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西縣距離村子有三十裏盤山道,並不遠,一行四人進入縣城的時候才剛過晌午。婉娘娘家的大哥楊占魁,二哥楊占民也跟來了。沒辦法,楊家老太爺聽說小女婿打到了大魚,一瘸一拐的跑到海邊,拉著小女婿的手就各種肉麻。最後,隻能帶著這哥倆一起進城。


    楊老太爺美名其曰讓兩個兒子給他搭把手,但是在二喜眼中怎麽看他倆都是為了多分幾斤豬肉來的。


    二喜帶著眾人來到縣城的一個小廣場,道:“大家先在這裏休息休息,吃些幹糧。我去劉員外的鼎香樓問問掌櫃,這麽大的魚獲恐怕不是一家酒樓能吃下的。”


    楊占民急道:“一家吃不下怎麽辦?難不成還要把它拉回去?”


    二喜厭煩的揮揮手:“能搭把手就搭把手,少不了你的豬肉!”


    哥倆被二喜這麽一訓有點臉紅,就沒在說話。李牧朝二喜拱拱手,道:“麻煩喜子哥了。”二喜對這哥倆根本沒有好感,自然不把楊占民說的話放在心裏,擺擺手示意李牧不用擔心,人已經走出很遠了。


    不到兩刻鍾二喜就一臉笑容的回來了,對李牧說:“鼎¢∮,香樓掌櫃聽說之後打算把整條藍槍魚都留下,走吧,咱們給鼎香樓送過去。”


    藍槍魚可是好東西,淮西縣多少年沒見過這種大家夥了?


    四人趕著驢車走在淮西縣的大街小巷著實吸引了不少目光,更有些公子哥直接跟到了鼎香樓,這藍槍魚還沒送進後廚,前邊的客人就開始點菜了,都想第一時間品嚐這條美味。


    鼎香樓劉掌櫃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爺子,個頭不高,有點禿頂,胖乎乎的一臉慈祥。據說他家世代給東家幫工,深受東家器重。


    “嗯,不錯!”劉掌櫃對李牧點頭,“魚不錯,以後再打到什麽魚獲就給叔送來,叔一準不讓你吃虧。”說著,劉掌櫃對賬房先生點點頭,賬房先生馬上拿出三個五兩的小銀錠,還有一塊二兩的碎銀子遞給李牧。


    這條藍槍魚居然賣了十七兩!


    如果把這些錢都換成細米,足夠他和婉娘吃三年了。


    這是一比巨款。


    想到昨天楊占民跟婉娘的爭執,他就想買些米麵回去,就對賬房先生說給換點碎銀子,賬房先生爽快的答應。


    下午,李牧讓二喜和楊家兄弟去買豬,約好了半個時辰後在西門集合後就去了坊市,他要采買的東西很多。


    首先買兩床厚一點的被子,馬上就要入冬了,即使現在到了晚上也是涼涼的。其次還要買足夠冬天嚼用的細米和零零碎碎的雜物,以前沒有條件也就算了,現在有了錢怎麽都不會再委屈自己。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他想買一些有關打魚的物事,最好能買到一把重型漁弩。


    “手工編織的漁網,一百五十文一米。”


    “上等的魚套子,各種型號齊全,八十文到六百文不等……”


    “魚竿,魚餌,漁具大全!”


    各種叫賣聲不絕於耳,一路走過來,李牧偏偏選了一家最冷清的店鋪。


    店鋪很大,一進門的右手邊掛著一排漁具,各種魚竿,魚鉤,魚護應有盡有。左手邊是一張張漁網,打成困排成一排。中間的貨架子上擺著潛水工具,匕首,還有他最想買到的重型漁弩!


    “掌櫃的,這漁弩怎麽賣?”


    掌櫃是一個尖耳猴腮的中年大叔,但是他的性格卻和他的長相截然相反。他極為穩重的做了介紹,兩人交談半晌,掌櫃的最後說道:“我老周這輩子閱人無數,年輕人,你可不簡單啊!”


    李牧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老周調調而侃:“這裏的東西都在這裏擺著,跑不了,我想和你談另外一比買賣。比如藍槍魚……哈哈,那種大家夥可不是有運氣就能抓到的,那是本事!我看了你打的藍槍魚,你是潛水下去,然後用那根簡易的標槍貫穿了藍槍魚的身體。隻是……唔,那個家夥在水裏就是一頭凶獸,你是怎麽給它降服的?”


    李牧扶額,怪不得他家生意這麽淡,原來掌櫃是個話嘮!


    他可不想和話嘮扯皮,就扯過來一個魚套子,問:“這個型號的怎麽賣,我想多買點。”


    老周怔了怔,臉色有些不大好看,“一兩一個。”


    李牧睜大了眼睛:“人家才賣六百文!”


