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在玩鬧,又似在水中舞蹈,水花從他潔白無暇的手臂上掉落,他漂亮得就像是荷花仙子,出淤泥而不染。


    他的睫毛長而密,掛著水珠顯得楚楚動人,他伸出手,指甲是粉色的,修剪得極為圓潤,不像是人,倒像是能工巧匠精雕細琢出的人偶一樣。他衝景霆瑞勾了勾手指,再嫣然一笑。


    景霆瑞徑自走向澡盆,水是無比清澈的,撒著一些桃粉色的花瓣,隻是花瓣並不多,所以少年*的身子在水裏是一覽無餘。


    瀠泓微微眯眼,以潮濕的瞳仁,深情凝望著站立在澡盆邊的青衫男子,他是如此高昂挺拔、英氣逼人,若是能與他共/度/春/宵,怕是十世修來的福氣吧。


    而瀠泓相當清楚自己有多麽美貌,即便是喜歡女子的男人,也會對他垂涎三尺,拜倒在他的腳下。


    所以瀠泓有意施展著自己的魅力,以往隻是一個淺笑就足以勾去對方的魂魄,更何況他現在還躶著身子,在沐浴呢!


    「你叫我來,就是看你洗澡?」然而,那雖然低磁動聽,卻顯得毫無興趣的話語,如一盆冰水,澆得瀠泓完全呆住。


    「呃……不……」以俏皮可愛、口齒伶俐而聞名的瀠泓,卻也有瞠目結舌的時候。


    「你洗吧,我在這邊等你。」男人麵色從容地轉身離開。


    「喂!」瀠泓慌忙站起來,想要邁出澡盆,卻踩了個空!


    「啊?!」這可不是偽裝的,瀠泓雙眼緊閉地準備好和地板來個親/密一吻,可是他的肩頭落在了一個舒服得不可思議的地方,膝蓋也沒著地,反而懸空了起來。


    「哎?」瀠泓睜開眼,這才發現男人正抱著他,而他幾乎是整個地依偎在對方的寬闊又暖和的胸膛裏!


    不知為何,他會覺得臉上很熱,為自己的失態而感到從未有過的害羞。


    男人依然用相當正氣,卻能勾/人心神的烏黑雙眸注視著他,且不帶任何感情地問,「能站住嗎?」


    「那個、腳腕好像是扭到了。」如夢初醒的瀠泓,恢複了往日那可愛嬌俏的模樣,耍了點小計謀。


    「去那邊坐吧。」男人並不懷疑地抱起他,把他放在臨窗的坐榻上——瀠泓之前趴著看風景的地方。


    「謝謝官人。」瀠泓輕柔地說,笑著露出潔白的貝齒。


    「有跌打藥嗎?」男人問他道。


    「cun藥就有……」瀠泓小聲嘀咕了一句後,又燦然笑道,「活絡油還是有一瓶的,在那邊的櫃子裏,勞煩官人了。」


    男人點了點頭,便走過去打開那雕刻得非常精致的檀木箱櫃。


    裏麵塞著幾件織錦綢緞的衣裳,還有薄紗似的女裝,男人並沒有好奇地翻動,徑自打開裏麵一個看起來是放藥的屜櫃。


    男人略微一愣,因為裏頭放著描繪在瓷片上的春/宮/圖。(此處隱藏二十字)


