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可鐸和紮喀被那爆炸聲嚇了一跳,以為前麵明軍設了埋伏,但很快發現事情並不是他們想的那樣。準確的說明軍並沒有在前麵設埋伏,但的確有明軍,或者說疑似明軍的敵人攻擊了清軍。


    被襲擊的是正白旗的兵,那隊兵的帶隊佐領一臉哭喪的過來向平郡王大致敘述了遭襲過程。


    據這佐領說,他手下的十來個馬甲在前麵探路時突然遭到十幾個敵兵襲擊,他們先是扔了一顆類似爆竹的東西下來,隨後那東西便在馬甲兵中爆開,射出的鐵釘傷了七八人。陡然遭襲,加之馬匹被爆炸驚動,馬甲兵控製不住座騎,頓時亂作一團,而那些敵兵這時從林中居高臨下朝他們射箭。混亂中,有幾個敵兵潛了過來將受傷的幾個馬甲兵腦袋割了去,然後便在其餘敵兵的掩護下撤了回去,爾後他們便不理會剩下的馬甲兵,飛速的往山上跑去。從遇襲到敵兵撤走,前後用時很短。等那佐領帶著大隊人馬趕來時,那些敵兵早就沒了蹤影。


    “這麽說,你們是一個賊兵都沒抓到!”


    羅可鐸耐著性子聽著佐領說了一通,發現對方竟是一個賊兵都沒抓住,己方反而傷了七八人,被割去六顆首級,不由臉色就陰沉了下來。


    “王爺,那些賊兵對地形很是熟悉,奴才手下的人實在是追不上他們。”


    那佐領看到平郡王臉色難看,心中也打著顫,將另外一件事給強行壓了下來不敢再說。這事便是他帶人趕到後,曾派了一隊兵上山搜尋,結果那些敵兵竟然早在山上挖了幾個陷坑,裏麵插滿沾過毒藥的竹槍,有四個滿兵不小心墜入陷坑,結果拉上來後發現雖不是致命傷,但是傷口都是發黑,流出的血也變了顏色,沒過多久,四個兵就咽了氣。


    據帶路的漢軍說,這竹槍上染的怕是致命的蛇毒,由此那些漢軍推測,方才那些敵兵有可能不是湖南那邊的明軍,而是這附近山上的苗人,或者是瑤人。因為不管清軍還是明軍,都不會在戰鬥中使用毒箭,也無法采集致命的毒液,這種事情隻有那些土人才會幹。


    瑤苗土人攻擊我大清兵做甚?


    這佐領想不明白,雖說大清兵入貴州以來,對地方多有禍害,但是那些土人在明朝時就多住在深山老嶺之中,尤其官道兩側更是沒有什麽土人居住,住的多是漢人。因此漢人遭殃的多,土人遭禍害的少。故而按理說,這些土人沒理由攻擊大清兵。且大清對各地土司多有安撫,那些土司和降清的明軍一樣,多半也是牆頭草,誰強就向誰稱臣,大清不去剿滅他們,已是他們祖上積德,躲家裏偷著樂了,現在怎的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派人來攻擊大清兵?!


    這佐領原本倒是想將這事報與平郡王知道,可看平郡王這臉色,實在是不敢觸黴頭,便生生的壓了下來。


    “漢人就是奸詐,不敢堂堂正正與我滿蒙勇士一決高下,非弄些偷偷摸摸之事,忒是無恥!”


    紮喀咬牙切齒,那佐領沒敢說後麵陷坑竹槍蛇毒的事,所以他隻當那些襲擊的敵兵是明軍派出來的小股人馬,目的隻在襲擾遲滯他們行軍。【ㄨ】


    羅可鐸陰沉著臉問那佐領:“可曾發現那些敵兵往哪個方向逃了。”


    “這...”


    那佐領回不上話,他手下那隊馬甲兵遭襲時混成了一團,以為中了明軍大隊埋伏,光顧著自保了,哪想著對方竟是得手之後就跑了,所以壓根沒人注意那些敵兵往哪跑了。


    見這佐領連人往跑了都不知道,羅可鐸氣的給了他一鞭子,罵了句:“廢物!兩白旗的都是廢物!”


    那佐領挨了郡王一鞭子,敢怒不敢言,跪在那將腦袋磕在地上一動不敢動。身後幾個同樣跪在地上的正白旗兵們和這佐領一樣跪在那不敢動,可心裏卻人人有怒氣:要是攝政王和睿親王還在,你個平比郡王敢說我們兩白旗的人都是廢物!


