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紮了掙紮不過楚風的力氣,何況他雖然一手按了自己的手腕,其他的動作卻也是規規矩矩的,蘇淺索性的放鬆了自己的力氣,由著他處理傷口。


    一邊的手臂上好了藥,又換另一邊,等蘇淺將兩個袖子重新放下時,卻見楚風的眼光無意的往下掃了下。


    楚風是一路跟著來的,既然注意到自己衣袖上有斑斑血跡,那麽一定也知道自己腿上必定也不會完好。


    不過在這個年代,本身就男女授受不親,按理說剛才的舉動都已經十分的不合禮教了,腿上的肌膚,那更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叫別的男人看去。


    蘇淺有些好笑自己的想法,穿慣了短褲的姑娘其實並不在意這些,可是楚風隻是一個素昧平生而且站在對立麵的男人,這種十分不正常的曖昧氛圍,是不能由著它滋生的。


    正色道:“多些楚大人好心,腿上的傷口,我會自己處理。不必楚大人麻煩了。”


    有些意外的,楚風隻是點了點頭,將瓷瓶蓋子擰上,並沒有多說。


    可這氣氛還是有些尷尬,楚風沒有說話,定定的看著蘇淺,直看得蘇淺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不確定的道:“楚大人,你……我們認識?”


    楚風冷冷道:“為什麽這麽問?”


    蘇淺顰了眉:“我覺得楚大人……似曾相識。而且楚大人對我的態度,實在不像是一個朝廷官員,對一個被通緝的犯人。我看楚大人也不像是個脾氣溫和的人,對我如此溫善,我實在是,受寵若驚。”


    有些意外的,楚風挑了挑眉:“秦夫人說的很對,我從來不是一個脾氣溫和的人,我對秦夫人以禮相待,是因為我覺得秦夫人與其他女子截然不同,所以另眼相看。”


    難道是聽說過自己的什麽事跡?蘇淺在腦中飛快的轉了一下,自己附身到這個身體以來,確實是做了一些不太符合這個時代女性標準的事情,可是較真的說起來,也不算是什麽。想來若是有性格爽朗,會些拳腳的女子,應該也能做出來吧。


    楚風這樣身在高位,本身武功又那麽高的男人,身邊什麽樣的女子沒有,不至於因為那樣的事情,就對自己另眼相看吧。


    楚風繼續道:“其實,我很想知道,秦夫人是個怎麽樣的人?”


    蘇淺更是一愣,幹笑兩聲:“楚大人,你的問題,恕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楚大人不是奉命皇命追拿清風寨一幹人等的嗎?對我是什麽樣的人,不必太在意吧。”


    楚風點了點頭:“不錯,我是奉命捉拿清風寨一幹山賊。秦夫人你作為秦諾的妻子,知道他身份也好,不知道他身份也好,是怎麽樣也難逃其罪的,所以……”


    楚風語氣挺重的說了所以,然後便沒有說話。連帶著麵色,也沉靜了下來。


    蘇淺挑了眉:“所以?”


    “所以我希望秦夫人,不要給自己找麻煩。”楚風道:“我雖然對秦夫人另眼相看,不過也不會強人所難。可是若秦夫人做一些讓我為難的事情,那就不太好了。”


