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對方的武功和內力都遠在自己之上,炎氣得是漲紅了臉,忍不住抬腳,往景霆瑞的肩膀踹了一下。


    力道不大不小,讓景霆瑞橫倒在地。


    這時,禦林軍趕到,看見炎殿下和不省人事的景將軍,還以為來遲一步!


    “有人意圖行刺景將軍。”炎厲聲說,“幸虧本王路過發現,現在,快把將軍送去太醫院醫治。”


    “是!不過皇上呢?您方才喊的不是護駕麽?”禦林軍統領是年已六十三歲的蒲廣祿,雖年邁,但依然身強體健,他原本跟著太上皇馳騁沙場,立過功勳。


    他還曾經和當年的巫雀叛軍“柯衛卿”交過手,但這些都已是過眼雲煙。太上皇看中他善於守城的特長,在退位前,特下旨命他為禦林軍的統領,保衛皇城和皇族。


    “將軍!”後宮的禁軍統領宋植也來了,看到景將軍昏迷不醒,恨不得立刻拔刀,對著那些刺客屍首,來個大卸八塊才能解氣!


    “這是誤會,皇上不在這裏。方才我一見有刺客,就很擔心皇上,所以口誤了,”炎麵對著蒲廣祿,振振有詞地說,“不是這樣,蒲統領都要追究吧?”


    “親王殿下是心係皇上安危,屬下豈敢妄加言論!”蒲廣祿躬身,隨即命令屬下小心地抬走景霆瑞。


    “今夜不太平,宋統領你也快回長春宮,好好守護皇上。”炎又對宋植說,後者領命,即刻退下了。


    然後,炎又找了仵作,檢查、搬運刺客屍首,以及通知那些不幸喪命的守衛的家人,撥發撫恤銀兩給她們,所有的一切都處置妥當,天色大亮後,炎才趕去長春宮,向愛卿稟告。


    ※※※


    夏日的清晨,一層淡淡的白霧遮蓋著皇城,大街小巷都靜悄悄的,很快,禦林軍整齊響亮的步伐聲,驚得家家戶戶都探出頭,往外瞧。


    這百餘士兵將禮親王府圍了個水泄不通,蒲廣祿手捧聖旨,進去拿人。


    不一會兒,哭天抹淚的女眷,還有喊著“少主子!”的家丁,齊齊拉扯著禮世子的衣袖、褲腿,像要與官兵搶人似的阻攔著。


    “竟敢抗旨!來啊!將他們一同拿下!”蒲廣祿當機立斷地下令,禦林軍便將這老老少少都鎖了起來。


    原本還故作鎮定的禮紹,眼見到妻妾孩兒都被抓捕,不由得心慌叫罵,大聲說,“這是誣告!本王是冤枉的!皇帝是被小人蒙了眼!”


    “你們怎敢這樣對我!?要知道,這滿皇城都是本王的親戚,你們有本事,連景親王府、還有趙王府的人一並都拿了!”


    不明所以,又膽顫心驚的圍觀百姓,不由對此竊竊私語。蒲廣祿讓手下拿抹布堵了他的嘴,才押上囚車,帶走了。


    剩下兩位官兵,在大門上貼了封條,並把守在門的兩側。


    賈鵬的一個親信混在人群中,輕輕拉下帽簷,轉入小巷不見了。


    ※※※


    霞光滿布東方,瓊樓玉宇的長春宮,宛若人間仙境。


    愛卿披著一條暗青團龍織錦披風,沿著雕欄玉砌的石堤一頓猛走,他是一個侍從都不帶的,隻顧往太醫院裏去。


    景霆瑞已經在那邊住了四日,呂太醫稟告說,將軍的身體已無大礙。


    可愛卿還是不放心,執意要太醫守在那兒,並且隻要一得空閑,就奔過去探視。


    炎提醒說,皇上太過偏愛將軍,是會惹來旁人不滿。於是,愛卿就不再明著去,而是暗中行事了。


    隻是,這就苦了小德子。


    愛卿可以想象得到,當小德子毫不知情地掀開龍被,發現裏麵隻有兩個擺成人形的枕頭,該是怎樣的大驚失色!


