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小瀾的跳蛛能夠噴吐出蛛絲,不過也隻限一根絲線。跳蛛大多數都不會結網,它們擅常用絲線纏縛敵人,或者是利用絲線來滑行、奔馳,而她的這頭跳蛛除了上述的能力,還能利用這根絲線完成另一層次的功效。


    ……那是極細極韌的影子之絲,當它被噴射出去,發出低沉的嘶嘶聲,猶如某種利器一樣貫穿了李朗的右手。


    “呃,啊啊啊……”


    李朗試圖抬起右手,從手掌裏抽出這根影子之線,可是影子蛛絲詭異的斜斜抽動,瞬間就將他的半個手掌切割了下來。


    切口處光滑無比,黑色蛛絲猶如線鋸一樣漂亮地鋸下了半個手掌。


    李朗發出一聲慘痛的悲鳴,他的右手鮮血淋漓,大量的血湧了出來。


    他雙眼充血瞪紅,迅速吞下一枚止血糖果,同時換成左手揮動手裏的短杖,擋住橫掃過來的黑色蛛絲,絲線纏繞在李朗的短杖上,大概打算封鎖住他這隻手上的武器。


    “天真!”


    李郎利用中空的短杖尖端射出真空風刃,斬斷了纏上來的蛛絲的後麵一截。


    這讓影之眷獸把李朗強行拽過來的意圖完全打破。


    “行走吧!至凶之獸!”


    李朗合上一隻眼,短暫的刹那,他的一隻獨眼中浮現出了銀十字紋路。同一時刻,極度暴戾的情緒充斥在他的腦海中……


    好舒暢的感覺,他全身的肌膚,緊繃著一股刺癢的感覺。


    地麵上撒落的鮮血,散發出越來越甜美的芳香。


    這一刹那,他感覺到體內有什麽物體正從深處開始擠壓筋骨,咬破身上的細胞,吞噬己身的一切。


    那是潛意識零之層麵馴養的凶獸,正撕咬著他的血肉,試圖從他體內抬起頭來。


    強烈的痛楚貫穿了身體。而這股痛楚,也是強烈的快感。


    他的背脊在體內發出嘎吱的聲響,逐漸扭曲變形,而他的肌肉也在膨脹,並且嘴裏長出獠牙,他的樣貌完全變得可怖起來。


    沒錯,李朗已經快抵達“臨界期”,而且他與封寒等人不一樣,他十有八九早在進入惡靈空間之前,就已經開啟了“腦中黑匣”。


    他能夠在北美一帶闖出“豺狼”的稱號,成為fbi標名在案的f級罪犯,絕非是單憑僥幸。除了他高超的犯罪技巧,還有他超乎常人的能力——他幾乎天生就能夠開啟腦中黑匣。


    當然,他並不能一口氣打破極限,進入破獄期,完成真正意義上的突破,成為“死亡拒絕者”中的一員。但他可以從另一側開啟腦內的神秘黑箱,釋發人的原初潛能。


    他隻有一隻左眼能轉化成銀色十字瞳的模式,不過這也很可怕了,李朗先是撿起了地上的斷掌,迅速安在自己斷手上。


    無數的肉芽從手掌上鑽了出來,與自己的斷掌融合在了一起。


    茹小瀾的眷獸的攻擊,對他而言根本無足輕重,在進入腦中黑匣之後的狀態,他已經變成了一般人類無法理解的存在。


    “死吧!”


    他將速度提升到極限,像是一頭黑色的豹子,渾身纏繞著一股好比刀刃般銳利之氣。


    巨大的黑色蜘蛛被他扯掉一條腿,撞飛了出去。


    “咻!”


    他一口氣召出獻祭之刃……“司的克”(stick),原本的短杖陡然伸長,一股鋒刃的氣流朝著茹小瀾的頸項處斬去。


    可是,這道鋒利的真空刃卻射偏了,沒能打中茹小瀾,倒是射中了牆壁,撕開一道痕跡。


    “可惡!”


