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個“黑老大”暨“暴力犯罪分子”當麵威脅,而且是要殺全家的那種威脅,哪個人能受得了?更別說這幫警官了,平時可都是他們跟別人拍桌子打板凳的說話,就算奈何不得一些背景深厚的犯罪分子,至少明麵上還是過得去吧,幾時被人這麽騎在頭上拉屎過?!


    幾個警員都快要爆炸了,可偏生剛才李海不經意間展現的身手,讓他們的所有怒氣,都像是被一層冰層給擋住一樣,發作不出來。怎麽衝?對麵那小子可是一隻手就能擺平一個警員的,而且同時打兩個!沒有槍械,他們根本就不能做任何事。


    唯有那為首的中年警員,還能保持著冷靜。畢竟是年紀較長一些,經驗閱曆豐富,人的性子也沒有那麽火躁,他看得出來,李海這一番話,似乎更象是一種發泄,而不是真正的惡念橫生。是個人都明白,威脅這種東西,分兩種,一種是有可能付諸實施的,一種是純粹用來嚇唬人的,而李海這一種,更近似於後者。


    他雙手平伸,攔住了幾個怒不可遏的警員,轉身衝著李海道:“李總,罵也罵了,打也打了,我們認栽就是,沒必要占這些嘴頭上的便宜吧?多個朋友多條路,我向來是這麽認為的。”


    李海伸手掏雪茄,才意識到自己的禮服披在文素身上了,不由得好笑,上船兩天,自己這衣服倒真是送出去好幾件了,看來得張羅一批外套放著才行了啊――旁邊有保安很有眼色地招手叫來附近的服務生,拿了一根雪茄遞給李海,雖然不是什麽上好的貨色,倒也能湊合。


    擦火柴點著了雪茄,吸了一口,李海才道:“叫你的手下都回船艙去吧,我看他們都需要冷靜一會。至於你,貴姓?有空的話,不妨留下來多玩一會,我想跟你聊會。”


    幾個警員又要作色,那中年警員幾乎是連踢帶打,才讓他們滾出賭場去了。他自己居然還真的留了下來,而且絲毫不見外,從服務生手上的托盤裏拿了另外一根雪茄來,自己給自己點著了,衝著李海點頭微笑:“味道不錯,李總,我姓彭。”


    李海揮了揮手,讓聚攏過來的保安們都散開,免得太引人注目。再看看周圍的賭場,別看剛剛這麽鬧騰的場麵,除了最接近自己的一圈之外,居然都沒多少人在關注這邊,賭客們全都是該幹嘛還幹嘛,絲毫不受影響!甚至,就連離自己最近的幾個台子,在看到人都散去,太平無事之後,也都趕緊將注意力又集中在麵前的賭桌上。


    李海夾著雪茄,當先而行,把後背留給緊跟上來的彭警官,伸手在周圍劃拉了一下:“瞧見沒,彭總,你們或許以為自己是在執行正義,保護人民的生活安定,可是看看他們這些人,對你們的行為有哪怕一點認同嗎?”


    彭警官愣了一下,好像是沒有預料李海會說出這種話來,難不成這家夥留下自己,是想要和自己繼續辯論?對了,這家夥的資料上,似乎還是在校讀書的法律係大學生呢,沒準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特別講究理論的正確性?


    彭警官雖然是位置很高的特警,平時專管行動的,不過這理論倒也是學習過。“李總,法律就是法律,這你應該清楚,我們是執法者。”


    李海笑了一聲,當然絕對不是開心的那種笑就是了:“敢情你們還知道自己是在執法,而不是替天行道啊?那剛剛都出了公海,你們也知道行動不可能成功了,還跟我在這叫板?吃飽了沒事做麽?”


    彭警官一麵猜測著李海的真實用意,一麵道:“我一直在攔著他們,這你應該看得到。不過李總,你搞這種生意,國內的法律肯定是不允許的,也不符合正常的社會道德標準,你就不怕惹來別的麻煩?我們國家,有時候收拾一個人,也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別告訴我,你還是個絕對憲政的信徒?”


    “怎麽,不像?”李海站在一個交叉口,讓幾個端著籌碼的服務生從麵前過去,隨口道:“你也該知道我是學法律的,我學這個我就得信這個,是吧?”


