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利陣前諸殺宋金剛,初戰告捷。康蘇密是喜出望外,立刻傳令三軍,強攻馬邑,頓時三軍大作,一齊殺出,那八百叛軍見主將戰死,敵軍殺來,亂作一團,隻有後隊幾十個兵士逃回城中,其他兵士顧不得逃走,紛紛跪地求降。


    督戰劉武周城頭的看罷此情,慌忙下令關閉城門,死守馬邑。此時隋將慕容遐已下令發出三聲號炮,後隋、突厥兵士四麵攻城,馬邑舊城殺聲四起,血肉橫飛。


    劉武周已經到了火燒眉毛的地步,親自披掛鎧甲,登上城頭,揮積案廝殺,拚的血如泉湧,殺過半個時辰,叛軍眼看死者無數,抵擋不過,紛紛投降。


    圍上的兵士越來越多,定楊王劉武周再無力氣抵抗,被撲到在地,捆綁生擒。


    康蘇密收攏降兵,率軍進駐馬邑。劉武周被五花大綁,緝拿到議事大堂,康蘇密端坐上位,慕容遐、步利分坐兩旁,“啪”康蘇密一拍桌案,嚴聲問道:“大勢已去,劉武周你還有何話說?”


    “哼!”劉武周心中滿不誠服,跪地答道:“敗軍之將,猶死而已。”


    “本將豈能殺你,當有大汗定奪。”康蘇密一揮手,命人左右侍衛押下劉武周。


    眾人正準備擺酒菜慶賀,忽然有校尉來報:“啟稟大將軍,探馬來報,有唐兵正往馬邑而來。”


    慕容遐等人一時驚詫,都望著主將康蘇密。康蘇密也心裏犯嘀咕,問道眾將:“大汗在河北與唐軍激戰,今日遭遇,戰是不戰?”


    歩利起身言道:“劉武周尚且被擒,末將願打頭陣。”


    “不可!”慕容遐勸道:“此番出征,為剿劉武周,兵馬無援,糧草有限,再度開戰,隻恐籌備不足。”


    康蘇密摸著小胡子,點了點頭:“依慕容將軍之見,如之奈何?”


    慕容遐道:“不如撤掉突厥旗號,換用隋王旗號,暫且求和,待兵馬撤走,定能安全離開。”


    康蘇密看了看步利,步利覺的也是,便不再請戰,康蘇密道:“就依慕容將軍,全部換用隋王旗號。我等是突厥人,議和之事,由慕容將軍前去。”真可謂:


    南下縱兵收馬邑,未料交鋒遇唐騎。


    狹路相逢終是窄,免戰變換隋王旗。


    慕容遐帶了一小隊漢人兵士,從馬邑直出南門,不過數裏便是唐營。唐營轅門外有兵士把守,見慕容遐一隊人馬,攔住問道:“你等何方兵士,報上名來。”


    慕容遐道:“在下隋臣慕容遐,身為使者,要見你家主將。”


    門卒一楞,此時已是大唐武德五年,竟然在此碰上隋臣,答道:“你等候著,待我稟告。”


    等了時間不長,門卒回來,我家大人隻準使者入見,其餘人等轅門外等候。慕容遐從容下馬,跟著門卒進了唐營。


    來到中軍大營,隻見當中端坐一人,五十多歲的年紀,慈眉善目,鼻正口方,三縷長髯輕飄胸前,官帽袍服並非武將,而是文臣。慕容遐看著眼熟,定睛細巧,此人正是太皇太後蕭珺的六弟蕭珣。


    慕容遐心中半信半疑,躬身作揖:“拜見蕭大人。”


    “嗯?”蕭珣一愣:“彼此未曾通名,怎知我姓?”


    慕容遐道:“蕭大人莫非真的不曾認出在下麽,我乃隋將慕容三藏之子,慕容遐是也。”


    自從隋煬帝三下江都,蕭珣已有多年不曾見過慕容遐,今提往事,蕭珣頓時記憶猶新,細細打量一番,問道:“你果真是慕容遐?”


    “正是。”


    蕭珣並不驚訝,衝左右侍從使了個眼色,身邊眾人各自退下。蕭珣看中軍帳內隻剩,慕容遐一人,才站起身走到中間,兩眼動容,握住慕容遐雙手:“將軍快坐下說話。”


    “將軍可是從定襄而來?”麵對詢問,慕容遐深深點頭,蕭珣又問:“傳聞我姐姐又為太皇太後,如今怎樣,快快說來?”


    蕭珣隨說隨獻上茶水,慕容遐接過茶碗,頓了一下,便把頡利可汗擁戴遺腹子楊政道為隋王,立國定襄,又平定劉武周的事情一一陳說。


    蕭珣得知親人安好,幾乎老淚迸出,眼珠泛紅。慕容遐又深情說道:“老大人的親孫兒蕭嗣業,如今也在定襄,愛好武藝,弓馬嫻熟,頗有武將之才。”


    蕭珣聽了喜極而泣,老淚縱橫,恨不得說上三天三夜,意猶未盡。慕容遐心裏清楚,說道:“末將今為使者,不能久留。敢問老大人此番北上,唐主有何用意?”