    李朗錯失了殺死她的機會,而且他赫然發現,自己的一隻腳被凍住了。


    幾乎快失去意誌的宵南匍匐在地上,嘿然傻笑,地麵上的魔力針劑已經用完了。眼下,他伸出一隻手按在地上,將地麵凍結起來,那股極致的寒冰能量蔓延開來,一直延伸到了他的腳下。


    “絕對……不會讓你傷害她……”意誌越來越薄弱的宵南,咬緊牙關,嘴角溢出血絲。


    李朗的獻祭之刃的附魔效應形成了強大的劇毒,是混合型毒素,不僅包含致命的毒性,還有麻痹、致幻,削弱意誌的效果。


    ……但他還是堅持住了,利用精神意誌抵抗住了這股劇毒。


    “你,還是這麽天真啊,宵南!”


    李朗那張猙獰的鬼臉,發出嘖嘖的笑容,他反手將手裏的毒杖投擲了出去,嘶啦一聲,鋒利的前端刺穿了茹小瀾的胸口,貫穿了她的身體,把她釘在牆壁上。


    下一刻,巨大的黑色蜘蛛從他們眼前消失了。


    “真是可惜,這樣一來,心髒就被貫穿了吧!”李朗露出扭曲的笑容。


    “住手啊!”


    宵南發出一聲嘶吼般的悲鳴,他在一瞬間,發動了沉睡魔咒的全部威能。極致的寒能輻射開來,四麵八方的熱能都被抽取了過來,就連李朗體內的熱量也沒有逃過這一劫,被他強行汲取了過來。


    他體內的寒流就像無底洞一樣,**、不滿足,肆無忌憚的汲取出四麵八方的熱量。


    李朗張大著一張嘴,皮膚迅速黯淡下去變得發青,體內的溫度一口氣下降到了零度。隨後他的軀體結出冰霜,整個身體都被凍結住了。


    死了嗎?!


    被掠奪走所有熱量的李朗,恐怕沒可能活下來吧!


    宵南哇的一聲吐出血來,這是充斥體內的劇毒引發器官衰竭的同時,也引發了內出血。


    “小瀾!”


    他在地麵著掙紮,爬到了小女孩的身邊,可惜她的呼吸幾乎要停止了。


    宵南從自己的契約空間裏取出一個稻草娃娃,這是他從惡靈空間的自由商鋪裏買來的替身娃娃。


    “也不知道這東西究竟能不能用,不過也隻能試一試了。”


    替身娃娃能代替使用者承受三次傷害,可惜按照說明大致上隻是一些外傷,也不知道小女孩現在的傷勢能不能用這個替身娃娃挽救回來。


    “對不起,明明說過要保護你的……”


    宵南一邊流下眼淚,一邊抱住她。他第一次用完替身娃娃,卻什麽情況也沒有,於是幹脆把這個道具的能力一口氣用完了。


    就在他快要絕望的時候,瀾小茹的口鼻中又浮現出微弱的氣息。


    “太好了,這個替身娃娃真的有用!”


    他想要歡呼出來,可是有一種劇痛從背後傳了過來,他這才發現有什麽東西一口氣從背後貫穿了自己的胸膛,同時也插入了茹小瀾的身體裏。


    一張扭曲、邪惡、充滿著惡趣味的臉從他背後探了出來,他發出嘖嘖的笑聲,像是嘲笑,也像是諷刺。


    “意外嗎?”


    李朗對著他綻出柔和的笑顏。


    “替身娃娃這種道具,不會隻有你一個人有……”


    可惡!沒想到他也擁有這個道具。


    就算是現在……宵南也不理解李朗為什麽會背叛他,更不理解他對自己出手的原因。


    少年在瀕臨死亡的一刻思索了起來,他應該怎麽做……或者說現在要做些什麽,才能救自己……不,這麽思考不對,自己恐怕已經沒有救了,他那來源於“腦中黑匣”裏的冰冷無比的第六感,那超越常理的直覺已經告訴他,他的存活幾率接近零。


    不過,他懷抱裏那嬌小的身軀裏,卻蘊含著強健的生機,以及旺盛的生存欲求。


    比起自己而言……這個孩子更有可能獲救!


    須臾時間裏,他理解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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