    彭警官笑了起來,指指李海:“李總,說笑了啊。我可從來不信,一個真心信奉法律至上的人,能幹出這些事來。你要麽是好權,要麽是好錢,甚至是好色,都勝過你遵守法律的決心。”


    哥們的形象這麽糟糕麽?李海撇了撇嘴,又溜達起來,邊說道:“算你說對了,學了這麽久的法律,我隻知道這就是一種工具,一種維護社會秩序的工具,包含著的是價值觀,一個社會沒有能用強力來維護的價值觀,這個社會就是一盤散沙,沒有任何力量可言,所以遵守法律,應該是這個社會中所有人的職責,因為遵守法律,就是在自覺地維護他們自己所賴以生存的這個社會。”


    “不過,”他斜著眼睛看看彭警官:“就連你們這些執法者,自己都不自覺遵守法律,你們還拿什麽去執法?還有什麽資格來評價我的行為是不是正當?開賭,我承認是違法的,賭博也確實害人,但是說句老實話,在規範的賭場裏,真正玩到傾家蕩產的人,有多少,你們統計過嗎?我可以告訴你,按照我們的統計結果,絕對不會比在咱們國家的股市裏搞投機賠錢賠到傾家蕩產的人更多!”


    指了指頭頂,李海意似嘲諷地笑道:“他們能開股市,能開博彩,偏我開個賭場就罪大惡極了?和尚摸得,我摸不得?”


    彭警官一陣沉默,大力地吸了兩口雪茄,跟著李海走到樓梯邊,站在台階上看著眼前火熱的大廳,癲狂的人們,半晌無語之後,忽然道:“李總,你認識林沐晨吧?”


    李海一怔,這話題轉折得有點詭異啊!其實他留下彭警官,隻是想要和他多交流交流,進而通過這個看上去比較冷靜的警官,去安撫剩下那些警員,畢竟一次長久策劃的行動,一開始就被人摁在地板上宣告失敗,心理上是很難接受的,沒準會鬧出事來。從這裏到塞班島,最近的下船回國地點,還有兩天的航程呢,李海可不希望自己的船上得亂七八糟,甚至打遊擊什麽的,這可是自己做生意賺錢的地方!


    卻沒料到,居然會在自己和彭警官之間,發現了這麽一條聯係。果然那條理論是有其道理的,這個世界上不管是相隔多遠的人,中間隻需要通過最多六個人,就能扯上關係。瞧瞧,自己和彭警官,原本是八杆子都打不著的,因為一次執法行動才會結識,結果倆人之間原本也隻隔了一個林沐晨。


    李海自然是認識林沐晨的,而且關係還很好,隻不過最近,因為和朱莎有了那種關係,倆人都有點心虛,很有默契地盡量避免和林沐晨碰麵,尤其是同時出現在林沐晨的麵前,所以這陣子以來,李海很少和林沐晨見麵了,也就是偶爾打個電話什麽的。


    “她是我最好的學生之一,也跟我說起過你。”彭警官有點唏噓的意味:“不過,她跟我說的是,很苦惱,不知道該怎麽規勸你回到正途上來,估計她不會想到,如今你已經走得這麽遠了。李總,我提起林沐晨,是想要讓你相信,我並不是和你敷衍,哪怕是出於私人立場,我也不希望你繼續走這條路下去。”


    嘿――李海默然,你以為我願意開賭場啊?這不是逼得麽,不這麽搞,我的神廟蓋不起來,我也得不到足夠的神力供奉啊!想起林沐晨,這個女警官倒是一直都在勸自己,不要走這條路的,隻是李海也沒辦法,種種原因和巧合之下,他就是走到現在了,哪有那麽容易就放棄?現在他要是放棄在基金會的任職和權位,不說旁人,趙家先就不答應,因為這影響到了他們對於這麽大一個基金會的掌控!


    他想了想,才道:“我一直很感激橙子姐的好意,不過我也沒辦法,彭警官,你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能搞這麽大場麵出來,這背後肯定不是我一個人能做到的,我才多大?行啦,你也就是奉命行事,我跟你說這些也白搭,有機會的話,我會去和橙子姐說話的。――呃,林沐晨,我叫她橙子姐,我們很熟的。”


    彭警官了然地點頭:“好吧,李總,我會盡力約束手下,讓他們在塞班島轉機回國去。不過,我想帶著兩個人留下來,至少完成整個航程,回去也好寫報告,對上麵有個交代,李總能給點麵子嗎?”


    李海擺手,徑自走開,隻留下一句話:“隨你!”他不想再和彭警官說下去了,從耳塞裏知道,貴賓包廂裏又出了一件事,眼看是必須要他本人出麵才行。彭警官望著他匆匆離開的背影,心中很有些異樣:原來這個所謂的黑老大,骨子裏其實就是個有些矛盾的普通大學生嗎?第七百十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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