    蘇淺以前是從不覺得自己笨的,可是到了這個年代以後,明顯的覺得腦子不太好用了,或者說,不太夠用了。


    聽著楚風的意思,是話中有話另有所指的,可是蘇淺皺起了眉,卻是怎麽也不明白他這是指的什麽。


    因為覺得自己與眾不同而另眼相看,這禮遇的動機本來就停奇怪。


    楚風能夠那樣爽快毫不猶豫的對自己的手下下手,可見絕不是一個善類,不存在心慈手軟這樣的可能,那麽那樣一顆夠狠夠冷的心,對自己此時的態度,就不免和善的有些不真實了。


    蘇淺輕輕呼了口氣,一夜的緊張奔波,加上剛才那個熱水澡泡的,此時安靜的坐著,不由得有些昏昏沉沉。


    用手臂支了額頭,正想說不管怎麽樣讓她休息一下才好,卻聽門外一陣亂哄哄的鬧了起來。


    楚風似是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人敢在自己的府裏鬧事,臉色一沉,便站起了身。


    蘇淺此時覺得情況衣襟壞的不能再壞了,竟然想不妨越亂越好,也跟著站起了身。


    門是開著的,楚風幾步便走到了門口,然後看著院外一大幫人正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定了定神,蘇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走在最前麵一身錦繡華服的,可不就是應該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閑王林梵?


    楚風隻是微微的皺了皺眉,似乎也有些意外,卻並不是很意外。


    往前迎了幾步,將想攔又不敢攔的侍衛揮手斥退,道:“閑王身子尚未康複,怎麽有閑心來我這裏?”


    楚風的語氣中,帶著種漫不經心。雖然也還客氣,可是卻明顯的不太將林梵放在眼裏。


    林梵的氣色還是不好,白皙的有些慘白的臉色,說明他現在看起來雖然精神還不錯,可是重傷未愈或是初愈,身體虧損的厲害。


    林梵卻是笑了笑,眼神從蘇淺身上掃過,並未停留,微微的躬了躬:“小王還沒有謝過楚大人的林丹妙藥。若不是楚大人,小王現在應該還隻能躺在床上,沒有十天半個月,也不能動的如此利索。”


    楚風笑了笑,他帶著麵具,隻能從微微勾起的嘴角感覺他笑了,而且那笑,也是帶了絲嘲諷,並沒有什麽笑意的笑。


    蘇淺心裏卻是恍然,秦諾也說林梵那傷極重,短期內是根本不可能好的,如今這才幾天,雖然他此刻的樣子看起來還是虛弱,可是卻已經並無大礙了。至少能從閑王府到這裏,此時還能坦然和楚向說笑,就算是不可能全好,也好了七七八八。


    這麽說來,全仗了楚風的藥厲害,而若是洛國朝中有那麽厲害的一個人在,秦諾不會完全沒有察覺。


    心裏湧上個念頭,這楚府以前也必不是楚府,楚風其人,也或許並不是一直存在。


    林梵的話雖然說得客氣謝意,可是那表情,卻也沒有多少正經的感激。


    楚風完全不覺得自己麵對的是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冷淡的道:“王爺說對我心存感激?可我怎麽不覺得,王爺今天這架勢,是來謝我的?”


    剛才林梵似是強闖進來的,不說手下的侍衛正和楚府的侍衛虎視眈眈的對望,甚至有些人連刀都還沒有收起來。


    林梵卻是好不尷尬的拍了拍手。


    一對小廝從身後走出,手裏都捧著紅色的托盤,盤子上蓋著綢布。


    林梵微笑道:“楚大人這是哪裏的話,小王一向恩怨分明,對楚大人的又怎麽會不知恩圖報呢。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還請楚大人笑納。”


    楚風的眼神依舊冷冷的:“王爺的禮,我收下了,若是無事,就不送了。我的藥雖然靈,可是王爺受的傷有多重,自己應該清楚,還是要多休息的好。”


    林梵又笑了笑,終於進入正題:“楚大人這麽關心本王了,本王實在有些受寵若驚。不過既然楚大人這麽爽快,本王也就直說了。一大早來打擾楚大人,一來自然是為表本王謝意誠心。二來,聽說昨天晚上,楚大人在清風寨,遇見了秦三太太?”


    說著,林梵的視線落在了蘇淺臉上,竟然微微頷首一笑,笑的蘇淺隻覺得全身不自在起來。


    這笑實在是……說真的並沒有什麽惡意,不但沒有惡意,反而的有些友善。


    可是林梵對她友善,這真是比楚風對她友善還要莫名其妙。難道自己這臉,長的當真那麽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楚風也不由得道:“不錯,秦夫人現在正在我這裏做客,她雖然是秦諾的妻子,不過清風寨的事情,並不知道。而且……該做的事情,我也自然會做,不會讓閑王為難的。”


    楚風的話說的沒有什麽不妥,可是林梵卻是收了笑容,正色道:“楚大人,本王這次來,真是打算帶秦夫人走。”


    楚風臉色也暗了下來:“王爺是覺得我沒有能力處理好清風寨的事情?重傷未愈,便急著接手?”


