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道人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又抓起烏黑的長發,立時慌忙從儲物袋中取出一麵鏡子,然後就摸著自己的臉呆住了。直到一旁的鬼哥幹咳了兩聲,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多謝道友賜下仙丹,老朽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想不到道友丹道有如此造詣,竟能煉出這般逆天的仙丹。方才老朽妄加評論,失禮之處,還請海涵。”文昌道人幾乎是一躬到底,話語都有些顫抖。


    一顆丹藥,令他回轉壯年。他深知發膚之衰,內係五髒。但就算是修士常以精元靈氣潤養的肉身,也敵不住歲月侵襲,在生機的流逝中漸漸枯衰。而且人越衰老,這流逝就越快。此丹雖非起死回生之功,但卻足可以讓生機流逝暫緩,等於變相增加了壽元。


    在他看來,這等藥效實在不可思議,已經無法用常理測度。如此珍貴的丹藥,對於那些千壽老怪來說,簡直就是回天至寶,相信一定有很多人會不惜代價的求取。


    而且此等仙丹,恐怕不知要耗多少天材地寶才能煉出一顆。而這剛出爐的一顆,鬼哥竟然白送給他了,這也讓他有些受寵若驚。


    鬼哥卻故做鎮定道:“道兄不用客氣,下麵咱們可以說說那丹火的事了。”


    文昌道人笑道:“此事容易,隻需道友與老朽…呃貧道站在那二位麵前,我看此事也不用多說什麽了。”


    言罷二人齊齊大笑。文昌道人揮手之下,兩枚玉符化為白光,直向其餘二洞馳去。就選鬼哥的北府作為聚會之地,邀二人前來。一直以來四府修士雖然都相互認識,但也隻限於有所需求時相互換借。


    談不上有多大交情,卻也互不交惡,畢竟都是丹師,說不定哪天就要用到別人。此時有鬼哥這新來的北府主相邀,二人應該都不會拒絕。


    文昌道人所料一點不差,東府之主司馬勝一見文昌之麵,立時便驚得合不攏嘴。當聽說此丹是鬼哥以天脈聖火煉出,更是直接向鬼哥提出要向他求購一枚此丹。鬼哥微笑中看著東方勝的馱背和禿頂,還有他滿嘴僅剩三四顆的糟牙,雖沒有說話,心下卻在暗喜。


    最後一個來到的是西府之主百草散人,更是四府修為最高的一人,已經到了開元大成之境。但鬼哥眼見這龍鍾老態的老嫗,躬著腰顫巍巍拄著拐走進洞來,一臉的鬆皮老斑,頭上又是花又是草,立時心下大喜。


    “了風和尚,你居然把這等仙丹給這牛鼻子吃了。你若肯早知會老身,什麽條件不好商量。就算是殺了他們兩個,也是小事一樁。如今還有什麽好談的,難道你還能再煉的出?”


    百草散人雖然眼皮都快抬不起,卻幾乎是以殺人的目光一直盯著文昌道人,把他看得是遍體惡寒。其開元大成的威壓與沙啞的嗓音,更是讓鬼哥都頭皮發麻。


    鬼哥一笑道:“不瞞諸位,這顆逢春丹我既然贈予文昌道兄,自然是有把握再煉的,不過卻要等到取回天脈聖火之後。但這價錢嘛,你們可不要嫌貴。”


    逢春丹是鬼哥臨時為此丹取的名字,因為若再叫駐顏丹,不但名不符實,而且也太過普通,容易露底。取的是枯木逢春之意,倒也十分貼切。


    “好。”


    “一言為定。”


    司馬勝與百草散人對視了一眼,立時答應下來。


    文昌道人起身道:“既然如此,各位分頭準備,三天後日出之時,我們在東府會齊,前往大荒嶺。”


    司馬勝與文昌道人同時離開,但百草散人卻留了下來。


    她見二人走遠,低聲問道:“道友以那文昌道人試藥,目的何在?”


    鬼哥道:“這個很簡單,因為我不相信他。”


    百草散人冷笑道:“哦?恐怕也是想要挾老身吧?”


    鬼哥搖頭道:“要挾談不上,不過散人對此丹的渴求,的確是在下需借重之處。”


    百草散人繃著臉道:“你的膽子可不小啊,就不怕老身翻臉麽。”


    鬼哥笑道:“散人不會這麽小氣的,就算是生氣,為了丹藥也不會把我怎麽樣。反而這個文昌道人,主動邀我們遠出,倒是不得不防。而我又修為不濟,隻好仰仗散人你了。這一行若是有什麽不測之事,與散人聯手總好過我勢單力孤。”


    百草散人沉吟一時,點頭道:“這也有些道理,不過你如何能保證會為我煉製丹藥。”


    鬼哥歎道:“我何必為一顆丹藥,為自己樹下如此強敵。散人若不信,我也可與散人共同立下元魂咒誓。”