    抽一鞭子於事無補,人死了傷了,敵兵一個沒抓到,羅可鐸心中怒火難泄,覺得這事實在是太丟人,見天色已晚,索性下令就在此行安營。然後命滿兵四出搜尋,但凡發現有人居住的村莊,不問老弱婦孺統統屠了。這樣也算是給那些偷襲的明軍一個警告,惹惱了大清兵可是雞犬不留的!


    羅可鐸的這個命令讓紮喀有些驚訝,他認為就算己方被明軍襲擊受了些損傷,但這損失也是可以忽略不計的。這會正確的做法是傳令繼續行軍,然後加強戒備,前方多派探馬巡查,這樣就算再有明軍小股兵馬偷襲,也不會影響大軍行軍速度。這樣絕對能在天黑之前趕到平溪驛安營,而不是在這前不著村後不靠店的荒郊野嶺紮營。若是大軍在此處安營,紮喀可以肯定明軍是高興的,因為他們派人偷襲的目的就是遲滯大軍行進。清軍不走正遂了他們意。


    紮喀很想勸說羅可鐸不要因為怒火失去理智,派兵搜尋附近村落毫無意義,把附近的百姓殺光除了能泄一口惡氣,對於明軍又能有什麽影響。這年頭,那些明軍難道又真看重這些百姓嗎?


    紮喀想勸,可羅可鐸那樣子叫他也張不開口。雖說打小一起長大,親如兄弟,可怎麽說對方也是大清的滿州郡王,是他紮喀的主子。主子的命令,他這做奴才的還是老實奉行好了。


    王令下令要搜尋附近村落,雖說將佐們都很意外,也感到不對,可那些滿兵卻是高興壞了。當下就有正藍旗兩個佐領,正白旗一個佐領離了官道,在漢軍向導的帶領下四處搜尋開。可他們很快發現,隨著他們往山中深入,四處山上到處都有烽煙升起,有的地方沒有煙升起,卻有顯眼的大樹突然就倒了下來。


    烽煙顯然是信號,那突然倒下的大樹看起來似乎也是向別處發出什麽信號。滿兵們感到困惑,難道這山中還藏有明軍大隊人馬不成?


    有這念頭,滿兵們自然緊張起來,然而除了到處升起的烽煙和倒下的大樹,並沒有什麽明軍殺出。滿兵們也終於發現了附近的村落,然而他們興高采烈的衝進奪子後,卻發現整個村落都是空蕩蕩的。別說是人了,就是他娘的一條狗、一隻雞都看不到。砸開那些村民的屋門衝進去,那米缸裏也是清的透底,把屋內翻個底朝天,連床棉被都找不到!


    而村子裏的種種跡象表明,這個村子先前還是有人居住的,隻不過他們在清軍趕到之前就撤走了。


    滿兵們終是明白那升騰起的烽煙和倒下的大樹是在向誰發出信號了。


    一無所獲的滿兵們垂頭喪氣的回到官道邊的軍營,臨走前有滿兵按不住怒火,在村子裏到處放火。很快,官道兩側山中肉眼便能清晰看到煙火騰天而起,比之那一道道筆直上天的烽煙還要濃,還要大。


    知道派出去的兵馬一無所獲,羅可鐸的臉因為過於憤怒近乎扭曲了。


    “這幫該死的刁民!”


    平郡王隻能如此咒罵那些不老實呆在村子裏讓大清兵過刀的百姓了。


    ............


    大清的平郡王咬牙大罵百姓刁民,離他所在方位隻有七八裏的一處密林之中,一群苗人打扮的男子站在一隊明軍麵前,為首的那個苗人將剛剛得到的幾顆人頭遞給了那隊明軍的為首軍官。


    “大人,這是我們割的人頭,你驗下!”


    “不錯,真韃子!”


    那明軍軍官是老廣東人,也是驗熟了韃子首級的,略微一看就確認了這六顆首級的真假。將這幾顆韃子首級扔進筐中後,軍官笑著拿了三塊牌子遞給那領頭苗人,然後對坐在石頭上的隨軍記室吩咐道:“記下,真韃子首級六顆,新漢兵苗一寨甲隊割。照例賞肥豬三口,憑牌立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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