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緣最大的本領有兩個。第一是吃,第二才是變化之術。不過它的變化之術十分簡單,隻能將本體變大變小。但它體型越小,重量就越大。小到極限之時,才能夠變化成那柄大金槌,可惜自己一動也不能動。


    相反它體型越大,重量就越輕,不但奔行快得不可思議,還能遁飛高空。不過大到極致之時,因為豬頭太大,反而影響視野。


    鬼哥穩穩坐在真緣背上,以八鬼纏為韁繩,不禁心下大為快活。長笑聲中,於風雲間疾馳。待到正午左右,便來到了一個小湖之畔。若按真緣所知,過了此湖前麵的山岡,便出了大荒嶺地界。


    不過鬼哥眼見周圍的山嶺都是黑雲騰騰,立時猜到這鬼雲大陣恐怕是覆蓋了整個大荒嶺。就在此時,鬼影醒了。


    鬼哥生怕它向真緣尋仇,欲要好言相勸,不過看來是多此一舉了。鬼影如喝醉酒一般,搖晃著直接向鬼哥啄來。鬼哥猝不及防,立時被它啄中耳朵,疼的哇哇大叫。


    “到底怎麽回事,你不是說沒傷著它麽?”鬼哥一麵與鬼影廝撲,一麵向真緣大聲喝問。


    “吱吱!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按理說它這麽結實,應該死不了。不過每一個被我打中的都瘋了,我也不大明白怎麽回事。”真緣立時停了下來,眯著豬眼,訕訕發笑。


    鬼哥被鬼影的雙爪死死抓住,大叫道:“你娘的,快說怎麽解開這幻法。”


    真緣想了想道:“無量佛,依小弟看應該用火燒。鬼哥您老人家的神火,能破世間萬法,要是真中了幻術,理應解的開。”


    “用火燒?你看它一身的毛,要是燒禿了怎麽辦?”鬼哥剛一瞪眼,鬼影立時朝他的眼睛啄了下來。


    真緣立時嚴肅道:“不能,我從它身上感覺到了血脈之音,看來您也賜了它血脈之寶。所以鬼哥隻管燒,絕不會傷它,這點小僧能以性命擔保。”


    鬼哥好不容易將鬼影捆住,聞言點點頭道:“這倒說的也是,要治這種瘋病,看來也沒別的辦法了。”


    鬼哥心念一動,火元從八鬼纏直湧而出,熾白的火焰立時將鬼影吞沒。果如真緣所料,鬼影根本毫發無傷,但它亂抓亂動,顯也毫無作用。


    鬼哥漸漸增強火力,但驀然間看到鬼影身上一圈圈八卦圖光芒閃動,立時知道要糟,可還沒待他叫出來,所有的天脈之火便被八卦圖之力轟然卷了回來。


    過了一時,火焰散盡,鬼哥才從豬耳朵後麵躍了上來,低頭見自己的黑衣已經破爛不堪,不由得搖頭苦笑。這八卦圖在他身上時,因他修為尚低,並未展現什麽奇大威力,但到了這臭鷹身上,居然連天脈聖火都近它不得。


    鬼哥隻得二指燃起一絲修羅業火,直向鬼影甩了過去。鬼影正在瘋狂之中,一見這絲紫焰,竟立時張口將其吞下。發出一聲震天長鳴,立時抽搐了幾下,再不動彈。鬼哥隻覺它忽然間氣息全無,腦中瞬間如被天雷擊中,呆在當場。


    想起這些年它數次救自己性命,生死不離,可說是情義深重。如今隻身漂泊,無親無友,也隻有它算是一個知心夥伴。可眼下,自己竟然親手殺死了它。鬼哥隻覺一股無比的悲痛湧上心頭,不由得放聲仰天長嘯。


    真緣更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畢竟這主意是它出的。可是這隻靈鷹明明是隻四級王獸,怎麽可能會這麽不經燒。


    它若就這麽死了,以後恐怕在鬼哥手下真沒什麽好日子過了。不過此鷹明明還沒死,隻不過元魂在不斷的內斂,所以氣息極微罷了。


    真緣剛想提醒鬼哥,孰料鬼影忽然間大翅一展,直接將魂不守舍的鬼哥打得橫飛出去,隨即整個鷹身都燃起了紫火。


    一股大凶之氣更是衝天而起,居然大喝道:“他娘的,剛才哪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打了老娘一巴掌!”


    “鬼哥……那個,您這隻靈獸是母的?”


    “好像是,我也是頭一回發現。”


    “那就更糟了,它剛剛晉階五級王獸,更是大凶之魂。其性為雌,凶戾再加一等。您看先前的事,能不能幫小弟瞞一瞞……”


    “瞞倒是可以,不過憑它對我的了解,恐怕瞞是瞞不住的。你說它是五階王獸,這是什麽意思?”


    “階數指的是修為實力,但同階之中,總有些矯矯者會遠勝同族,就是所謂的王獸。像這隻……呃這位大嫂,四階便能成丹,五階便能開竅說話,那無疑是王獸了。”


    “你是說它不但沒事,還修為大進了?現在能有多厲害?”