    “皇上命老夫安撫山西百姓,並督修雁門關沿線城防,今中原皆為大唐所有,江南也先後平定,唯有長城沿線,突厥進犯不止,成了大唐心腹大患。”蕭珣道。


    慕容遐道:“既然如此,我回去勸說康蘇密撤兵北去,讓出雁門關以南土地,絕不耽擱大人公事。”蕭珣此行偶遇北國兵馬,自然也不願交戰,兩人互成默契,協商一致。


    慕容遐待了片刻,便起身告辭,蕭珣親自送出轅門。臨行之時,慕容遐正欲上馬,蕭珣猛然想起一事,拉住慕容遐:“將軍且慢?”


    “蕭大人還有何叮囑?”


    蕭珣道:“我主李淵,上個月已命江東官員,將先皇隋煬帝陵墓,遷往揚州府雷塘之北,萬望告知。”


    “多謝大人告知,末將牢記於心。”慕容遐作揖行禮,翻身上馬,辭別而去。


    回到馬邑城中,康蘇密、步利早已等候多時,一見慕容遐回來,康蘇密就問:“攀談如何,唐兵有何預謀?”


    慕容遐微微一笑,答道:“大將軍不必驚慌,唐軍隻不過是安撫山西百姓,與我等偶遇,並無意交戰。”


    步利問道:“唐兵此行,是進是退?”


    慕容遐道:“我已與唐臣說明,我等剿殺劉武周,得勝便歸;唐兵招撫百姓,隻走雁門關內,絕不出關冒犯。”


    康蘇密擔心交戰,聽了這話,才心中踏實,撚著胡子對步利點頭。慕容遐見康蘇密、步利也有退兵之意,進而說道:“如今晉陽以北,疲敝調令,我等久留也無能為力,況且糧草有限,不如早回。”康蘇密聽從規勸,傳下將令,次日天明,回兵北上,返回定襄。


    長話短說,康蘇密率兵生擒劉武周,由步利押往鐵山,送頡利可汗牙帳處死,不做細說。單說康蘇密、慕容遐回到定襄行宮,複命太皇太後,蕭珺大喜,出征藩漢將士依名冊論功,俱有封賞。


    眾將得了賞賜,各懷欣喜,返回府邸,唯有慕容遐返回行宮,二番求見。慕容遐與康蘇密等人一同奏報,卻單獨回來,蕭珺暗想其中必有難言之事,便召到禦書房來見。


    四下無人,蕭珺問道:“大殿之上,將軍少言寡語,二番入宮,必有隱情,不妨直說。”


    慕容遐雙手揖道:“啟稟太皇太後,末將此行,遇到了您的六弟蕭珣。”


    “哦?”蕭珺心中一陣翻滾,按捺心緒,問道:“我娘家親人,如今怎樣,快快說來。”


    慕容遐一一陳說,蕭珺聽得知眾人安好,長出一口氣,靠在寶椅之上,慕容遐上前一步壓沉嗓音又道:“末將已得知,唐主李淵先為先皇隋煬帝遷墳,葬於揚州府雷塘以北。”


    這一語又使蕭珺探起身子,不禁追憶道:“哀家自從當年把先皇葬於流珠堂,許久未曾聞聽先皇墓地,愛卿可知道?”


    “微臣略有耳聞。”慕容遐思量少許,說道:“自先皇帝江都遇害,葬於江都宮流珠堂;宇文化及挾皇室北上之後,又有隋將陳棱以帝王之儀,遷葬於吳公台;後陳棱戰死江東,盜賊占據,等唐將李靖平定江東之後,又把先皇墓遷至雷塘。”


    蕭珺聽罷,哀思難忘,傷心往事,含淚歎道:“先皇去時,四扇床板何等淒慘,今逢帝禮遷葬,哀家也算安心了。”諸事安排已妥,蕭珺傳下懿旨,傳命後隋境內的藩漢子民修生養息,通俗通婚,減稅減負,刀槍入庫,馬放南山,由此又迎來了數年的太平日子。


    後隋小朝廷雖然安生養民,但突厥與大唐的交戰延綿未絕,自公元624年開始,連續三年,相互交戰,兩方互有勝負,處於膠著之時。


    大唐與突厥激戰長城沿線,遠離定襄,對後隋朝庭到也沒有多少波及,隻是中原消息難以打探。眼看隋王楊政道已滿六歲,已經跟隨太皇太後蕭珺臨朝聽政。這日,楊政道正在禦書房讀閱奏章,蕭珺仰坐一旁,閉目傾聽政事,忽然一個宮女來奏:“啟稟太皇太後,啟稟隋王,康蘇密、慕容遐二位大人求見。”


    楊政道打斷閱讀,望著太皇太後,蕭珺微微睜開雙眼:“宣他二人來見。”


    稍等片刻,康蘇密、慕容遐匆匆入內,拜見二主,蕭珺並未開口,努了努下額讓楊政道問詢。楊崢端坐龍書案前,正言問道:“二位愛卿,要奏何事?”


    康蘇密道:“啟稟隋王,大唐發生政變,李世民殺兄奪位,自稱天子。頡利可汗召集草原各部盟,乘機南下,連戰連捷,已殺進長城,匡複大隋指日可望。”


    “好!”楊政道雖然年幼,卻底氣十足,正要說話,忽聽太皇太後蕭珺問道:“好什麽?”這才引出:


    女主致書勸可汗,大戰止於渭水端。


    白馬立盟修和好,才有大唐變平安。


    複辟大隋時機已到,欲知蕭珺如何打算,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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