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運元宮說的簡單一點,其實就是如煉氣時一般,再純以靈元凝化成一個更為穩固的空間,將來好承受那巨大的元丹之力。


    此道鬼哥倒是不太陌生,隻以為憑他此時靈元之盛,要聚運這區區元宮,必然是輕而易舉。


    但修煉起來,他才知道自己想的太簡單了。他的九門開元之庭沒有半點與尋常修士的元庭相似,他試了一夜幾近天明才能肯定,無論他如何凝聚靈元,在元庭中也根本結不成任何形態。


    而他從元庭金雲內迫出的靈元,此時已經幾乎將元庭盈滿,一股股脹痛之力從丹田之中傳來,不禁讓他有些心慌。


    剛想要找風西靈再行請教,卻發覺身體沉重無比,居然站也站不起來。無可奈何之下,隻得學先前風西靈一般,將元魂降入丹庭,不斷吸取靈元。


    雖然元魂在如此充沛的靈元中洗煉對他大有好處,不過元魂的吸取能力也十分有限,才吸取了一成靈元,元魂便已經達到飽合。鬼哥此時突然發現,居然連元魂也無法離開元庭了。


    他心下不由得大為緊張,但腦中卻在飛速的思索,這股巨大的靈元若無法消耗,恐怕自己就得坐在這永遠起不來了。可是現在身不能動,唯一的辦法,就是凝聚法相來增大消耗了。


    想到此處,反將元魂落坐在元庭的蓮台之上,立時顯出修羅法相來。修羅法相一經顯化,靈元果然在急速的消解。這個速度甚至遠遠大於平時法相的消耗,鬼哥立即感到哪裏不對勁。


    仔細查看之下,卻發現這股巨大的靈元,竟然在迅速被這蓮台吸取。而本來是為一個虛影的蓮台,也逐漸由靈元凝聚成實相。而且原本的小小蓮台,正在以看得見的速度迅即變大,如同一朵蓮花般開散。


    在東方的第一縷曙光照在鬼哥身上之時,他身上的氣息轟然一變,鼓蕩出陣陣靈力,就連皮膚之上也隱隱有異彩閃動,正是修為突破的表征。他緩緩睜開雙眼,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


    雖然此時已經成功突破至開元小成境界,但他心中卻沒有任何喜悅。因為他的成功太過僥幸,純屬誤打誤撞。他的小乾坤元庭,與尋常修士不同,修行精進的方法也大相徑庭。


    風西靈說的那一套,恐怕對他來說用處不大。他的修行之路,還是得靠自己摸索。


    就說這個‘元宮’,對他而言就根本不存在。他那龐大的靈元,現在全部被聚結成了一朵盛開的靈元之蓮,雖然靈力比之以前有了質的飛躍。可是以後的靈泉如何顯化,丹坯又在哪裏養,完全令他一頭霧水。


    而且最讓他鬱悶的是,當他成功突破境界的那一刹那,元魂竟然發生了驚天變故。現在仍盤坐在蓮心的元魂,左麵半身是人,而右麵半身卻是金骨骷髏,修羅之力與佛門法力各據一半。


    元魂之中仿佛有兩種意念同時將他扯向了兩個不同的方向,這不免讓他心煩意亂,極為焦躁不安。


    但這也算不得什麽大事,真正的麻煩,是他隱約感覺到上方有一道驚天的劍氣,正在直向他刺來。抬頭之間,便見一道幾乎無形無聲的劍氣已經刺破天幕,直向他頭頂落下。


    鬼哥身影瞬間閃動,以荒神步避過了這驚天一劍。回頭卻發現這道劍氣居然沒有任何征兆的消失了,而他剛才端坐之處,卻已經多了一個圓形之物。


    鬼哥提心吊膽的走近前,赫然發現地上之物,竟然是一顆圓滾滾的大好頭顱,觀其麵目正是日出城的元丹圓滿修士金太師。


    他心下不由得咯噔一聲,日前金太師等人對他展開追殺,卻非常奇怪的突然退卻。那時鬼哥還以為他們是被癸水雷嚇退,但如今看來,卻是另有內情。


    能斬下金太師這元丹圓滿修士的頭顱,而且又是劍道高手,鬼哥腦中不由得現出邵輕狂的身影麵目來。雖然同在沒有證據能證明是他,但鬼哥的直覺卻有七八分把握。可問題是,邵輕狂為何要這麽做。


    若是示威,元嬰老怪對開元修士還用的著多此一舉麽?若是示好,為什麽不現身或者傳個話來?際此西荒之地風雲動蕩之時,一個元嬰修士的動作絕不會是偶然的,可原因到底何在呢?鬼哥心中打出了一連串的問號,不過這些對他來說,實在是難以判斷。


    “聖火宗赤霄子,拜會西靈之主了風道友!”


