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到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蘇弘百感交集。


    旌武侯,自己的親生父親,而母親,卻是不被認可的賤妾,不,是連賤妾都沒當上,直接被旌武侯府給驅趕走了。


    他自嘲一笑,若是旌武侯原先的兒子在戰場上沒有身死的話,自己這個‘野種’,又是否有機會進入侯府當中。


    他臉上的冷笑之意更濃,卻是慢慢下了馬車。


    麵前的侯府,臨地而起,方圓五百米皆屬於侯府的地方,不可謂不大。


    門前,暗紅的木門深沉富於威嚴,門扣是使用銅鐵所鑄的龍形鎖扣,這類門扣,一般隻有大世家,朝廷重臣才能鑄造。


    兩個石雕位於門前石階之旁,卻不是石獅,而是饕餮,整個京都之地,也僅有旌武侯府才是這類石雕。


    八名門衛守護門外,眼見有人前來,立馬攔住,見得來人是湯管家之時,一個個大氣不敢喘上兩口。


    “湯管家好。”


    “湯管家好。”


    湯信揮了揮手,帶著蘇弘徑直入內,根本不介紹他的身份,蘇弘的目光也僅僅隻是一變,就恢複正常。


    看來自己不能修煉武道,讓這個老匹夫對自己一點也不上心。


    大商王朝開國以來,勵精圖治,開始盛行文風。


    但誰都知道,這依舊是空有其表,要不然,商帝早就放棄武道,更何況,當今天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旌武侯,亦是武將。


    誰又敢說,武風衰弱。


    正在這時,一道輕柔的聲音響起,卻見得一名身穿藍色花衣的中年女子款款走了過來。


    細碎的步伐,每一步都不超過半米,兩隻腳的距離亦不超過兩隻腳合起的長度,這都是大商王朝對於大家閨秀‘行步’的要求。


    當然,除了‘行步’還有‘言論’‘舉止’‘穿著’‘打扮’都各有要由,與男性的‘六藝’有著相同的道理。


    微微含笑的麵容,略帶三分欣喜,頭上盤著青花簪,身材之上,雖不消瘦,卻有著一種豐滿的韻味。


    以蘇弘來看,對方應該是三十七八歲的樣子,但是保養起來,卻讓她看上去如同二十七八歲一般。


    這樣的女子,在旌武侯府,地位儼然不會太低。


    “湯信見過二夫人。”湯信躬身,微微俯下身子。


    原來是旌武侯府的二夫人,蘇弘心中明了,剛想開口說話,就見得二夫人已經先行說話。


    “這位就是侯爺在外的兒子吧,真是風度翩翩,這麽一瞧,還真有幾分侯爺當年的模樣。”


    蘇弘一愣,按理說,像自己這樣的私生子進入侯門當中,肯定要受到排擠,不受待見,但是這二夫人似乎並不這樣子的想法,而是真心的關心我,這樣子的眼神,不似有假。


    人敬我一尺,我就敬人一丈,二夫人對他不壞,他也就不存在什麽壞心思,而是同樣上前一步。


    “蘇弘見過二夫人。”


    “原來你叫蘇弘啊,倒是不錯的名字,這以後進入侯府,就要改名旌弘了,若有不懂的地方,都可來向二夫人說問。”


    二夫人說話端莊,不急不緩,極是雍容華貴,蘇弘聽著,卻是舒服,與湯信相比,兩人根本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


    不過要說改名字,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從小由母親帶大,就算旌武侯是他的親生父親又如何,他哪一點做到了為人父親應該做的事情,跟隨母姓,這是死也不會更改的。


    他旌武侯要強逼的話,這個小侯爺,不當也罷!


    隻是這件事情,他卻是不想讓二夫人操心,對於她的問題,也隻是笑了笑。


    “蘇弘啊,這以後就是自己家了,千萬不要生分,老太太這幾天去‘天佛寺’燒香祈福,希望他的孫兒平安無事,共需要齋戒七天,明天就剛好是第七天圓滿,相信老太太回府之後見到你,一定會非常開心。”


    說到這兒,二夫人也是眉開眼笑起來,卻是眉目三分嬌媚,越看越是讓人生愛。


    當然,蘇弘對於她,卻是無那種欲望,這種感覺,就是相當於看自己的‘母親’一般,自己的母親漂亮,自己臉上也是爭光。


    “可惜侯爺征戰在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回來,要不然你們父子相見,整個旌武侯府張燈結彩,卻是熱鬧的很。”


    聞言,蘇弘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旌武侯不在,他心中突然間就像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說實話,從未見過自己的親生父親,這般相見,他真不知道應該如何麵對,能緩的話,最好不過。


    “對了,湯管家,小少爺的臥房打理好了麽?這小少爺剛回來,可千萬不能怠慢了,否則老太太怪罪起來,可不好說。”


    二夫人將目光轉移到了湯信的身上。


    “小少爺的臥房早已打理,另外我已吩咐下去,小少爺的臥房,分早、午、晚三次打理,請二夫人放心。”湯信說道。


    “你跟隨侯爺多年,侯爺信你,我自然也是信你,隻不過我一個老婦人,難免嘮嗑兩句。”二夫人說著,卻是一臉和善的看著蘇弘,“走,二夫人送你去你的臥房。”


    蘇弘點了點頭。


    “站住!”