    ‘也許他會哀嚎不止。’愛卿幽然歎氣,在心裏想道,‘反正,在早朝前,朕會趕回去的。’


    愛卿蹬蹬地走著,這皇宮怎麽就這麽大?要是他的輕功再好些,就能避開禁軍的耳目,“嗖嗖”兩下就趕到了吧。


    這心急也吃不了熱豆腐,愛卿擦了擦額上的熱汗,好不容易抬腳邁入太醫院,卻看到一身官服的景霆瑞,在呂太醫的陪同下,正往外走。


    彼此相視,景霆瑞和呂承恩,立刻跪下接駕。


    “這是做什麽?”愛卿急忙說,“呂太醫,你怎麽能讓他下床來?”


    “啟稟皇上,微臣的身體已無恙。今日早朝,宰相大人要公審禮紹一案,微臣作為證人,自當上朝參與……”


    原本這件案子還不至於鬧上朝堂,但從刺客身上搜出禮親王府家的一張壹仟兩的銀票,也許刺客沒想過自己會失手,就這麽大咧咧地把銀票帶在身上。


    結果這張沾著血跡的銀票成了最有利的罪證,當然禮紹還在叫囂這是景霆瑞栽贓嫁禍,拒不認罪!


    愛卿在前一日下達諭旨,要求賈鵬、提督府徹查此案,禮紹不但搶奪他人財產,還意圖謀害朝廷命官,這罪名就足以上朝審議了。


    雖然不是愛卿期望的禦前大審,但能讓七成的官員鬆口同意公審,愛卿就已經是勝了賈鵬一回。


    “都起來說話吧。”愛卿見他們還恭謹地跪著,便上前攙扶了一把景霆瑞,“你知道,朕有多麽擔心你嗎?”


    “微臣知道,皇上也該多多保重龍體。”景霆瑞淺淺一笑,卻看得旁邊的呂承恩呆了神。


    “嗯。朕也希望案子能早日水落石出,還你一個公道。”愛卿這般說,可是眼神裏透露著的是無限的眷戀,輕聲道,“既然如此,朕回宮就是。”


    “來人,備禦轎。”景霆瑞吩咐太醫院的門人。


    愛卿獨自前來,卻在宮人的簇擁下往回走,他坐在金黃的禦轎上,忍不住回頭往太醫院的門口瞧了瞧。


    景霆瑞和呂承恩正雙雙跪著恭送聖駕,連頭也沒抬。


    “哎……光是看著有什麽用。”愛卿鬱悶地歎息,轉回身子坐正了。他多麽想把周圍的人都趕走,好好地看一看瑞瑞,再抱一抱他,親自確定他的安好。


    可是,周圍的眼睛太多了,他是皇帝,不能行為不端。


    想到炎可以扒拉開景霆瑞的外衣,察看他的傷口,想到呂太醫可以隨意觸摸景霆瑞的身子,而他,坐在景霆瑞的床榻旁,卻隻能看著,什麽都不能動。


    景霆瑞還要抱著傷痛,躬身遜謝,說皇上關愛太深,折殺了他。


    愛卿很不想要這樣,可是,周圍的每一雙眼睛,似乎都在說,這才合乎規矩。


    ‘朕當太子那會兒,還沒意識到,原來這宮裏真的有這麽多的規矩……’宮規數之不盡,可愛卿的心裏卻是冷颼颼、空蕩蕩的,握著轎沿,一言不發地回了宮。


    到了寢宮,小德子果其不然,慌得是六神無主,滿頭大汗,都找了宋植來。


    “皇上,您這是去哪兒了?”小德子喘著氣,跪地問道。


    “睡不著,朕出去溜彎罷了。”愛卿安慰地一笑,便入內室更衣用膳,準備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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