    百草散人並未拒絕,而是非常爽快的答應了。二人不但相約聯手,而且百草散人願以助鬼哥邁入開元為境界的代價,換取一粒逢春丹。


    鬼哥暗自偷笑,這百草散人雖然看出他隻有煉氣八重修為,卻不知他結元封的難度。隻是以為他有什麽重寶,所以戰力才能與開元修士相仿。


    但那也不過是隻能勉強戰勝開元初成罷了,到了開元境界,每一階之間的差距都越來越大。像百草散人開元大成修為,兩三個小成之修也不會放在眼裏。


    反而這逢春丹,實在是對付天下一切老太的神器。


    不是鬼哥心計深,而是自從見識過楚未央的心機之後,不自覺的模仿。他一個煉氣小修,要周旋於三個開元修士之間,不用點腦子,恐怕早晚會死的不明不白。光靠拚命,那是下下之策。就算他能出其不意的幹掉一個,也絕不可能同時麵對兩個。


    所以最上之策,莫過於尋找可靠的幫手。而百草散人修為既高,又有求於他,正是最佳人選。


    鬼哥拿出駐顏丹的丹方,微笑之中將之挫成了粉末。為防止有人圖謀他這丹方和丹藥,隨後又將所有儲物袋盡數以血脈魂力加封,以確保世上除他之外,再也沒人能打的開,就算修為再高,方法不對也隻能令儲物袋及其中一切化為烏有。


    鬼哥隨即又拿出一個玉瓶,靈氣運轉,閉目吐納,一滴心魂之血緩緩從口中飄出,被他收入玉瓶。五年來鬼哥每隔數日,就會收集一滴心血,以備後用。


    畢竟心血長期蘊養之下,經常處於盈滿狀態。而且他的心血,以後必有大用,所以在不傷元氣的前提下,存的越多越好。


    接下來,鬼哥再次開始修煉修羅聖心訣。此訣鬼哥已經十分純熟,如今已無需掐訣念咒,心念一動立時可以發動。但威力卻並未增長,隻是隨著修為大進,持續的時間有所延長,已經可以支撐半個時辰開外。


    但麻煩的是,修羅玉中的修羅第一刹,似乎在先前一戰中消耗了太多靈氣,大部分亡靈都陷入沉睡之態,此後幾乎沒能派上什麽用場。


    否則當日與那開元修士之戰,不會如此艱難。而且任憑鬼哥如何將靈氣催入其中,都沒有半點恢複效果。


    不過鬼哥感覺的到,他的修陀羅法相,每經一次修煉,就會增加幾分進境。雖然沒有明顯的表現出來,但卻隱約離進階第二重已經不遠。不過又似乎總是差著點什麽,讓他摸不清玄虛。


    而且鬼哥一修此訣,立時會陷入一種奇異的夢境。在這夢境之中,他隱約似乎看到一個金光萬丈的卷軸,就懸在高天之上。但他隻能感覺到金光照在身上,卻看不清此書的文字。


    每一次修煉,都是這相同的一個夢境,從來沒有改變過。修陀羅法身隱約在吸取這金光,可鬼哥收功之後,卻發覺不到任何異樣。


    三天,對於修士來說,隻是一次打坐吐納。洞外傳來鬼影的長鳴,鬼哥睜開雙眼,連吐三口濁氣,起身出洞。


    文昌道人身背古劍在洞外等候,正饒有興趣的看著鬼影。見鬼哥出洞,連忙拱手道:“日將東出,貧道還以為道友已經準備停當,不想卻擾了道友修行,還望莫怪。”


    鬼哥擺手笑道:“修什麽行,不過打了個盹。既然如此,咱們走吧。”


    “先不忙走,貧道早來一刻,就是有些話要與道友說。”


    文昌道人剛才一近南府,就感覺到一股詭異的氣機,越是靠近,這感覺就越真實。待發覺是來源於鬼哥的洞府,不由得心下震驚,對他的功法頗為忌憚。


    加上先前的試探,他幾乎已能肯定,鬼哥是一個開元修士。至於表麵煉氣八重的修為,可能是受傷跌落,也可能是掩人耳目。但越是如此,文昌就越覺得他高深莫測。


    鬼哥點頭道:“道兄請講。”


    文昌道人歎道:“雖然貧道沒有明說,但道友也應該明白,這一行其實絕非易事,很有可能遭遇什麽不測之事。但東西二府,一個是開元大成,一個開元小成,都不是我們能比的。不若你我二人互為聯手,遇到險境也好多些自保之力。”


    鬼哥咧嘴一笑道:“恩,有道理。既然如此,就勞道兄多多照拂了。”


    文昌道人見鬼哥答應,大喜之下立時送上一個儲物袋,其中赫然有不少藥材丹藥,還另有一個四品丹爐。藥材丹藥也就罷了,丹爐卻是鬼哥稀缺之物。到文昌道人說出一番答謝賜丹的話來,鬼哥也就半推半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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