    “單說修為,應該和人族開元小成差不多,不過獸族本身體骨就強大,如今又是以您老的破滅之火開竅,這可就難說了。您再看這股危凶氣……”


    真緣與鬼哥麵麵相覷,都被這凶氣嚇得魂不附體。


    “你!鬼頭鬼腦坐在地上幹什麽?問你話沒聽見麽?剛才那個和尚跑哪去了?哼,趁著老娘打個盹,你就又弄來一隻豬,這是要改行了麽?你小子還真有點養豬的……”


    鬼哥望著囉裏巴嗦的鬼影,不禁有些頭皮發麻。相比於它的凶悍,這股子話癆氣質更是讓他恐懼。


    “無量佛!這位大嫂,小僧本就是一隻豬。剛才那一掌是我打的,你有什麽怨氣,都衝著小僧來吧,不要為難我老大。”


    真緣見鬼哥嚇得麵如土色,知道這一劫無論如何是躲不過,仗著皮糙肉厚刀槍不入,還不如痛痛快快的讓它報了仇,一來免去日後提心吊膽,二來這個大大的人情必然能讓鬼哥高看不少。


    果然鬼哥心中暗讚了一聲,好漢子真義氣,然後掉頭便向小湖跑去。隨即便聽到後方遠遠傳來真緣殺豬一般的慘叫。


    鬼哥這兩天早混得一身泥灰,看見這清澈的小湖,心中十分歡喜。可惜此地太過凶險,否則定然要好好洗它個澡。鬼哥蹲下身來,剛掬起一點清水,欲要洗洗臉麵。卻驀然聽得身邊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上鉤嘍!”


    鬼哥側首立時看見一個白胡子老者,正坐在幾步遠處,提竿收線,這次是真正嚇的魂不附體。以他眼下的修為,能如此毫無聲息的來到他身邊,這老者的修為定然深不可測。


    眼見水波四濺,如真有一條大魚正在掙紮,可鬼哥卻看的清清楚楚,那鉤上空空如也,反而自己有些不由自主的幾欲向鉤上靠去。


    這老家夥釣的是我!鬼哥驀然驚醒,雙眼寒光一閃,玄冥刀化為一道殘影,竟然直接從老者身上穿了過去。但反觀這老者竟恍若不覺,絲毫不為所動。鬼哥心下大凜,玄冥刀已經清楚的感覺到了這老者的魂念,但這老者卻是一瞬間避過,又回到了原位,如同沒有動過一般。


    “這條魚太大太重了,年輕人,你能不能來幫老漢一把?”這老者雙手似抓不住釣竿,被拉的左右搖晃。


    雖然這老者並未直接出手,但鬼哥身上的壓力卻是大的離奇,讓他幾乎有一種窒息般的感覺。隨著老轉將頭轉過來,天上的陰雲越發沉重,如一重大山般向下壓了過來。


    雖然這老者掩飾的極為高明,這種感覺鬼哥很熟悉,是麵對元嬰之時的壓迫之感。前因後果略一盤算,也能知道這老者必是天鬼門的元嬰修士。


    白修羅與九虹先後曾對他說過,這飛天法印雖能遁行萬裏,其實卻很容易被打斷,有些元丹修士即可辦到。


    在元嬰以上修為麵前,最好不要使用。因為修為到了元嬰境界,個個都是遁術宗師,大部分都能摸索到這挪移之法的邊緣,輕易便可以破去這挪移之法。


    飛天法印一旦被破解,這股巨大的挪移之力很容易壓碎他的肉身。就算是生死關頭,必得挪移逃生,也得盡量拉開距離,爭取不被幹擾。眼見就要逃出這鬼陣,卻被一個元嬰老怪緊緊盯死,鬼哥心裏隻想說,無量佛,他娘的。


    鬼哥知道這老者殺他不費吹灰之力,眼下似乎是考較居多,再勉強出手,恐怕就是找死了。還不如暫時順他的意,才好尋找逃命的時機。於是全身陽骨之力狂湧,極快瞳仁中便顯出一輪金色來。


    老者隻見他大喝一聲,在這壓力之下緊皺眉頭咬牙切齒,道道金光極快透出七孔,似乎都可看見其整個頭骨的金亮。就在這金亮達到極致之時,額頭上一個白金符文立時顯露而出,而這小子居然強撐著在這巨力之下站了起來。


    這是……大自在光明印?不可能,若是明尊轉世身,如何能有修羅之魂。老者心中湧起濤天大浪,麵上卻是沒有絲毫表現,隻是目光略有呆滯。就在此時,一個巨大的陰影從天而降,轟然落在小湖之中,十幾丈高的大浪立時向岸邊打了過來。


    這老者一眯眼間,隻見一口巨大的金豬正藏在巨浪之後,直向他衝了過來,不由得啞然失笑。右手向前一點,這大浪如同從來沒出現過一般,瞬間回到了湖中,整個湖麵平靜得令人難以置信。


    而左手一招,一團破空而來的紫焰立時被他收在掌中。但老者隨即麵色微變,連忙甩手將這紫火甩落在地。


    就是這一息之間,大金豬被老者指力隔空點中,立時化為一道金光,回到了鬼哥懷中,而八鬼纏繞上鬼影的巨爪,已經將他拉離了百丈之遠。這老者微微一笑,左掌遙向空中的鬼影一抓。鬼影如同立刻真落入他手中一樣,立時連掙紮之力都沒有,倒馳回來。


    鬼哥大驚失色,知道這下要糟。但正在此危急之刻,一道天光忽然從上方降下,其中還夾雜著龍吟鶴唳之聲,頓時將這老者與鬼影中間的聯係切斷。鬼哥見鬼影恢複自由,立時大喜。但天幕上的景像,卻是牢牢吸引住他的目光。


    “三劍峰哪位道友駕臨,何不現身一見?”這老者既不提聲亦不用氣,話語便這麽遠遠傳了開去,似乎震得虛空中的鬼雲都一陣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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