    “人家也沒有漁弩!”老周撇撇嘴。


    李牧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老周看他吃癟的樣子大笑,“我也不問你藍槍魚是怎麽打到的了,咱們談一比買賣如何?”


    “什麽買賣?”李牧很警惕。


    老周對他的警惕不以為然,道:“我看重的可不是你打魚技巧,能在大海裏鬥得過藍槍魚可見你內力之高絕非等閑。來年開春我要走一趟上京,我想讓你陪我去。”


    李牧警惕之色更重:“沒興趣。既然掌櫃的不賣漁具,那我就不多打擾了,告辭。”


    不等他走出門口,老周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整個坊市你找不到第二家有賣漁弩的。”


    李牧站住腳,老周才繼續說:“這裏的東西你自己挑,你感覺給什麽價位合適就看著給。當然,不給也沒關係。至於開春你是不是陪我上京走一遭也看你心情。”


    “啪啪啪”


    老周拍了三下巴掌,後堂立刻出來一位小廝,老周活動下身體,朝後堂走去,邊走邊道:“人老了就開始惜命了,有點風吹草動就草木皆兵,平白讓年輕後生看了笑話。可笑,可笑……”


    李牧很想就這麽走出這家店,卻又實在舍不得貨架上的漁弩,咬咬牙,重新走回來。那小廝倒是乖巧,眼觀鼻,鼻觀心,靜靜的站在一邊,真如老周說的那樣讓他隨便挑選。


    重型漁弩的標注上寫著有效殺傷距離八十米,可以最大程度保證精準度。同時還附送一隻魚叉,魚叉的一頭連著一條不知名的魚線,不粗,卻相當結實,和漁弩上配備的一模一樣。


    隻是這個價格……


    五十兩!


    這也太貴了吧?


    再看旁邊的匕首,七百文。漁網,二兩一張,這可是十米見方的大型漁網。


    李牧偷偷查了查褡褳裏的銀子,除去給二喜賣豬的七兩,褡褳裏靜靜的躺著剩下的碎銀子,一共十兩。


    “哎!”歎了口氣,李牧問小廝要來筆墨,刷刷刷寫下一張五十兩的欠條,期限是一年。然後支付了零頭的二兩七百文。除了那架重型漁弩,他選的是七百文的匕首以及二兩銀子的漁網。


    選好之後,見小廝果然沒有阻攔自己,李牧便不客氣的大步離開。他要抓緊去買米麵和被子。原本以為入手十七兩銀子已經很多了,卻沒想到這麽不抗花。


    李牧離開後,漁具店鋪的後堂裏,老周安靜的坐在太師椅上,而站在他旁邊的除了那名小廝還有一個身穿官服的中年大漢。


    “查的怎麽樣了?”老周喝著茶水問道。


    那官服大漢恭恭敬敬的彎腰,道:“是西潮村的一個佃戶,早幾年死了雙親,自己也出事昏迷了一年……”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官服大漢詳細地把李牧所有消息都匯報了上去,就差匯報他年幼時尿過幾次床了。當然,如果官服大漢想查,老周一定相信他能做到。


    老周耐心聽完,點頭道:“上京的天要變了,陛下……哎,我的心太急了。好了,都下去吧。最近八王爺鬧的動靜有些大,盡量避其鋒芒。但是招攬能人異士刻不容緩,我們現在太需要人手了!”


    “阿嚏!”李牧狠狠的打了個噴嚏。


    從漁具店鋪出來他直接拐進了糧鋪,選了五十斤小米,五十斤白麵和一百斤白米。


    淮西縣糧產不多,所以價格也要貴上一些。小米二十文一斤,白麵十八文一斤,白米最貴二十四文一斤。一下子又花掉四兩多銀子,讓李牧的心髒狠狠的抽了抽。


    這糧價還讓不讓人活了!


    怪不得到處都是義軍,活該皇帝老兒倒台,與其餓死真不如去鬧一鬧那金鑾殿,死了也能留下一世英名。


    腹誹幾句,李牧提了糧食又去買了兩床厚厚的棉被,等他到西城門的時候二喜三人已經等在那裏了。他趕緊把身上提的東西放在驢車上,又看了看五花大綁的粉嘟嘟的豬,道:“喜子哥,怎麽買個家豬?”


    二喜笑嗬嗬的把買豬剩下的一兩多銀子還給他,解釋道:“野豬的肉好吃但是太瘦,沒有油水。家豬就不一樣了,一身大肥膘,吃起來香!”


    “嘿嘿!”楊家兄弟也高興的直搓手。


    開玩笑,除了過年誰家能吃上豬肉。就是過年的時候也吃不到多少。富裕的人家能買上三五斤肥瘦相間的美美的吃一頓,不富裕的頂多買點肥油,燒菜的時候放裏點借借味兒。


    李牧看三人迫不及待的樣子也有點掛念婉娘,便大手一揮:“回家!吃豬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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