要好,但是在看了無數次烏桓人禍害百姓的事情之後,他心中早已經對於這些強盜充滿了恨意。這幫強盜在中華大地犯下了累累罪行,如今正是該算算總賬的時候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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