    一聲嬌喝響起,就見一名打扮青春靚麗的少女出現在了蘇弘等人的麵前。


    少女看上去約莫十三四歲,比起蘇弘來說,要小上一點,身穿裘衣,頭戴鵠絨帽,腳上戴著亦串鈴鐺,這一停下,鈴兒響叮當,好不悅耳。


    隻是這一句‘站住’卻是讓蘇弘皺了皺眉頭。


    “婉容,你幹什麽?這位是你的哥哥,不得無禮~”二夫人臉色微變道。


    “臭婊子,這裏哪裏有你說話的份,父親娶你為妾,不過為了門麵,真以為父親是喜歡你麽?要不然這麽多年下來,你也不會連一個種都沒有生下……”


    二夫人臉色瞬間難看,雙目之間,卻是潤濕了。


    生兒育女一直是她的心頭病,侯爺並非沒有寵幸過她,隻是一直以來,都是自身的問題。


    這也就導致她膝下無兒無女,眼見蘇弘,卻是將他當成自己的兒子看待,歡喜的很。


    不僅侯門當中,宮廷當中,就算是普通百姓,對於傳宗接代也是極為看重,不能生兒育女的女子,幾乎是宣判了死刑。


    好在侯爺與老太太對她不薄,而她也是討人喜歡,在旌武侯府裏,地位雖然不如大夫人,但是所有下人卻是更加尊敬她。


    蘇弘拳頭握緊,心頭燃燒怒火,目光卻是極為森冷的看著少女,對方如此毫不顧忌的羞辱,讓他瞬間想到了自己的親生母親。


    設身處地一想,如果母親當初進入侯府,她的地位,是否就和現在的二夫人一樣。


    在他心中,二夫人雖然比不上蘇凝兒,但卻也是讓他尊敬,眼下,被人羞辱,他壓抑著怒火。


    第一次進入侯府,千萬不能無生事端。


    隻是蘇弘不想節外生枝,少女卻是沒打算就此安寧,她目光凶狠的盯著蘇弘,卻是冷言冷語道。


    “你就是父親在外生的野種,居然有婊子說你和父親長得像,我看是瞎了眼,妓女的兒子能高貴到哪裏去,一輩子都是賤貨,能進入侯府,以後最好給我乖乖聽話,敢忤逆我的話,以後絕對讓你吃不了兜著走,看你這幅書生打扮,真是廢物,一點也沒有父親大人的風範,妓——”


    少女還想說話,但是臉上,卻是實打實挨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下去,少女的麵容瞬間鼓起,刹那間,鮮紅的五指印呈現出來,火辣辣的痛楚讓得少女張牙舞爪,再一摸自己的嘴角,殷紅的鮮血滲出。


    少女頃刻間暴走了。


    “敢打我,我母親也從來沒打過我,哥哥也從來沒打過我,我殺了你!”


    蘇弘的手微微顫抖,卻不是害怕,而是一種暢快淋漓,剛才那一巴掌打下去,他心中所有的怒火全部發泄了出氣,隻是感覺那一巴掌沒有錯,應該打。


    少女一次次挑戰他的底線,完全不將他當成一個人來看待,而是一個賤人,而且嘴巴不幹淨,張口閉口就是‘妓女’‘婊子’,一點也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


    他怒了,罵自己可以,但是說自己母親蘇凝兒,你一個身體還沒發育全的小鬼,憑什麽?你當自己什麽東西?


    侯爺的女兒了不起?


    那我算什麽?我還是堂堂小侯爺,論身份,我是你哥,哥哥打妹妹,於情於理。


    論輩分,二夫人也算是她的母親,如此謾罵自己的母親,違背倫理,仁義,蘇弘打她,那是教育,沒有錯。


    二夫人看呆了,如何也想不到蘇弘剛剛進入侯府,就是打了大夫人的女兒,一時間,她臉上訝色連連,卻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暢快,隻覺得疼蘇弘沒有錯。


    但是很快,她就是擔心起蘇弘來,蘇弘看起來太過瘦弱,可她卻是知道婉容是習過武的,一般人的話,她完全可以對付五六個。


    湯信眯著眼,看著蘇弘的舉動,若有所思,卻一直將自己置身事外,看到府內吵起來,也漠不關心,一點也沒有管家的樣子。


    讓人想不透他到底想如何?


    看著少女氣勢洶洶向自己而來,蘇弘麵色微變,正瞧得一邊湯信並無勸阻的意思,他的目光,瞬間陰沉。


    看來不僅少女想打壓自己,就是連湯信,也是想好好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一個管家,好大的譜啊!


    “湯管家,你還不出來製止麽?堂堂旌武侯府,二夫人被人謾罵,我被人羞辱,你卻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這件事情若傳到侯爺或者老太太耳裏,你要如何交代?”


    就在少女殺氣騰騰朝著蘇弘衝來之時,蘇弘對著身邊的湯信喝道。


    湯信原地不動,虛眯的眼睛睜開,卻是淡淡看著蘇弘,眼眸中閃過一抹厲色,卻是見得小姐逼近蘇弘不過半米。


    他歎了一口氣,“小姐,停手吧,莫要讓老身難辦。”


    言畢,他的身體瞬間出現在了蘇弘麵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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