    這樣的春/宮/圖有好幾張,且畫得都是纖毛畢現,姿態各異,還都裝飾精美,約有巴掌大,可放在手中把玩,估計是這裏的調/情之物。


    對於初登風月場所的景霆瑞來說,這些玩意實在新奇了些,但他仍然不感興趣。


    翻找出一瓶活絡油,景霆瑞就回去瀠泓身邊,把東西遞給他。


    瀠泓沒有接,一手托著香腮,極可愛地抬頭望著景霆瑞,聲音嬌俏地道,「怎麽,官人不幫我擦嗎?我可是受傷了耶。」


    「……。」景霆瑞的右手依然是懸在半空,那張英俊得讓人著迷,卻顯得有點冰冷的臉孔,似乎有了一點點的情緒變化。


    「若官人想要做那樣的事,也是可以的。」瀠泓可是情場老手,怎麽會察覺不到?於是他更賣力地挑逗對方,笑臉迎人。


    「那樣的事?」


    「就是官人剛才看到的啊,畫得很不錯吧,可是我的心愛之物呢。」瀠泓明知那裏放有春/宮圖,才故意讓景霆瑞去找活絡油的,他又不是真的受傷了。


    瀠泓笑吟吟地曲起右膝,故意露出隱/秘的部位,這和春/宮圖中的少年姿態重疊在了一起,景霆瑞並不回避地看著他,卻還是麵不改色,鎮定得很。


    「給你。」景霆瑞把活絡油放在少年的手裏,「你的手又沒斷,自己擦吧。」


    「什麽?!」瀠泓皺起眉頭,「你也太不憐香惜玉了吧?」


    景霆瑞沒再理他,轉過身去,看著窗外波光粼粼的河麵。


    「你還不理我?!」瀠泓氣呼呼地站了起來,把藥瓶丟開,嗔怒地道,「難道是我長得不好看嘛?配不上你?」


    「你很好看,但是,我不想和你做。」景霆瑞終於轉過來,注視著都快要掉眼淚的瀠泓。


    「哎?」這還是頭一回,有客人和他說,不想和他上/床的。來這兒的人,不管是衣冠楚楚的官家老爺,還是風流儒雅的貴族公子,到了最後,都是想盡一切辦法地與他交/歡,不然,來這裏大撒銀子是為了什麽?


    「難道因為我是男人……?」怔了半晌,瀠泓遺憾地問道。


    「也不是。」景霆瑞深邃的眸子閃耀著炯炯的光澤,猶如河道邊的燈光一般,迷人極了,「和那個沒關係。」


    「我知道了……」瀠泓一副吃驚的樣子,「你不/舉……」


    一條青筋暴起在景霆瑞的額角,他瞪了瀠泓一眼,沉聲道,「我有喜歡的人了,所以我不會碰你。」


    「呃……」瀠泓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隨即捧腹倒在座塌裏哈哈大笑,簡直是笑得氣也接不上,臉都漲紅了!


    「你什麽意思?」景霆瑞等到他笑完,麵色不悅地問。


    「沒想到這年頭還有如此純情的男人!」瀠泓一邊抹著笑出來的眼淚,一邊道,「你知道嗎?來這兒的人,哪個不是有妻房妾室的?他們也愛妻子,可是這不妨礙他們出來逢場作戲、尋歡作樂,男人都是那樣。你——真真是天底下的奇珍異寶了!」


    「那又如何?」景霆瑞的臉色十分難看,或許,他從未被人如此取笑過。


    「好了,我不笑你了。」瀠泓稍稍收斂了情緒,但還是笑著對景霆瑞道,「那你來這裏做什麽?總不至於來和我吟詩作對吧?看你高大威猛的身材,應當不是文官?」


    「我不是文士。」景霆瑞算是默認了自己的身份,但也不言明緣由,「我隻想來這裏坐坐。」


    來這裏搜集有關嘉蘭使節的情報,這種事景霆瑞自然不會告訴瀠泓,也不想把他牽扯其中,隻是想完成自己的任務,回去向皇上複命。


    「你很奇怪。」瀠泓再次端詳了景霆瑞,然後站起來像跳舞般轉了一個圈,笑道,「但是我喜歡你,隻要你來這,多久我都奉陪。」


    景霆瑞平靜地看了瀠泓一眼,問道,「你的腳好了?」


    「哎?」瀠泓這才發覺自己早就忘了腳傷的事,便羞澀地笑了。


    可是景霆瑞並沒有怎樣,隻是為他和自己斟上一杯色澤翠綠的毛尖茶,慢慢品著。瀠泓好久都沒有這樣,卸掉了臉上的假笑和逢迎,那麽隨心所欲地表達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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