    “楚大人誤會了。”林梵竟然道:“本王絕對相信楚大人的能力,也覺得楚大人處理清風寨這事情,比本王強了許多。之所以想要帶走秦夫人,完全是本王的個人原因。”


    林梵的話讓蘇淺也不由得滿臉全是問號。


    她和林梵似乎真正的說起來,也就見過那麽一麵。即無恩怨也無仇,更不存在一見鍾情,那麽他帶走自己,有什麽意義?


    莫不是以為,自己該知道些什麽秘密?


    “個人原因?”楚風嗤了一聲:“我隻知道閑王和秦諾一向交好,什麽時候和秦夫人也有如此的關係了?”


    “這就不需要楚大人過問了。”林梵道:“不管怎麽樣,我今天一定要帶秦夫人走。”


    “若是我絕不放人呢?”楚風麵對林梵,絲毫也沒有讓步的打算。說話的聲音不大,可是冷冽,眸光淡淡的看著林方能,似是根本不將他放在眼裏。


    蘇淺知道林梵的武功不錯,不過剛剛受過重傷,這個時候,卻未必會是楚風的對手。


    而這兩個人如果真的打起來,自己有沒有可能坐收個漁人之利?趁著楚府打亂,跑了再說。


    隻要楚風和林梵無暇顧及她,身下那些府裏家丁護院什麽的,蘇淺還真未必放在眼裏。


    心裏正打著如意算盤,卻不防林梵突然看向她:“秦夫人,若是讓你自己選擇,不知道你是願意留在楚府,還是隨本王走?”


    蘇淺的腦子實在有些轉不過來,啊了一聲,覺得荒唐的有些可笑的道:“閑王這是在問我的意思?”


    林梵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不錯,正是問問秦夫人的意思。”


    楚風這個時候竟然也不說話,隻是沉默的看著蘇淺。


    蘇淺被兩人的目光看的有些毛骨悚然起來,強笑了一笑:“若是真要問我的意思,最好是能離開楚府,也不去王爺府。到哪裏都是階下囚,恕我實在是,不知道該做什麽選擇才好。”


    “我並不打算把秦夫人當做階下囚。”林梵道:“現在雖然是非常時刻,秦夫人到了小王府上,卻也會以禮相待,衣食住行,並不會差與秦夫人一應習慣。除了讓你出府,其他若有要求,小王也一定盡量滿足。


    從對著楚風的本王,到對著蘇淺的小王,林梵的態度一下子似乎好了不少。


    楚風輕哼了一聲:“王爺哪一隻眼睛見我將秦夫人當做階下囚了。”


    林梵似是這個時候才注意到,蘇淺現在並不是鏈銬加身的,一頭頭發半濕未幹,一身幹淨整潔的新衣服,臉上神色也是平靜,並沒有一點傷痕,怎麽看也和秦家其他被抓囚禁的人待遇不一樣。


    楚風說他也並不是將蘇淺當做階下囚對待的,這話,還真是讓人就得信了。


    不由得也是一陣狐疑:“楚大人對秦夫人,似乎也很友善?這似乎……不是楚大人的風格?”