    正在鬼哥思索之時,一個男子宏亮的話音打斷了他的心緒。這一句話音剛正沉雄,顯示出不凡的修為,在西靈山的荒山之間形成的回音久久不平。但來人既然是稟禮拜山,似乎並無惡意。


    “道友駕臨,幸何如之,貧僧在北府恭候!”鬼哥將聲音傳了出去,心下卻思忖,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以往與聖火宗打的兩次交道,可都不是什麽幸會,不知這赤霄子來意如何。而邵輕狂於此時將金太師的人頭送來,其用意看來也與此不無關係。


    與此同時,風西靈也已經走出洞來。鬼哥見她長發反挽垂掛髻,白衣上的名貴裝飾也盡數卸去,打扮的倒像個丫鬟。由下暗笑的同時,也覺得此人實在有些迂腐。不過和這種人打交道,似乎一時也勉強不來。


    於是大咧咧道:“靈兒,貴客臨門,奉茶相迎。”


    反是風西靈向他擠了擠眼睛道:“遵命。”隨即轉身便進入洞府之內。


    一個火紅道服的男子遠遠飛馳而來,身形雖未有大動作,速度卻是十分驚人,幾個呼吸間便自數十裏外來到近前。這道人高冠縛帶,形相古樸,手執拂塵背掛寶劍,頗有些仙風道骨,看樣子雖不過五六十歲,鬼哥卻知道他也是一個元丹修士,並從他身上感覺到一絲危險。


    “清晨攪擾道友清淨,還望莫怪。貧道赤霄子,愧為聖火宗執事長老,特來拜會了風道友。”赤霄子遠遠便拱手,十分的客氣。


    鬼哥也拱手道:“荒野之地,道友肯來已是棚壁生輝,先前得罪之事,也請道友包涵。”


    “一具分身而已,無關緊要。不過……”赤霄子說話間,突然看到了地上的人頭,立時驚呼道:“這是天南五子中的金太師,道友竟將他殺了?”


    鬼哥搖頭笑道:“道兄見笑了,貧僧哪有這個本事,這隻不過是一位朋友的薄禮,道兄不必放在心上。有話咱們到府中再談,請!”


    赤霄子先是見了金太師首級,又見這洞府周圍陣法重重布置,麵上陰晴不定。但主人相邀,也隻得依言隨他進入洞府。入內後隻見其中簡陋異常,於青石上落坐之後,才心下稍安。


    “貴客請用茶!”


    “卓……卓尊者!”風西靈端著玉盤奉上剛煮好的靈茶,但赤霄子看清她的麵孔之時,居然忍不住從石坐上跳了起來。


    並且迅速退到了洞口,就連手都按在了寶劍之上。但看見鬼哥二人的古怪神色,卻又覺得發作的有些無禮。


    鬼哥皺眉道:“靈兒,還不快給貴客賠禮。”


    風西靈依言道:“貴客請坐,若是此茶不合口,靈兒再換一壺便是。”


    赤霄子麵色鐵青道:“卓尊者縱橫西荒,何必如此戲弄貧道。貧道自知不是你的對手,今日有死而已,你想生擒我卻萬萬不能。”


    鬼哥至此才明白風西靈那個眼神的含意,原來二人從前不但交過手,看來赤霄子還曾在她手中吃了大虧。


    如今一見麵居然就想到了死,實見得已經怕到了姥姥家。如若不是聖火宗沒人材,那隻能說明當年的卓勝男太嚇人了。


    風西靈道:“貴客言重了,卓尊者這稱呼,我已然忘了,以後更是用不得了。如今我隻是主人仆婢,赤霄道友不可誤會了。”


    鬼哥也道:“道友駕臨寒舍,想必不會無事,還是坐下再說。”


    赤霄子似乎從未見過如此離奇之事,可是看了看二人神色,似乎又不像假的。風西靈如今氣質已與往昔迥然不同的確是實,可是他還是無論如何難以相信,那個聲威顯赫一時,殺人如麻的天鬼門尊者,居然會給一個開元小修做了婢女。赤霄子略一沉吟,終是又回到了座位,但臉上忽紅忽白,仍然有些心魂難定,久久沒有說話。


    過了一時鬼哥又道:“赤霄兄請用茶。”


    赤霄子這才有些回過神來,端起了茶碗。心中卻在盤算,洞外是一個元丹修士的人頭,洞內又伏著一個元丹高手,無論此人是要給自己個下馬威,還是想裝做高深莫測,他都已經辦到了。


    喝了一口靈茶,隻覺一股濃鬱的香氣與靈氣直沁心脾,立時嚐出此茶居然也是數千年的靈草泡製,不由得更是雙眉緊蹙。


    赤霄子想起使命,苦笑道:“本來今日貧道此行,是受了本宗宗主之命,想邀道友加入本宗。而且宗主他老人家親自許下的好處,貧道也帶在了身上。可是見了道友,貧道反覺得這點好處有些拿不出手了。”


    鬼哥訝道:“我與貴宗主素不相識,反而與貴宗門人曾有些過節,不知貴宗何以如此青睞。”


    赤霄子道:“明人不說暗話,本宗赤雲子等幾位師弟,盡數在大荒嶺中隕落,但赤仙子師妹卻是僥幸生還。據她親眼所見,道友不但得到了那火靈的四世火元,擁有了天脈聖火,而且更無意間覺醒了破滅紫炎。


    所以宗主將八大長老全數派出,隻為尋訪道友的蹤跡。昨日貧道的分身有幸與道友相遇,所以猜到道友會回到西靈山,這才親自登門拜訪。”


    鬼哥與風西靈對視一眼,都想起了當天逼他加入天鬼門之事。對比起來,聖火宗的誠意就顯的大的多。不過對於這種事,鬼哥還是不能輕易答應,這叫前事不忘後事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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