    “這也是我的私事,與王爺無關。”楚風冷冷的道:“王爺想從我這裏將人帶走,可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這個能耐。若是王爺身體康泰,或許還能和我走個幾招,可是現在……”


    楚風冷冷一笑,話中意思不言而喻。


    如果林梵敢搶人,他就動手。而現在重傷未愈的林梵,是不會是他的對手的。


    而敢在京都裏和頂著王爺頭銜的林梵動手,這楚風,也當真是膽大而狂妄。或者說,是有足夠的底氣和背景。


    和林梵對麵而立的楚風,身上有種冷淡的殺氣,仿佛是經曆過多少刀光劍影,從多少死人中沾染出來的。


    林梵的臉上也終於不再帶笑,畢竟是皇室貴族,沉下臉來,身上也自散發出種攝人的氣魄。


    底下的眾人怕是還從沒有誰見過這樣的陣勢,都是即不敢得罪林梵又不敢得罪楚風,一個個麵上神色兩難,縮著脖子,在心裏祈禱能逃過這一劫。


    在這冷寂的有些讓人喘不過氣的沉默中,終於有人出聲了。


    蘇淺在腦中轉了幾圈之後,終於忍不住的咳了兩聲。


    在這安靜的隻有呼吸聲的院子裏,蘇淺這兩聲刻意的咳嗽,馬上便將大家的目光全部引了過來。


    坦然的對上兩人的目光,蘇淺微笑道:“王爺,楚大人,若是兩位不介意,能不能先告訴我一聲,難道我身上有什麽秘密,要不然的話,有什麽理由讓兩位大人為我傷了和氣?”


    都文縐縐,蘇淺也隻得文縐縐。這到了古代這些日子,有時候都覺得自己的話說的土不土洋不洋,中不中外不外,十分的拗口。


    “秘密?”林梵卻是因為蘇淺的話而皺了眉:“秦夫人為什麽這麽認為?”


    “難道我不該這麽認為?”蘇淺道:“我和王爺隻有一麵之交,與楚大人更是素昧平生。在如何這個朝廷正緊鑼密鼓的捉拿清風寨餘黨的時候,兩位都如此禮遇有加,而且……還爭著禮遇有加。若不是我身上有什麽非常值錢的消息,兩位為何會如此?”


    如果蘇淺真的知道什麽,那也就罷了。可是現在的情況就是,蘇淺什麽都不知道。


    如果楚風或是林梵在好吃好喝好伺候了十幾日之後,突然和顏悅色的問她,秦夫人啊,你看我待你不薄吧,你是不是把什麽什麽告訴我?


    那豈不是一件讓人非常鬱悶的事情。


    雖然蘇淺有時候也覺得渾水摸魚不失為一種好的戰略戰術,可是那種情況如果真的發生,她可能會因為一直到最後也實在說不出什麽來而死的更慘。


    蘇淺的話問的理所當然,並沒有什麽不妥。


    可是楚風和林芳兩人卻是同時陷入了沉默。


    蘇淺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正要再說話,楚風突然道:“秦夫人昨夜一夜奔波,想來累了,不如回房休息。“


    蘇淺有些意外楚風話題轉的如此之快,啊了一聲,隨即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辭了。”


    心裏的疑團還沒有解開,可現在是什麽時候,留或是走,哪裏容得她做選擇。


    楚風讓她回房休息,那明擺著有些話不願意讓她聽見,有些事情不願意讓她看見。若是不知情識趣些,隻怕下一秒就是被打昏丟進屋裏了。


    而且進屋還有一點極大的好處,林梵和楚風,同樣強硬強勢的兩個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可能性非常的大,而他們若是一交上手無暇顧及自己,那這個楚府,未必困得住她。


    蘇淺此時本就是十分疲勞的,不過因為又有了事情所以撐著在外麵看著,一到了屋裏,雖然心裏還是疑惑重重,可是躺在了床上,卻也有些頭暈腦脹。


    凝神聽了一會兒,外麵卻並沒有響起打鬥的聲音,聽著楚風聲音不大的說了些什麽,林梵似乎也應了,然後腳步聲想起,似乎人都撤了下去。


    怎麽這三兩句話便握手言和了嗎?蘇淺迷迷糊糊的疑惑了一下,卻終究抵不過身體的疲倦,似乎還有些不是身體的疲倦,終於沉沉的睡了過去。(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a href="http://www.qidian.com" target="_blank">www.qidian.com</a>,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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